“大哥，这事儿不对。”

魏搏侯心里发毛，拦在钟生面前。

“让我去探探，别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昨日有月僵闯入，肆意屠戮村庄各方，几乎看不到活人了。

敲门的几位，就在阵亡人数中，此刻就好端端隔着门外叫喊，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让我瞧瞧。”

钟生捏着阴判，眉心裂开竖眼，隔着木门看到外面人头攒动。

刀疤大汉，青年，还有其他帮工的村中青壮……

都是活人，不是阴森森的鬼，更不是僵硬的尸骸。

光天化日、血肉之躯，脸上表情生动，或喜悦、或期待、或盼望。

“外面是谁？”

魏搏侯拉开弓弦，捏着弹丸对准门外，大声询问道。

门外响起刀疤大汉的声音，“魏小子，别废话，我们要见钟郎君，答谢他救命之恩。”

你可真敢用词儿，连命都没了，还……救命之恩？

“我先冲出去，大哥，你掩护我。”

魏搏侯眼瞅着，自己再不出去，肯定要破门而入。

他深吸口气，抬脚踢开门闩，几个身影猛地撞进来。

“钟郎君。”

刀疤大汉踉跄几步，扶着墙壁抬头笑了，“钟郎君。”

一旁的青年和同伴们，也都纷纷笑了，“可算见到你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辞中都在感谢钟生出手的恩情。

“昨日僵尸闯入村庄，我们都不是敌手，幸亏钟郎君出手，把它打跑了。”

是打跑了没错，可你们也都死透了？

魏搏侯垂着弹弓，蓄势待发，他盯着刀疤大汉几人，始终看不出是人是鬼？

“新房好了，萧先生看了说没问题。”

“再过几天，就是我大喜日子，这杯喜酒，你们说什么也要喝。”

青年满脸喜色命，对钟生、魏搏侯发出邀请。

“好哇，求之不得。”

钟生一点头，魏搏急忙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这篮子鸡蛋，你们留着吃。”

他们上门感谢，不是空手过来，还带着一篮子土鸡蛋。

“愣着作甚，收下，烙鸡蛋饼吃。”

魏搏侯端着鸡蛋进门，还不忘盯了几眼。

眨眼间到了中午，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和往昔一般无二。

宛若梦幻，昨夜还是十室九空的惨烈场景，今朝又恢复如初。

“大哥，我出去转了圈。”

魏搏侯腰插弹弓，返回家中，扑面而来一阵香气，“真香。”

钟生刚烙好一叠鸡蛋饼，正用簸箕装着，招呼他过来。

“来，边吃边说。”

魏搏侯抓了张鸡蛋饼，饼又大又厚，能盖住整张脸，腾腾窜着热气。

他左手抓了根葱，用鸡蛋饼卷了，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舒坦！”

发出一声长长呻吟后，才说到正事儿。

“村庄里面，各家都开伙了，我特别看过，昨日死人的家中，也都一个不缺。”

“和刀疤大汉他们一样，都记不得昨日发生的真实情况。”

“我找人聊了几句，她们记忆相同，都说遇到僵尸，结果被你打跑了，村里没死人，一個都没死。”

魏搏侯撕咬鸡蛋饼，嘴里塞得满满，“邪门了，当初进村庄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总算发现哪里不对了。”

“钟大哥，以你看来，这村里的人，到底是什么跟脚？”

“难道有不死之身？”

钟生摇头道，“哪有不死之身？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魏搏侯伸手去拿第二张饼，吃惊发现，自己吃一张饼的功夫，大哥已经吃了三张，不由得心生佩服。

“有个办法试探下。”

钟生开口道，“找个人杀了，尸体埋了，明天再看如何？”

“杀人？”

魏搏侯愣了，大哥也太残忍了，无缘无故杀人……

“开个玩笑，只怕这帮村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钟生回想起刀疤大汉等人反应，不像是伪装出来，也就是说，他们深信不疑，自己并没有死。

“上山，找姓萧的。”

魏搏侯一听，端起装饼的簸箕，“走，趁热，不，趁早。”

二人走出村庄，又上了山，边走边吃，鸡蛋饼很快吃完了，把簸箕放在路边，取几坨石块压好，防止被风吹走，等下山时顺便取走。

到了地方，草庐有铜将军守门，给二人吃饱之余，又来了碗闭门羹。

“我早就看这小子不对劲了。”

魏搏侯气得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那老小子跑了，肯定干了亏心事儿。”

“再让我看到他，一弹子打死，剥光衣服扔到河里泡着。”

钟生二话不说，一脚踢开大门，铜锁当即四分五裂。

敞开大门后，草庐里空无一人，萧先生不在里面。

桌上地上，到处都是算筹、罗盘等器具，肆意摆放着。

被褥、衣箱什么都在，不像是跑路的样子。

“走，下山。”

这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二人下山的速度，还没太阳落山的快。

进入村庄时，天已经全黑了，但村里还很热闹，熙熙攘攘如同过节。

“萧先生，明日的喜事，还请你多帮忙。”

人群中，传来萧先生不温不火的声音，“应该的，应该的。”

啥，青年明天就办喜事了，今早还说要过几日？

突然，刀疤大汉的嗓音响起，“钟郎君，你可出现了，这几日你到哪去了？”

“我们还以为你不告而别，悄悄离开了。”

周围村民连连点头，帮着说道，“一走就是四五日，也没带什么粮食。”

“驴子都饿坏了，我们帮郎君添了七八趟草料。”

魏搏侯心想胡闹，我们当天来回，何来四五日时间。

还有，午饭烙的鸡蛋饼，上山途中吃的饱足，如今还不觉得饿！

正要说话反驳，肚子突然咕咕作响，四肢乏力，头晕目眩，俨然是结结实实饿了几天的模样。

“昂昂昂。”

小毛驴背着猿猴，急切冲了出来，满脸焦急。

它们眼神中充满担忧，就差没开口问，这么长时间你死哪去了？

“还不快去，给钟郎君下碗面条。”

刀疤大汉对自家婆娘下令，他看出钟生二人脸色泛青，以为是饿的。

魏搏侯抬手提醒，“别忘了打两个鸡蛋。”

他倒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还有，我大哥好吃蒜，也给来两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