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
钟生瞄了好好几眼,始终没能看到白线的真容。
从痕迹来看,此物为锋锐利器,形如刀剑,却更加小巧灵活。
轮廓么?从划出气浪来看,像柳叶,像水滴,又像是飞梭,成流线型的姿态。难不成是?
钟生心头跳出个想法,正要细看,白线已破空而至,寒气逼人。
目标明确,正是他钟生本人。
“来得好。”
钟生拧转古剑,旋转着刺出,剑身横扫过去,足以覆盖纤细的白线。
预想中的脆响并未发生。
白线灵活如游鱼,借助剑风荡开,一个翻转,绕过弧线从侧面杀来。
钟生左肋一点刺痛,如同针扎,这是即将中招的预兆。
纵然他皮肉坚硬,能扛硬弩,但白线的刺击非同小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命中,必死无疑!
钟生立刻激发缩地符,视线凌驾于这片区域之上,俯瞰下方的场景。
下一刻,他脑中念头沸腾,迅速想好对策。
“缩。”
钟生背着白线的方向,将十丈平地缩成一寸,这是他运转符力的极限了。
效果立竿见影,白线掠过的,只是他留下残影。
一旁猿猴上蹿下跳,兴奋嘶吼,指着白线吱吱喳喳。
小毛驴一脸无奈,摇头甩尾,它不明白猴子有什么好兴奋的,是大肘子不香吗?
“我再缩。”
钟生又缩出十丈距离,白线仍未停止,如跗骨之蛆追来。
对方杀他之心坚决,由此可见一斑。
咚咚咚!
拦在路上的瓦罐瓶盆,嗖嗖洞穿,半点声音也无,留下对穿的圆孔。
钟生一個踉跄,后背已贴在墙上,眼看退无可退。
白线近在咫尺,距离他鼻尖只有一寸,双眼汇聚到尖儿上。
“色白、光寒,两头细、中间粗,还有,横截面是菱形,材料……未知。”
趁此机会,终于窥到白线的本体形状。
钟生后背双肩用力,将身后墙壁撞塌,迅速往后倒去。
白线贴着他脸上掠过,擦过鼻尖油皮,从钟生视角看去,如水中鱼看天上鸟。
他返身而起,举剑就刺白线。
可白线速度太快,古剑全速之下,也才堪堪擦到尾巴,发出微不可闻的叮响。
“缩!”
钟生启动缩地符,追杀白线,就要举剑劈砍。
没想到,白线陡然变招,从前刺改为倒冲,恰逢钟生主动迎上来。
“怎么还是双头的?”
这下糟糕了,二者相对速度叠加之下,凶险更超从前
“嗡!”
危急关头,古剑生出灵性,带动钟生手腕往上提。
白线跳动数下,一口气切换几个方位,始终被古剑挡住,无功而返。
叮当碰撞中,钟生感受到剧烈颤动,险些抓捏不住。
白线反馈的力道,强的吓人,与锋利叠加,是要命的招式。
“大哥,让让。”
魏搏侯声音刚落,一道银光电射而来,掠起劲风。
种钟生下意识侧头,银光掠过眼帘,撞在白线的腰线位置。
白线如遭蜂蜇,急速避开,第二道银光接踵而至,扑了个空。
魏搏侯下了血本,两颗银弹子出手,但效果也不错,成功逼退白线。
但白线有了警惕,再用弹子就打不着了。
“打蛇打七寸,还是古人说得对呀!”
钟生翻转古剑锋芒,改刺为削,招招不离白线的中段。
白线四似乎有畏惧,嗖嗖来回纵横,避让古剑的锋芒,不复刚才刚猛凌厉。
“缩。”
钟生突然抓住机会,缩地符运转,主动逼近白线侧旁。
古剑以迅雷之势下劈,正中白线腰线中段,崩出前所未有的脆响。
轰隆隆,身旁几座房屋,齐刷刷倒塌,尘土飞扬,气浪滚滚。
白线发出尖利呼啸,刺得耳膜生疼,果断撇下钟生逃走。
钟生正要缩地去追,结果胸口一闷,暖流耗尽,待要取出阳判插胸已来不及了。
“想逃,留下。”
魏搏侯刚捻起弹丸,眼前白光一闪,猿猴抢先一步出手了。
猴子跳起半空,以摘花揽月的姿态,对足对着白线一握。
这一握,原本十拿九稳,牢牢锁住此物。
没想到异变陡然发生,白线猛地振动几下,缩成一颗小球。
小球更加小巧精致,趁着猴爪握紧前,顺着抓缝溜走。
“给我留下。”
魏搏侯的银弹子打出,快如流星,追上小球的轨迹。
可小球速度太快,笔直射到天际尽头,银弹子和它距离越拉越长,飞出百丈外,力竭堕地。
呜呜呜呜!
猿猴扑在钟生怀中,大声呜咽,它是真的很想要那个东西。
“别哭了,我给你买,买不到就抢。”
这还差不多!
猿猴比划手势,叮嘱钟生下次遇到,千万别下狠手,莫要打坏了,毕竟以后是咱家的东西。
……
一片白沙地,洁净无瑕,找不到半颗杂色沙粒
远远望去,如同大片雪地,却无寒气扑面。
一根木棍,在沙地上划出旋转线条,最终聚合出广大繁复的花纹图案。
曼陀罗,佛教奇花,不拘泥于任何形态,用于冥想和修力。
阎提停下动作,花纹最后一笔戛然而止
他站在雪地般的白纱上,脚下是大片盛开的妖异曼陀罗花纹。
“进来吧!”
人影飞身落地,是个双唇缝合的南蛮汉子,大半张脸都是刺青纹路。
他捧着拳头大的铜香炉,内有一颗银色圆球,顺着四周滚动,像是水银液滴。
即便以南蛮的风格,缝合嘴巴也太过诡异,要如何说话、进食?
但他还是开口了,嘴唇不动,用的是腹语术。
“碧叶坛飞剑手,拜见弥勒使者。”
阎提点了点头,问他,“试过了,感觉如何?”
南蛮汉子恭敬说道,“这是我生平第二次受挫,无功而返,对我来说,不胜就是大败。”
“哦,没听过你还有第一次,说来听听。”
阎提颇为好奇,此人是他麾下杀伐无双的一口利剑,竟也有挫败的经历。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惨烈的一次。”
“我的对手,是裴氏家族的守祠人,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朽。”
阎提眼皮抬起,动容道,“儒教文宗,门阀世家,果真卧虎藏龙。”
“对啦,那守祠人叫什么名字?”
“无名无姓一孤老,裴氏内外,皆称呼他守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