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弥勒……”
钟馗大声怒吼,宝剑拉长出百丈剑光,瞬间刺穿层叠似浪的金光中。
这身周狂风怒卷,笼罩鬼国四方,冲刷得金光破碎。
他身躯一丈丈升高,虽然仍比不上黑弥勒顶天立地的身躯,却不再像先前那般渺小。
遇强则强、越战越勇,这位鬼王直面碾压性的显圣强者,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从一开始金光排除在外,杀到现在,已经能攻入金光之内三百丈,尽管距离黑弥勒本体仍遥遥无期,却是在一步步逼近。
“钟馗一日不灭,就和你斗到底。”
对面金光紊乱起来,黑弥勒的庞大身躯,如同从水底浮起,渐渐变得清晰。
天地间传来一声悠悠叹息,“还是败给你们两叔侄了。”
若是继续斗下去,假以时日,还真能让钟馗杀到他本体面前。
尽管这段时间或许是一两百年。
钟馗闻言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黑弥勒不甘心落幕,还想着最后疯狂一把,他将目光落在钟生身上。
钟生野路子出生,接连杀了他两位弥勒使者,河南河北谋划尽皆失败。
如此恶人,杀人如饮水,破坏规矩肆无忌惮,天生的大恶人,合该是弥勒信徒。
只要能说动钟生,将他诱入弥勒阵营,关中动乱,天下将重归战乱。
更别提,钟生还有钟馗这个靠山,不仅是阳间,阴间也会卷入战火中。
“失败了,人心难测,我身为神佛,也难以看穿呀!”
黑弥勒的喃喃自语,从金光传出,细微不可听闻。
然而,钟生抵抗住他的诱惑,挫败了他的计划,黑弥勒退出历史舞台再无反复。
铺天盖地的金光,如同退潮般散去,鬼国各处角落恢复如初。
一个個茫然无措的鬼将鬼卒,纷纷看向四周,竟连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钟馗的百丈剑光,终于畅通无阻,撕开微薄的剑光,洞入黑弥勒体内。
轰!
石屑炸开,剑光割裂出无数碎石滚落,如同暴雨倾泻而落。
“鬼王赢了,赢了!”
鬼国民众们见状欢呼雀跃,无数胳膊如丛林竖起,喊声如雷滚滚,响彻阴间大地。
钟馗举目望去,哪里还有黑弥勒,面前一座如山的石像,胸口露出巨大破洞。
“好侄儿,干得漂亮。”
钟馗莫名觉得有些疲倦,黑弥勒一去,人间真能恢复太平?
黑弥勒来的突然,去也突然,留下一张华丽的袈裟。
后来,魏搏侯将袈裟拆了,抽走金丝、扣掉宝石,剩下的绸缎布面用来垫桌布。
兄弟二人百无禁忌,也不怕什么神佛,安心受用黑弥勒遗留之物。
接下来的山中生活,清幽闲静,如清泉濯心,让二人享受难得的平静。
去年酿好的花果酿,今年开始进入沉寂和酝酿,香气更加凝实、幽深。
猴子还是没醒,钟生都想剖开它肚子看看,到底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花果酿的酒醉时,如同冬眠,身上不起污垢、无需洗澡,又有辟谷之能,也不用进食饮水。
猴子睡了大半年,仍旧气色如常,看来还能再睡一年。
忽有一日,马仙初又来道观讨酒喝了。
他驾鹤从山间穿梭,落在道观门口,敲响了铜兽吞口的门环。
“抱歉,多时不来,让钟郎君想念了。”
并没有想念!
钟生和魏搏侯对视,心里认真想到这句话。
“哎,我喝完所有存酒,实在忍不住,觍颜过来借口酒喝!”
魏搏侯眯眼,好家伙,以前还带些干萝卜来换,如今倒好,直接张口就要。
马仙初搓着双手,信誓旦旦保证,“我如今酒量见长,起码能喝两碗,不信我喝给你看。”
钟生不以为意,招呼魏搏侯取来一坛开封,香气浓郁,熏得马仙初口水直流。
“好酒,好酒,喝完此酒,天下美酒尽皆如水,淡而无味!”
他一边小口品尝,一边抱怨道,“河东潞州异变,上党紫团输入断绝,若在往常,我怎么也带个十根八根过来,和你一同分享。”
他边喝边说,讲解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原来,上党紫团最大出产地是潞州,位于河东,也是当今的龙兴之地。
今上在起兵之前,封地位于太原,领地中上党紫团的出产,是一大财源。
李唐皇室学习道教养生术,对上党紫团需求极大,新朝以来开辟了几十个参场。
河东之地,猎参人前赴后继,盼望着一夜暴富,飞黄腾达。
每年都有成百上千人,在山中摔死、失踪,甚至被野兽咬死,根源就是为了猎参。
每根运出山的极品人参,都是人命堆出来,尤其珍贵。
除了皇室外,修道之人也需求量极大。
按理来说,楼观是天下道教的执牛耳者,短了谁也不会缺他们家的份额。
但从马仙初描述中,偏偏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道观里的道士们,穷得快吃不上人参了,根源就是潞州生变。
“天下人参,以上党紫团为最,稍次的都药性不足,如同草根。”
人参虽然生长条件严苛,但天底下到处都有分布,并不算稀缺物种。
上党紫团能独占鳌头,根源在于生长环境、灵气药性,均是冠绝人间,无可比拟。
马仙初忍不住抱怨,“再这样下去,我们只好从辽东野人手上采购了。”
“冰天雪地的险恶山涧,能有什么好物?反正我是宁缺毋滥,不吃!。”
魏搏侯听到这里,想到酒窖里还泡着十来根,他们不会吃,也不想要。
“先前几次,你送过来的干参还在,虽然泡开了,但一根须子都没断。”
“要不,你花钱买走,我们也不多要。”
魏搏侯还在讨价还价,马仙初已经喝得伶仃大醉,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大哥,他是不是故意的?”
魏搏侯很是郁闷,一到关键时刻就醉,回购的价钱还没谈好呐!
这就是喝闷酒的后果,醉得快、而且沉,几个呼吸后,震天响的呼噜就打起来了。
“把人送到客房休息,酒坛先封起来,做好记号,下次他过来还用这坛。”
魏搏侯兴奋搓手,“我知道,往里面掺水,保管他喝上十次也喝不完。”
“闹不好这家伙还以为,自己酒量见长,不知道是酒水越来越淡。”
钟生瞪着他,“不像话,怎么能这样?”
“掺水不能太过分,五次就可以了,十次太过分,他喝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