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山谷,正在进行的血祭,被突如其来的二人撞破了。
魏搏侯站在石壁上,居高临下发泥丸,打得众人抱头鼠窜。
考虑到这帮人都是被愚弄了,罪不至死,所以并未下死手。
祭祀用的铜器、漆器,被砸得乒乒乓乓,地上果子乱滚,花瓣凌乱。
祭品是两个瞪大眼睛的娃娃,正喂了麻药,准备下刀子放血。
“哎呦,哎呦,你们两个别走,撞坏了祭坛,惹怒了参宝老爷,是要遭天谴的。”
带头的巫师,头戴雀翎冠,身穿百家彩衣,急的跳脚大骂。
结果呢,一排泥丸打过来,挨個给他嘴里的门牙点名。
眨眼间,巫师就被敲掉满口牙齿,捂着满口血支吾叫骂。
钟生一步步走来,猝不及防,有两个参户跪下,抱着他双腿,死也不肯撒手。
“可不敢乱来,快走吧,参宝老爷要发怒呀!”
“我们捐出全部家资,才凑了这些祭祀的花费,若再不成,一家子只能去喝西北风。”
周围参户们乱哭叫骂,都在劝钟生别插手。
两个娃娃坐在大盘子上,还不知道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咧嘴傻傻笑着。
“这是谁家的孩子?”
钟生提起两个参户,随手扔到路旁,提剑上前,周围无人回答。
他点了点头,一脚踢翻祭坛,各色供品掀翻满地。
冰凉剑锋,指着两个祭品娃娃,“既然没人承认,我就杀了干净。”
这一手操作,惊得巫师连声大叫,“别乱动,你不经祭祀杀人,参宝老爷收不到祭品。”
“谁在乎?”
钟生轻笑一声,提剑往下缓缓刺去,眼看着惨事即将发生。
“儿啊!”
终于有两家人冲破人群,抢到前面,跪在钟生面前,抱着两个娃娃痛哭。
“我们也是没办法,山里挖不出参,一大家子都没活路了。”
“这么多参户,总不能等着饿死,巫师老爷说舍一个孩子,全家人能求活。”
“别杀我的孩子,要杀就杀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呜呜呜,这世道,活着还不如死了。”
钟生回头看向巫师,“所谓血祭,都是你们教唆的?”
“我五叶坛,都是靠参吃饭的,此举不是骗人,而是真有用。”
巫师还要再解释,却被钟生锁喉一剑,彻底断送所有生机。
血洒山岩,尸体落地,其他参户都惊得不敢说话。
“都滚,再来血祭,我还要杀人。”
钟生提起剑尖,众人见他不再动手,急忙带着家人连滚带爬离开。
片刻过后,这处山谷留下一地狼藉,以及巫师渐渐凉透的尸体。
“大哥,现在看来,此地人的采参行业,实在害人不浅。”
魏搏侯收起弹弓跳落地面,走到钟生身旁,捡了一个苹果擦擦,啃咬起来。
“这有什么稀奇的,但凡是皇家供品、官府采买,都如同上党紫团一般。”
“老爷们高高在上,享用名贵紫团,而底层百姓们,却是实实在在,用血汗供养出上党紫团。”
食肉者,古代指的是贵族老爷,后世有个更精确的称呼……剥削者。
他们吃的不仅是牛羊肉,而是剥削贫苦百姓的血肉以自肥。
上党紫团,就是无数个剥削手段的一种,贵重价值全在于生产环节中耗费的人命。
魏搏侯对此愤愤然,要不是官家老爷不干人事,惹得天下大乱,他也不会父母双亡去当贼。
“对了,大哥,你怎么知道,拿剑比划两下,就能吓出娃娃的父母呢?”
不得不说,刚才钟生那一手很有用,让祭品父母临走了自自家孩子、
否则,还像上次那样,兄弟二人又要客串下临时奶爸。
“父母有舐犊天性,除非万不得已,谁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
那些参户为了大局甘愿牺牲孩子,是受了五叶坛蛊惑,可面对钟生的剑锋,却勇敢拦在他面前。
既然祭祀失败了,肯定不能坐视孩子枉死,宁愿得罪钟生也要带他们回家。
魏搏侯摩拳擦掌,“如今知道了,血祭是五叶坛的计划,咱们一次次破坏,对方肯定坐不住。”
“咱们兄弟可以以逸待劳,等对方上门来。”
话音刚落,山谷四周,鸟雀惊飞,一副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啪嗒,一只鸟雀落在魏搏侯脚下,羽毛凌乱。
他刚想捡起来细看,突然见到鸟雀尸体蠕动几下,肉须拱破羽毛钻出来。
这番异变,吓得魏搏侯踉跄后退,“来了,来了。
他还记得,那一夜山神庙里,猎参人使用的绝招,就是这样的场面。
却听空中乌鸦发出凄厉的鸣叫声,身后跟着一团海草般蠕动的肉团,凌空追击。
“什么怪物?”
魏搏侯捏出银弹子,以龙筋弹弓打出,正中那团肉须,砸烂成肉浆,当场下了一场小雨。
紧接着,又有几只鸟雀飞起,个个都是畸形模样,身上扭曲着或多或少的肉须。
这些鸟雀不张口,也没有叫声,渐渐连乌鸦也不叫了,周围静得吓人。
“大哥,我先过去了。”
魏搏侯急得不行,朝钟生说了一声,上前去接应乌鸦。
等他离开后,钟生点了点头,这些鸟雀,应当是对方的眼线。
五叶坛的来人,已经找到他们二人了,正在急速靠近中。
周围静悄悄,不闻鸟鸣,也不见虫鸣,只有死寂一片,所有声音都像是什么彻底抹去。
“呜呜呜呜!”呜
风声越发急促,钟生突然觉得肩头发痒,忍不住挠了两下。
指尖触碰之处,皮肤裂开,几根肉芽钻出,一口气拉长成胡乱扭动的肉须。
“来得好快。”
钟生更不迟疑,指甲弹出,锋利如刀,将这块皮肉撕扯下来。
啪嗒!
皮肉甩落地上,肉须刚冒头,被他一脚踩得粉碎。
钟生肩头血肉模糊,伤口迅速止血,他内心惊骇莫名,什么时候中招的?
他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更没有任何接触,居然就这样中招了。
忍不住倒吸口气,喉头如遭刀割,不好,风中有不干净的东西,趁虚而入。
趁着钟生注意力被吸引,顺着口鼻侵入体内,毒害了他的嗓子。
“五叶坛的路子,都是这下下三滥的手段吗?”
钟生狼狈不堪涕泪交加,喉头红肿,连话都说不出来。
稍微用力呼吸,嗓子便如同刀割针扎,疼痛不堪,更别提吞吐烈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