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卫步,卫广,卫不疑,卫登求见!”
“宣!”
如侯自巫蛊之祸后,虽官职未有升迁,依旧为侍郎,但是却深受太子刘据信任,整个太子宫中,大小事务皆由他负责。
带兵出征,自然不是小事,刘据一回来,便召见了如侯,石德。
三人稍加商议,觉得还是要传召卫氏一族的子弟。
自家父皇的嘱咐,太子刘据不是没听进去,其回来并没有和石德,如侯谈及。
但他久不掌兵,身边军方将才,不用卫氏一族的人,其还能用谁?
“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
朝廷要出三路大军,并以太子殿下为主帅,出击匈奴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长安,卫氏一族的弟子,听到这個消息后,心中都是惊喜不已。
卫氏一族,都是靠军功起家的,自从卫青去世后,他们一直没啥立功的机会,太子刘据一向讲究文治,与民休息,卫家又是忠实的太子党,他们本以为未来没什么立功机会了,如今突然掉下了这么大个“馅饼”,一家人能不高兴么?
对此卫步,卫广,表现得还是很沉稳的,他们都是太子的舅舅,且卫广早年还平过乱,现在是中郎将,虽然未封侯,但却是今日来太子宫中这些人里,唯一真正带过兵,打过仗,有实战经验的人。
卫不疑,卫登则不同,他们脸上的喜色,壮志,纵然极力掩饰了,却还是掩饰不住。
元鼎五年,汉武帝借着借酎金不如法,一举削去了一百零六名列候的爵位,其中就有卫不疑的阴安候,卫登的发干候。
当时他们两个都不过十一二岁,按照朝廷法度,二人成年之后,是可以恢复爵位的。
可卫不疑,卫登都成年好几年了,汉武帝依旧没提恢复爵位的事,再则前些年,关于太子刘据的风言风语,在朝中颇多,外人觉得其不受汉武帝喜爱,所以二人便没提过此事,心想着自己还年轻,熬到太子登基,也就是了。
谁曾想巫蛊之祸,来得那般突然,自家的大哥卫伉,两个姐姐,和姨夫公孙贺一家,都牵扯其中,就此身亡。
虽然此事,因为任平的突然出现,转危为安,但至今回想起,卫氏一族,仍心有余悸。
尝到了大祸临头时的无力感,卫不疑,卫登,想要恢复自家爵位的心思,便愈发迫切。
只是先前碍于,长安局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汉武帝的态度阴晴不定,太子刘据处境尴尬,他们也没机会提及。
如今太子为主帅,可见汉武帝的态度,其地位稳定,大战必有大功可立,卫家子弟的心,如何能不活络起来。
“父皇命孤领兵三万,出西河,至朔方,为三军主帅,北击匈奴,尔等皆是将门之后,饱读兵书,但不知此时,该当如何?”
太子刘据的问话一出,卫不疑便急忙出言答道。
“殿下,臣虽不才,愿为先锋!”
“殿下,臣亦愿为先锋!”
听了卫不疑和卫登所言,太子刘据不禁皱了皱眉头,二人呆立了半晌后,只能讪讪退至人后。
卫广见此,却是知道,不能再等了,若在等,太子殿下便要对他们卫家真失望了。
故而待到自己两位侄子退后,其连忙越众而出,拱手言道。
“殿下,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行找丞相田千秋,讨要军马。”
太子刘据闻听此言,瞬间来了精神,其虽不擅军事,但也知该先行筹措士卒,准备军马,粮草,哪有一上来便争先锋的?
卫广之言,不管对错,已经是他现如今,听得最靠谱的军事策略了。
不过仅是如此,自是不够,太子刘据连忙追问。
“舅公有何良策教孤?”
“臣不敢!”
卫广再次拱手施礼,态度十分恭顺有度。
“据臣所知,朝廷军马,现在只有三万余匹,皆由丞相掌管,匈奴擅骑射,北地多平原,咱们此次出兵,若仅是救援五原,朔方,酒泉三郡,倒也罢了。
然陛下给殿下的旨意,是要反击,一旦我军进入草原主动出击,非有大量骑兵,否则难以取胜。
现如今军马只有这么多,殿下既为主帅,亦是主力,当然要麾下多备骑兵了。”
卫广言罢,殿内陷入一时寂静,在场之人皆思虑其言。
卫广献此策,除为了太子刘据外,也有自家的小九九。
卫霍虽是亲属,但却是两个政治团体。
霍家以霍光为首,他们不是太子党,而是忠诚于汉武帝,霍家自霍去病起,到霍光这,一直都深受汉武帝的喜爱,器重。
当初霍去病在时,因为汉武帝故意为之的结果,便是军中原本许多亲近卫家的将领,都投了霍家门下,这些将领,皆因此得了富贵。
霍去病死后,因为霍光当时年幼,那些墙头草,便又寻了新靠山。
随着霍光近年来崭露头角,他们又都慢慢聚集在了霍家麾下,卫广深知,若在这么下去,即便太子继位,卫家也不能和霍家分权抗之,连当初大将军,大司马并起的局面都维持不了,这让身为长辈,颇有军功,资历,现无爵位在身,卫家一脉的主事人卫广如何甘心?
“中郎将卫广听令!”
“臣在!”
“孤命汝与如侯,持孤符节,同去丞相府,调拨二万军马,以充吾军。”
“诺!”
“聚集调拨各地兵丁士卒一事,孤亦全权交给舅公了。”
“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卫广见自家策略被太子采纳,殿下不以自己年老,仍然委以重任,心中自然欢喜。
“今日便先议到这,孤甚感乏累,诸君且先退下吧!”
“诺!”
“诺!”
“诺!”
………
没得到自家所求,卫不疑,卫登自是心有不甘,但太子之命,其又不能不从,更何况自家叔父还有要事在身,故而几人只能依命退出殿内。
“唉~”
太子刘据在卫家随着如侯,一同退下后,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身旁石德见此,连忙进言道。
“此役乃殿下初征,不宜操之过急,几位卫家郎君,虽未经战事,但皆有勇武,更是忠心一片,殿下何故烦忧?
若因主军大将人选一事,可先由卫广将军暂代,卫广将军虽然年事已高,但勇武不减当年,且素有战功,处事稳妥,由他统兵必不至于生乱。
若殿下顾及彪猛校尉,可差人前往任府,调其兄长任力军中效命。
其因前番祸事,一同和其父任安被贬,任安还未动身前往益州赴任,此时招任力效命,其必不会推辞。”
石德的一番话,说到了太子刘据的心坎里,其点了点头,当即下令。
“此事还需请老师代孤亲行一趟。”
“诺!”
石德闻言,起身便欲去安排,却是被太子叫住。
“老师且慢,孤还有一事想要托付给老师。”
“老臣无不遵从!”
“兵法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孤思来想去,督运粮草军械一职,非老师莫属。”
“臣绝不辱命!”
石德自知督粮官一职责任重大,且太子还是三军主帅,他任命的督粮官,可不仅仅是督一路大军的粮草军械。
石德先前未做过这般事宜,太子刘据也不知自家老师在能力上是否可胜任,不过其却对他的品格很信任。
能力不济可以慢慢锻炼,德行有亏,做督粮官可是要出大事的。
太子刘据便是再不知兵,有公孙敬声贪污北军千万军饷,间接成了巫蛊之祸开端的前车之鉴,教训血淋淋的摆在那,其又如何会不多加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