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拜见皇后娘娘!”
“拜见皇后娘娘!”
………
别看方才在寝宫殿外,钩弋夫人和皇后娘娘,大有针尖对麦芒的趋势,一众人等真进了大殿,其比谁都温柔。
“免!”
病体初愈,皇后卫子夫难免有些中气不足,更何况哀大莫过于心死,若不是方才史良娣带着太子的一众妾室子女,到太子的棺椁前哭嚎了一通后,便赶来看望服侍她,皇后卫子夫,今朝还未必能醒的过来。
对于现在的皇后卫子夫来说,什么太医良药都不如自家皇孙喊上一声“奶奶”,看着王须翁怀中的皇重孙,皇后卫子夫一下子又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今日的未央宫,着实热闹得很。
除了任平和钩弋夫人一众人外,太子的子嗣遗孀也都在场,甚至于卫登,卫不疑,卫步也都来了。
霍光眼见到场这么多人,心中不悦,以眼神询问田千秋,陈留之,赵充国。
姜还是老的辣。
田千秋和赵充国面对霍光的眼神,视而不见,一个低头不语,一个上仰望梁,唯有陈留之回以无奈的微笑。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
卫家人都是皇后卫子夫的娘家人,也是太子殿下的亲戚,他们陪同太子家眷前来料理太子后事,田千秋,陈留之,赵充国如何拦?
这是寝宫,没准备那么多坐席,故而除了钩弋夫人抱着刘弗陵,与皇后卫子夫一东一西,平起平坐外,其余人等皆站立垂首不语。
“诸君前来,所说要事,是为何事啊?”
皇后卫子夫见在场之中没人开这個头,她索性便直接问。
卫子夫这一问,霍光,卫广,桑弘羊等人瞬间便将目光聚集在了任平身上。
任平见此,心里那叫一个气,从龙之功,分四份,这上皇后娘娘面前,干得罪人的活计时,怎么一个个全不争不抢,皆推举自己了呢?
气归气,这个时候,这个情形,任平再不开口也不行了。
“启禀皇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商议,尊太子遗愿,立陛下幼子刘弗陵为帝,尊您和钩弋夫人为皇太后,追谥太子殿下为孝帝,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任平之言一出,不仅皇后娘娘愣了,霍光,桑弘羊,卫广等人亦都愣住了。
立刘弗陵为帝的事,他们商量过了,双太后也是群臣默许的,但这个追谥太子刘据为汉孝帝一事,任平却是和他们提都未提。
别看只是给死人来个谥号,但这事怎么说,都不是小事。
如果追谥了太子刘据,刘弗陵的继位就变成了兄终弟及,太子刘据的后人,依旧保留了继位权。
在场众人,诸如霍光,陈留之,卫广,桑弘羊,上官桀,赵充国这等有识之士,听完任平所言,皆是眉头紧锁,他们心中对于任平的这个谏言,只有一个评价:此乃取祸之道。
大家都对任平的提议有意见,但谁也不敢提,包括钩弋夫人在内,皆是如此。
因为他们看到了任平出言后,皇后卫子夫脸上的笑容。
刘弗陵能不能顺利继位,皇后娘娘的意见非常重要。
传国玉玺在人家手里保管着呢,此时皇后卫子夫就代表了正统,她不同意,一众大臣便是把嘴皮子磨烂了,刘弗陵亦登不了基。
“弗陵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着实聪慧,立他为君,亦无不可,只不过据儿谥号一事,便算了吧!如此行事,恐引非议。”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仁孝,世人皆知,今百官,百姓,闻其身故,亦悲切不已,此时追谥,上合天心,下合民意,绝无不妥之处。”
如果说霍光听不出方才之言,是皇后卫子夫的推辞之语,那他这些年也就白在汉武帝身边混了。
既然势不可挡,他自是不能让任平独享功劳,故而在皇后卫子夫推辞的话,刚刚出口后,他便站出来,为其找了一番说辞,以宽其心。
“请皇后娘娘不必忧虑,臣等为太子殿下请谥!”
“请皇后娘娘不必忧虑,臣等为太子殿下请谥!”
“请皇后娘娘不必忧虑,臣等为太子殿下请谥!”
………
在场众人,不是和皇后卫子夫沾亲带故,就是人精权臣,根本没有傻子,霍光一帮腔,其他人皆纷纷过来造势,为得就是给皇后卫子夫留给好印象。
“这……”
皇后卫子夫眼见于此,脸上依旧故作犹疑之色。
一旁的钩弋夫人,暗暗咬了咬自家朱唇,换上淡笑,规劝道。
“太子殿下仁德,有目共睹,追谥,亦是底下做臣子的一份心意,臣妾和弗陵也是这般想的,今早弗陵还念着他的太子哥哥,谁曾想天不假年……”
钩弋夫人的演技,着实不错,言语十分自然,情绪恰到好处,话说着说着,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一旁的皇后卫子夫,被其触动,亦想念起了自家儿子,不由得也跟着暗暗抹泪。
“罢了,皆依众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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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了皇后娘娘,传国玉玺盖了继位诏书,其他的事在任平眼里,皆是小事。
盖诏书的时候,任平趁机摸了一把传国玉玺。
现在它还没缺一角呢!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魔力太大了。
任平只是摸了一把,心中便觉得躁动不已,有那么一刻,他想着将此物占为己有,收天下于囊中。
还好任平最后克制住了心里的欲念,要不然此时他焉能笑嘻嘻的回长安任府,陪着自家母亲,姐姐,吃个团圆饭?
继位之事,繁琐的很,任平本就不擅长那些规矩仪式,留在宫中干啥?
还不如早早回家,多陪陪亲人。
他在不在,属于他的那份功劳也跑不了,城外的朔方水军,便是任平的底气所在。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团圆饭刚吃罢,任平正陪着自家母亲,姐姐,于院内闲聊品茗,许野却是从院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其径直走向任平,附耳轻言道。
“赵家姑母赵君姁来请。”
“哦?”
任平闻言神色一动,自己这才在家待了一日,怎地又有风波了?
如此多事之秋,赵君姁不好好陪着钩弋夫人,寻自己做甚?
任平此时心中纵有万般疑问,今朝不见赵君姁,却是皆不得解。
“吾儿,你身居要职,朝廷大事少不了你,若有政务,尽管去忙,莫要挂念我这老婆子,老婆子我这身体硬朗得很,你啥时候将方儿带来与我瞅瞅,便是最大的孝顺了。”
“阿母放心,待过段时间,孩儿定带着几位娘子,来给您请安。”
“等等!”
任平说罢便站了起来,他刚要走,一旁的自家二姐,却是叫住了他。
任平不明所以,任二姐叫住他后,急匆匆跑回房中,拿了一件外衣为任平披上。
“夜凉天寒”
“有劳家姐挂念。”
任平披上外衣,心中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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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姑母赵君姁还是知道避讳一二的。
此时天色已晚,虽然她不顾宵禁之令,赶来任府相请任平,但却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口,自家车撵上静静等待。
“夫人,任将军出来了。”
“快快扶我下车。”
“诺!”
任平前脚刚踏出自家的大门,赵君姁闻讯便迫不及待的在自家婢女搀扶下,走出车撵,前来迎接于他。
任平见此,连忙紧走了两步,拱手行礼,客气道。
“夜凉露重,不知有何要事,还劳烦老姑母亲自跑一趟?若有所差,派一二婢子,来我府上通报一声,任平焉敢不从所命?”
任平说得是客气话,赵家姑母赵君姁也知道他说得是客气话,但却依旧十分高兴,其闻言,脸上都要笑成一朵花了。
“蒙将军看重咱这老婢子,无以为报,故而家中备了酒席,菜肴皆是老婢子亲手所制,还望将军务必赏光。”
“老姑母客气了,既如此,老姑母请先上车,平自在侧相随。”
“好,好好!”
赵君姁也没想到任平这般给自己面子,先前准备请其赴宴的话术,想了一堆,此时皆用不上了。
按照礼数,三日为请,赵君姁怕任平挑理,故而亲自前来,一则为弥补礼数上的不周,二则也怕任平推托。
即是赴宴,任平便不好带太多护卫,只让许野带十几个人步行,自家独骑一马。
眼下已是入夜,任平也怕动静太大,惊扰到百姓,故而自家出行,能从简便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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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方到赵君姁家中,一入席间,便瞧见了居坐首位的钩弋夫人,其一身素白衣裙,未施粉黛,灯火照耀之下,神情有憔悴之意,但并减其颜色,反而更让人观之心生怜爱。
“臣任平参见皇太后!”
任平见此,连忙俯身拜倒,心中有惊慌之意。
对于今日钩弋夫人会出现在席间之事,任平并不惊讶,他惊讶的是钩弋夫人这般打扮模样。
虽然钩弋夫人身着孝服,却未有哀伤之意,眉目之间,宛转留情,这哪里是丧夫之妃?
“镇朔将军快快请起,今日乃是私宴,不讲俗礼。”
钩弋夫人说话间,莲步轻摇,走到任平的面前,以柔荑搀扶任平起身。
任平受此搀扶,额头,鬓角之间,汗水刷刷直流。
其以旁眼观望左右,左右早以无他人。
此时再一细看,设宴之地,哪里是什么厅堂,竟是一处闺房,房中只有任平和钩弋夫人。
任平有心想要就此离去,又不敢挣脱她的柔荑,恐此番自家恶了她,招来祸事。
钩弋夫人如此行事,已然不顾及脸面了,若是任平触怒于她,以其现在的身份,还真是不小的麻烦,最重要的是,任平对其,是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
就在任平脑子里胡思乱想之即,自家身形已然被钩弋夫人牵到了桌案旁。
“妾身听闻,将军用餐,喜这般圆桌而据,故今日设宴,特效仿之,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将军勿笑妾身有东颦效施之嫌。”
钩弋夫人的言语,娇滴滴,慢悠悠,旁人听了,或许会如沐春风,任平闻言却是如坐针毡。
“臣不敢,臣叩谢太后厚爱!”
任平说罢,便要借着给钩弋夫人下拜行礼,叩谢的机会,就此脱身,谁曾想他刚要有所动作,钩弋夫人便顺势装作没站稳,跌坐于任平怀中。
任平恐其有失,下意识的一搂,片刻后反应过来,连忙放开自家手臂,神情惊慌失措,钩弋夫人见此,并没有再继续纠缠,落落大方的起身,对着任平淡淡一笑。
任平现在恨不得猛猛抽自己几个嘴巴,眼下他真是裤裆沾黄泥,不是屎亦是屎了。
就在任平思绪混乱之时,钩弋夫人却是已经斟好了两杯水酒,一杯递给任平,一杯自己持之。
太后所赠,任平焉能不受?
其接过酒杯,未免钩弋夫人再出幺蛾子,直接一饮而下。
“将军真是好酒量。”
钩弋夫人见此,神色一动,夸赞了任平一声,随手拎起一旁酒壶,又给任平斟满。
太后斟酒,任平不得不喝。
只要任平喝,钩弋夫人就斟满,任平一连喝了十八杯,实在是喝不动了。
虽然这酒不如“匈奴血”醇烈,任平酒量亦不错,但也架不住这么喝。
当第十九杯,钩弋夫人为任平斟满后,见任平不在一饮而尽时,钩弋夫人当即狡黠一笑,一改方才狐媚,转做端庄优雅之态,放下手中酒壶,手持酒杯,吐气如兰,缓缓开言。
“将军自巫蛊祸事而起,诛奸相,败叛军,合和皇家亲情,居朔方边塞之地,数击匈奴,护百姓生计,威名远扬,妾虽久居深宫,亦有耳闻,知将军乃当世真英雄,焉能不心生仰慕?”
原本任平以为钩弋夫人有反转,对方一句“焉能不心生仰慕”,直接把他打回了现实。
若是方才未饮酒时,任平说不得还要推托辩解一二,此时他已然微醺,又逢夜色朦胧,佳人吹捧,推托不过,任平也就听之任之了,
钩弋夫人见任平并未出言辩驳,心中一喜,身形又靠近了一些,接言道。
“今妾身之子年幼,得将军等一众贤臣护持,举荐,方才有称帝之日。
妾身虽自幼并未读过几篇竹帛,亦知主少国疑之典。
眼下朝局复杂,外有荆州刁民,幽州反王,青州蛇鼠,内有霍光,桑弘羊,上官桀等虎狼之辈,宫中还要和卫太后周旋,仰人鼻息,观其脸色,每每想起,妾身便坐卧难安,两股战战,茶饭不思。
倘若将军心中尚存对我等母子的三分怜惜之情,便请将军,于朝堂天下间护持我们母子一二,我等不求权势富贵,只求苟活于世,相伴安康即可。”
钩弋夫人言罢,手腕反转,同任平成交杯之势,随即一饮而尽后,掷杯于案,俯身于任平肩头,低低抽泣不语。
“这……”
任平见此,不由得慌了神,其连忙将杯中酒一饮而下,放在桌案上,想要将其抱于怀中安抚,又恐自家僭越,手臂三番欲落,三番又抬起,直至最后任平想明白了,今日自家已然僭越了,也不差这一时了,故而搂钩弋夫人于怀中,轻拍背后,透着薄衫,抚摸其肌肤,以示安慰。
钩弋夫人感知于此,悲切抽泣之声遂停。
“太后!”
“将军唤妾身念奴吧!”
“念奴!”
“嗯!”
钩弋夫人闻听任平唤自己,梨花带雨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娇羞之色。
四目相对之间,钩弋夫人的眼神欲拒还迎,情丝绵绵,温婉柔怜。
任平见此,心中念头,一时间百转千回,自家在其面前,宛如一个纯情的傻小子。
好半晌,任平方才费力压住心中欲念,低言回道。
“念奴,却是言重了,平一心向汉,今殿下的继位诏书,已然先行发放各州,不日便要举行大典,登基为帝,念奴贵为大汉太后,焉还需夹缝求生?
臣任平不才,愿为陛下和太后肝脑涂地,若有宵小不敬太后,便是与臣为敌!”
任平说罢,钩弋夫人心中窃喜不已,当即吻在他的唇间,一触而分后,一边缓缓解下自家罗裙,一边柔声回道。
“妾身父子,今生全仗将军了。”
任平听到此处,缓缓起身,看着酥胸半抹的钩弋夫人,当真是食指大动。
钩弋夫人解下外罩罗裙,轻拉着任平的粗糙手掌,便要今夜同眠共枕。
其却是不曾想,任平面对她的挑逗,邀约,缓缓摇了摇头,直接将身上的外袍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钩弋夫人见此,神色惊慌不解。
“莫非将军嫌弃妾身薄柳之姿?”
任平闻言,连忙摇头否认。
“太后天姿国色,今日平多有僭越之处,得以一亲芳泽,已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太后今日想要委身于臣,无非是恐陛下和您的安危罢了。
太后如此,当真是小瞧了臣。
臣即为汉臣,又得太后垂青,焉能不效死力?
太后不必这般作践自己,直教平观之心疼非常。
若无它事,今夜已深,臣便先行告退了,日后太后若有所诏,只派一人知会于臣即可,臣不论身处千山万水,问讯必至。”
任平言到此处,拱手行礼,后退出门。
钩弋夫人直追至门口,望着任平远去身形,抚摸着身上衣袍,眼中虽有泪水,但神情间却难掩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