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四十三章秋后算账(1 / 1)非鱼焉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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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不通宫廷礼仪,不懂称帝继位,该如何办置,又恐钩弋夫人再施美人计。

如此佳人,还有太后身份,双重诱惑之下,任平真怕自己一时间把持不住自家的腰带,铸成大错,那便悔之晚矣了。

故而其自那日从赵君姁府上回来后,却是不敢再出任府了,旁人即便有政事,亦是要到他府上来谈。

任平的此番举动,赵君姁禀告给钩弋夫人后,钩弋夫人用任平进贡给朝廷的“朔方纸”,写了“胆小如鼠”四字送于任平手中,据赵君姁透漏给任平说,钩弋夫人写完这四字后,脸上的笑容,是她见过的其生平笑得最快意的一次。

钩弋夫人是高兴了,任平收纸之后,面露苦笑,心中却也颇有几分自得与感叹,还添了一些对那一晚的回味。

——分界线——

霍光,桑弘羊,田千秋,赵充国等人都是能臣吏士,搞一个继位大典,还不是手到擒来?

短短数日时间,登基仪式已经筹备完全了,大汉各州郡县,皆以收到了刘弗陵继位的诏书,甚至于年号都定好了,今年便这样了,明年开始,改年号为“开泰”。

但自任平他们在未央宫请了旨之后,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为啥一直迟迟不召开登基仪式,举行新皇第一次大朝议呢?

归根结底,只有一個原因,各方的利益,现在还没有分配均匀。

皇帝只有一个,刘弗陵坐了。

但是底下的大臣皆需要跟着升官发财啊!

若仅是发财,反倒简单了,没被封侯的,封个候,已经被封侯的增加食邑即可。

但是当初拥立刘弗陵的这些权臣,不仅仅要发财,还要让自家权利更上一步。

大汉朝廷中枢就这么大,实权官吏就那么些,大家都有才能,亦都有功劳,你说位置给谁不给谁?

这事如果汉武帝或者太子刘据留有遗诏,反倒是好办了,大家也不用这般明争暗斗,你抢我夺了。

关键是没遗诏,刘弗陵还是一个幼子,更没举行登基大典呢,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还算不得一个真正的皇帝。

一旦闹翻了,说不得一众权臣可以随时推翻了他的帝位。

故而这便导致刘弗陵和钩弋夫人,现在哪边也不敢得罪。

谁找他要官,他都说“好好好”,“是是是”,“行行行”。

一个重要职位,一天发三五道圣旨,任命三五位正职官吏,都已然是常态了。

但这根本解决不了底下人的矛盾,大家为啥都要正职,不就是为了在某个区域,某个部门,乾刚独断,一手遮天么?

现在皇帝这般任命,底下人如何会满意?

不过他们不满意也没办法,大家只能对刘弗陵和钩弋夫人来软的,硬的却是一点都行不通。

之所以如此,皆因为任平在那晚从赵家姑母赵君姁家中赴宴归来后,他便从自家在朔方带来的三百名护卫里面,挑出二百名送给了钩弋夫人,让这些人以后就听从钩弋夫人的命令,保护钩弋夫人和刘弗陵的安全,其家人如果想进京,任平一律负责安置,要钱给钱,要房子给房子。

并且他们在朔方的土地,户籍,皆全部保留,无人耕种,可交由商盟打理。

往后每年,他们只需要负责收钱便可以了。

任平这般大方,长安城里的权贵,自然有疑。

流言蜚语,近来也是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说任平性喜老妇,和赵家姑母赵君姁这个寡居多年的老妇有染,也有人说,赵君姁有个义女,生得天姿国色,任平一眼便相中了,此时已然暗通款曲。

还有人说,不是义女,是皇太后钩弋夫人从宫里挑选出最美貌的女子,赐予了任平,方才获得了任平这般支持。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任平也不出面解释,任由他们肆意传播。

天下悠悠之口是堵不住的,天底下也没有不漏风的墙,有这些谣言在,任平反而踏实了。

此时便是有宵小说自家与皇太后钩弋夫人有染,亦不会有人相信了,大家只会把说出这个消息的人,当作博人眼球的狂妄之徒,官府还会为其定罪,少说他也得流放三千里,终生不得赦。

京中流言的源头,自不是任平所为。

聪明的女人,哪里会不懂狡兔三窟的道理?

这些都不过是钩弋夫人的后手罢了。

这些桃色新闻,再如何无厘头,长安的百姓听起来,讲起来,依旧是津津有味。

一众官吏权臣,却是能够从其中悟出一些道理来。

任平和赵府的桃色新闻,是真是假,他们不关心。

但以任平现在的动作来看,他和赵家关系匪浅,大家却是都能看得出来。

在这种帝位交替,权利洗牌的大局中,别说二百好手左右不了局势,便是两千,亦没有用处。

这二百好手的作用,就是代表了任平的一个态度。

他现在已经明摆着告诉霍光,桑弘羊,卫家等辈了。

钩弋夫人和刘弗陵是他罩着的。

大家按着规矩玩,怎么玩都行,愿赌服输,但若是谁输了不服,生出歪心思,动刘弗陵和钩弋夫人,就是与任平为敌。

眼下的长安京城,小皇帝刘弗陵的头衔,还就真没有任平的镇朔将军好用。

大汉朝廷权利最巅峰的官职名为三公,分太尉,丞相,御史大夫。

太尉掌全国上下的军权,武帝时期又设大司马和大将军。

名义上大将军要比大司马高一些,但大司马贵在特立独行,并且自卫青去世后,汉武帝便没再立过谁为大将军,这职位眼下已经形同虚设了。

这个位置,这些天并不是大家竞争的重点,因为有任平在。

霍光,卫广,桑弘羊都不傻。

任平的基本盘不在长安,就等于他没有那么多麾下,要安插在朝廷其他部门,但人家是以武起家的,如今又有麾下精兵三万,常驻朔方,即便他没有明确表示要做太尉,大司马,大将军,可谁心里还能没有点数呢?

大家在争夺权利的时候,暂时就把任平这个硬骨头放一边了,因为谁也不想先去和他碰。

更有甚至,诸如桑弘羊,上官桀,已然开始登门拜访,拿支持任平做太尉,大司马,大将军为由,换去任平支持他们手底下的人,出任重要部门负责人一事。

任平对此亦是来者不拒,满口答应。

在他眼里,谁当官都一样,只要能保证国家机器正常运转便可以了。

桑弘羊和霍光,卫广争权,任平觉得无所谓,再怎么爭,他们安排的亲信也不是废物,也不敢安排废物过去,生怕后续被对手抓住痛脚。

甚至出于任平的想法,如果不是眼下时机不太多,任平心里还是更愿意让这种“竞争”,持续的时间更久一些,把朝廷里的酒囊饭袋,都剔除出去,方才最好。

除了桑弘羊以外,卫广和霍光皆没有对任平出任太尉,大司马,大将军,发表过意见,也没有同他谈过权利互换的事。

这样的信号,任平自然懂,他们二位是对于太尉一职还抱有希望,想着和桑弘羊拼完后,再与任平爭一爭。

文臣之首,当属丞相。

丞相分左右,田千秋居左,右相空缺,经过一番暗地里激烈的争夺,桑弘羊成功上位,还兼任大司农,与田千秋一起总揽天下政务。

第三个便是御史大夫了,乃辅助丞相做事的,上官桀,金日磾,这两人原本就是这个职位,此番倒也不用爭,不用抢。

他们两个正好,一个御使中丞,一个御使丞,分配的非常完美。

金日磾对此很满意,他还被封了候,上官桀则很是不高兴,即便他的食邑,增加到了三千户。

三公之下,还是三个分类,一个是五曹尚书,一个是内史,一个是九卿。

五曹尚书由卫广担任,乃是卫子夫亲自定的。

如此一来,相当于大汉天下的诸侯郡国之事都归卫广管辖,天下的刑狱,除了长安的京兆尹外,都得问过他。

京兆尹属于内史,受丞相直辖,自然安插的都是田千秋和桑弘羊的人。

同理五曹尚书下面的五个尚书,也都是和卫家沾亲带故的货色。

九卿是三公之下,最为紧要职位,却是无法像先前五曹尚书和内史一列,皆安插自家亲信。

九卿之太常,掌宗庙礼仪,下辖:

太乐令,掌邦乐。

太祝令,掌诸祠及祭祀。

太宰令,宰工。

太史令,学天时星历。

太卜令,掌卜算。

太医令,掌太医。

五经博士,掌通古今备顾问

均官长丞,掌山陵草木

都水长丞,掌渠堤闸门。

雍太宰令,掌熟食。

这活儿非博学者不可干,还得与皇家有亲,大家思来想去,就给陈留之任命为太常了,反正远亲也是亲嘛!

九卿之二光禄勋,掌宫廷侍卫,下辖:大夫,掌议论。

郎,掌守门户。

谒者,掌导引宾客。

虎贲郎,掌宿卫侍从。

羽林令,掌宿卫侍从。

这等重要兵权,霍光岂能弃之?

卫广也想要,但是他都做了五曹尚书,卫太后便不好再开口去为他爭这个光禄勋。

再者卫霍两家,在卫子夫看来,手心手背全是肉,让卫广当和让霍光当,对于卫子夫来说并无区别。

九卿之三太仆,掌宫廷用马,由柳签出任。

这个马夫,听着不咋地,权利却不小,大汉的好马,一半都在长安,归太仆管辖,剩下的才分散于各州郡县。

想弄骑兵,必须手里有太仆之职。

这个职位,也是霍光,卫步,桑弘羊三家,抢得特别凶的一个职位。

卫子夫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升级,便让柳签先干着。

柳签乃太子刘据的贴身黄门,又和任平关系匪浅,深得卫子夫信任,他做这个太仆,各方都没话说。

九卿之四卫尉,掌宫门护卫屯兵。

宫闱安全不容有失,对此卫子夫只信任自家人,故而由她的兄弟卫步担任。

对于卫步出任此职,大家皆没有意见,但是关于卫尉之下的长乐宫尉人选,任平便要有话说了。

他推荐自家兄长任力担任此职,并把先前送于钩弋夫人和刘弗陵的二百名好手皆归于其中,上任之时,任平特意嘱咐了一下自家兄长,新皇和太后的安全便交给他了。

任力对此,更是没得说,满口答应。

虽然在级别上,长乐宫尉和骊山北军的校尉没啥区别,但长乐宫是太后的居住地,眼下钩弋夫人就在此处,职位重要程度,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整个权利分配,任平就要了这一个官,卫子夫等各方势力,如何会不同意?

再说出任的还是任平兄长,卫子夫不信任谁,也不会不信任平,所以她听闻任平推举自家兄长做这个将领,心中还很受感动。

卫子夫受感动,钩弋夫人也感动。

任平又是派兄长任这等重要职位的小官,又是派兵进宫做侍卫的,如果钩弋夫人还不明白任平是啥意思,那她可太傻了。

当然同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里,亦是有不同的答案。

比如说任平派兵进宫闱,还是在长乐宫。

钩弋夫人眼中,这是任平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履行了他当日的诺言。

卫子夫眼中则是任平派人监视钩弋夫人,替她看着这位皇帝生母。

任平的兄长则认为,这是自家弟弟心疼自己,找个由头将自己给调回京城,一家人好能时时团聚。

九卿之五廷尉,掌宫廷刑罚,归霍光了,由王小利出任。

九卿之六大鸿胪,掌宾礼,本就是田千秋兼任,如今亦不动。

九卿之七宗正,掌皇室及亲属,由昌邑王出任。

让昌邑王当宗正,名利都给他了,该有的地位也有了,最重要的是,把他栓在了长安,免得又弄出来一个燕王刘旦。

即便群臣皆不以为昌邑王的本事,能闹出多大风浪,但皇家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

九卿之八大司农,掌谷货钱帛,原本由桑弘羊任职,实乃大汉的钱袋子,他自是不能放手,今朝也是他兼任。

九卿之九少府,掌皇宫财用及各种服务,由金日磾兼任。

御史大夫那里,上官桀不是个放权的主,给金日磾一个少府职位,也是不让他难做人。

他和上官桀都是霍光的儿女亲家,唯有不同的是,上官桀站队桑弘羊一方,金日磾和霍光一向交好。

但那是没分配权利之前,如今权利都分配完了,之后上官桀和桑弘羊又当如何,还未可知呢?

刨除九卿,五曹尚书,内史外,还有一个官职尤为重要,便是水衡都尉,掌上林苑及皇家财政,本就由赵充国担任,眼下赵充国又升了官,做了后将军,掌管骊山北军,上林苑胡骑。

这些杂七杂八的权利分配完之后,霍光便带着陈留之来任平府上叙话了。

“任将军,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三路叛军于三州之地,已有做大之势,不知任将军有何良策,可平叛乱?”

霍光今天可不只是代表自己,其是受卫广,桑弘羊之托,来探探任平的口风。

就在他们这边研究立帝,分配权利的时候,幽州全境失守,皆被燕王刘旦所夺,荆州也失了大半郡县,若是朝廷再不派兵,整州陷落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青州倒是没啥太大动静,刘长,刘泽,折腾了半天,也就才拿下一个郡,终日里只会给幽州的燕王刘旦,摇旗呐喊罢了。

尽管如此,霍光和桑弘羊,卫广,赵充国等人的意见都是,平叛之事不宜再拖,按照他们所想这边刘弗陵一登基,那边任平便要去平叛才好呢!

之所以为啥是任平,一则他的军事能力,大家都认可,二则任平手底下有兵,军饷还多是自筹,由他出兵,朝廷可以省钱了。

“些许小贼,哪里还能烦劳镇北将军忧虑?”

任平知道霍光是啥意思,但是自己就不接茬儿。

其心中暗道:你们各个做了大官,封了候,自家的候位没下来也就算了,太尉,大将军,大司马都空悬着,自己此番一走,干最苦最累的活,啥好处没捞到,让霍光和卫广捡了便宜,那他冤不冤?

霍光闻言,和陈留之对视了一眼,陈留之会意,拱手笑道。

“天下谁人不知任将军用兵如神,忠心耿耿?卫太后和钩弋夫人,以及陛下与我等臣公,早有商议,大将军之职非任将军莫属。”

本来陈留之和霍光以为,他们此言一出,任平必会立马答应出兵,谁曾想任平闻之,却是连连摇头。

“平何德何能,敢居大将军之职?此事休要再提,否则便是诸位臣公陷我于不义。”

任平的回答,把霍光和陈留之都给弄懵了。

他们本还以为任平是推托之言,但见任平此时的认真神情,皆不似做伪,那他们真就搞不明白,任平想要啥了。

任平见他们一头雾水的模样,心中暗笑:自汉高祖刘邦设立大将军以来,除了卫青,就没有善终的。

什么韩信,周亚夫,那死得一个比一个惨。

卫青善终,都避嫌避到什么地步了,再加上他久病在床,方才如此。

任平正值壮年,可不想装病,再者大将军权高于三公,乃是群臣之最,任平担任此职,不就是活靶子么?

霍光,桑弘羊,上官桀,卫广,一个个如狼似虎的。

本来他们各自为战,互相争权夺利,自家要是做了这个群臣之首,他们还不得一致对外?

他们哪一个也不是能容忍头上有个人压着的主啊?

“任将军之功,当居群臣之最,然将军无意出任大将军,可是有其他谋划?”

霍光和陈留之也想明白了,大家都不是外人,与其自己在这里猜呀猜,还不如直接询问任平想要啥?

任平见此也不客气,其淡笑道。

“某家素来推崇冠军侯,以往在长安,少年时,还有个类霍将军的诨号,眼下若是可行,不知能否圆一圆我这小小愿望,做个大司马,为国效力,为陛下和太后尽忠。”

“将军真乃性情中人,此情所愿,光自为之转答陛下与太后,料想陛下与太后,皆是通情达理之人,亦不会负了将军。”

霍光眼下心情大好,他做梦也没想到,任平会自己选当大司马,任平做了大司马,那太尉一职便空了出来,自己完全可以一争,诸如卫广之流,霍光根本没放在眼里。

因为霍光实在太高兴了,即便神情竭尽全力压制,但自家上扬的嘴角,依旧是压制不住。

其起身便要告辞离去,任平却是在此时,复又出言。

“子孟少驻,平还有一事相求。”

“将军尽可直言,若有所需,光必不惜力。”

霍光现在不怕任平同他提要求,任平越是求他办事,二人的关系越近,对于任平为人,霍光已然有所了解,其骨子里就是一位重义重诺的游侠儿,自家帮他,日后其必然有所报。

“子孟不知,在下年少曾与一众人等结义,之后结义弟兄中,有不少犯了王法的,以至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不知子孟能否从中说项,免了那些侥幸逃得一命的遗孤,好让我派人去各地寻一寻,也算全了我等结义一场的情谊。”

霍光闻听此言,不由得长叹一声。

“世人皆说长安任平,仁德信义,今光见之,果真如此。

将军请放心,光这就进宫,去向太后与陛下求情。”

“有劳子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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