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和幼帝刘弗陵,将平叛任务交给任平后,便再无一人过问此事,大家也不催促,就那么一个个把眼睛擦得雪亮,静待任平何时出征?
任平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却是不急。
兵家大事,哪能急躁?
伟大的教员,曾经教导过国人,对待敌人,不仅要从战略上藐视他们,还要在战术上重视他们。
任平当日于大殿之上夸下海口,便是从战略上藐视三州叛乱,但眼下一连三天,迟迟不出征,就是对于叛军,给予战术上的重视。
“将军,徐仪先生到了。”
“哈哈哈……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任平正在家中对着大汉堪舆图琢磨军情,闻听许野所言,当真喜不自胜。
其言罢不过片刻,徐仪便走进任府书房中。
“下官徐仪拜见将军!”
“哈哈哈……徐先生,咱可是等得你望眼如穿,好似刚过门的小娘子,期盼服徭役的夫君。”
“呃……”
即便朔方的官吏,都对任平的插科打诨习惯了,但今日任平之言,还是让徐仪一时无语。
任平却是不管那些,二人入座后,有婢子上前奉茶,他们浅尝了一口后,任平便直接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了。
“徐先生,你身为阴阳家的魁首,可识我大汉各州郡县的山川水路,风土民俗?”
应对插科打诨,徐仪没啥经验,但要说他的专业问题,其马上似变了一個人一般,眼睛雪亮,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禀将军,下官年少时曾随家师游历了我大汉大半州县郡府,即便是我朝新收复的交州,幽州箕子之旧地,亦有所踏足,非是徐某自夸,普天之下,大汉王土,还没有徐某不知道的山川水路!”
徐仪说到此处,一抚长髯,颇为自得。
任平见之大喜,挥手唤一旁的许野。
“吩咐下去,准备酒席,今日我要与徐先生不醉不归。”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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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徐仪到了京城长安后,外人并不知道他与任平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便是他们两个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又大睡了一天一夜,直至第三日,任平突然派人给宫中报了信,说是自家今天起兵平叛。
刘弗陵和钩弋夫人,卫太后闻讯自不会阻拦。
长安不少百姓知道消息后,皆纷纷前来为任平送行。
此时节任平身着盔甲,腰悬宝剑,屹立于明轮船甲板之上,着实威武神气,羡煞了一众官吏将领。
“祝大司马武运昌隆!”
“祝大司马武运昌隆!”
“祝大司马武运昌隆!”
………
任平在长安百姓官吏的一片祝福声中,大手一挥,号旗招展,百余艘战船缓缓驶出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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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汉境内三州同时叛乱,任平不会分身术,只他一人平叛,再快也得一个州一个州的来。
任平要出兵平叛的消息,自他派人去朔方召大祭者徐仪前来长安时,朔方中他那一众老弟兄们,便猜到了自家将军要首攻何地。
三州叛乱,在任平眼里,青州和幽州皆不足虑。
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青州的刘长,刘泽才只打下来一个郡,由此可见,他们没啥大目标,今朝起事,也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或许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刚开始便能成,以至于幸福来得太突然,缺乏后续计划,方才让他们一众兵马,与其说是占领了北海郡,还不说是被困在了北海郡。
看地图,青州和幽州只隔着一片海域,若行大船,刘长,刘泽可随时接迎在幽州做大的燕王刘旦。
一旦燕王刘旦的兵马能够踏上青州地界,便可绕开朔方边塞兵马的阻隔,直取长安。
但那设想是在于刘长,刘泽同时占领青州全郡的情况下。
现在他们只占了北海郡,被琅琊郡和胶东国夹在中间。
胶东国是汉武帝亲弟弟刘寄的子孙封地,虽然刘寄早年间不是很安稳,淮安王叛乱的时候,刘寄和他眉来眼去的,但到底是自家亲弟弟,汉武帝随手敲打一番便就算了。
他也想得开,推恩令一出,他这个亲弟弟再想闹什么风浪,也闹不起来。
再者先前胶东国还被箕子旧地的藩王发兵入侵了。
后来汉武帝得知此事,发兵把箕子旧地给收编了,但兵祸对于胶东国的影响很是不小,以至于十余载,他们的民生才恢复过来。
如今胶东国的藩王是康王刘寄之孙戴王刘通平。
此人是康王长子哀王刘贤的子嗣,当初康王刘寄因为淮安王造反受了牵连,虽然汉武帝并没有怪他,他却是自己过意不去,因此生病去世,至死不敢立太子。
汉武帝知道他生前喜欢小儿子刘庆,但因为怕违背祖制历法,且刘庆还犯过错误,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汉武帝为了成全自家这位亲弟弟的心愿,便把刘贤立为了胶东王,继承了刘寄的香火,把刘寄的小儿子刘庆改立六安王,继承了以前衡山王的地盘。
因为这层关系,胶东国对朝廷还算是忠心耿耿,正因为如此,有胶东国一直阻挡,刘长和刘泽方才没办法和幽州的燕王刘旦遥相呼应。
琅琊郡就更不用说了,汉武帝一生六次封禅泰山,有三次东巡都是去的琅琊郡。
琅琊郡的郡守郭春,忠于皇帝,忠于朝廷,有他和胶东国一左一右,夹击相持,即便青州其他郡县官吏人心浮动,刘长,刘泽也翻不起大风浪,只能乖乖窝在青州。
幽州燕王刘旦,任平更没有放在眼里,他要是真有本事,起兵造反就不会去欺负幽州,而是直接兵发冀州,平朔方,携大胜之师,直奔长安,那等威势,又岂是今日偏居一隅可比?
燕王刘旦为啥不敢打冀州,朔方,归根结底还是不愿意和任平麾下精兵硬碰硬。
再则匈奴那边如今也腾不出手来,给不了他支援,他想着坐稳幽州,再等匈奴回口气,双方联合直逼长安。
这个计划想得挺好,但天下有识之士皆对其嗤之以鼻。
诸葛在世,方才只能一州打九州,他燕王刘旦算个什么东西?敢以一州之力对抗全天下?
匈奴今年天灾情况,徐仪来得时候,已经和任平说得明白。
他派出去的锦衣卫回报,大漠南北今年就没见一个雨滴,照这个架势来看,今年灾情即便过去了,如果匈奴人不南下狩猎,他们未来三到五年都恢复不了元气。
如今大汉朝纲已立,在霍光,桑弘羊,田千秋等人的治理下,即便任平现在不出兵平叛,有三到五年的发育时间,也把幽州给拖垮了。
不是任平猖狂,幽州是个什么地理环境,任平比朝廷大多数官吏都清楚。
即便是现在的气候,相较任平的后世温暖许多,但幽州依旧是整个大汉境内,最苦寒的地方。
眼下他们还没有棉花,若是百姓有选择,谁愿意一直在那等苦寒之地待着?
更何况,现阶段大汉的粮食农作物,就没有一个耐寒产品,幽州的粮食产量,一直是大汉各州最低,不解决粮食问题,燕王刘旦再怎么发展,他境内的人口,也不可能多起来。
人口数量,决定兵源数量,更何况他起兵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都拿下幽州了,还没一个明确召告天下的起兵原因,如此行事,如何能指望麾下士卒给他用命?
更何况在朔方任平留了两万精兵,武有罗愣娃和赵三箭,文有绯红,崔田,杨瑞,匈奴不来犯还好,便是来了十万大军,任平依旧有信心退敌。
双方的战斗力,不仅任平清楚,匈奴的狐鹿姑单于也清楚,要不然他现在哪里会不南下“狩猎”,以补灾年不足?
在任平看来,燕王刘旦便是冢中枯骨,待宰羔羊。
他唯一在乎的,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是荆州的流民作乱。
根据现在荆州刺史,还未陷落的郡守回报京城消息,任平可以得知。
这一次的荆州流民叛乱,一没有假借“鬼神”之名,二即便现在已经占领了荆州大半地盘,依旧没有出现自立为王,或者封个大将军的做法。
任平知道这两点就行了,其他的事,他根本不看荆州刺史与郡守上报过来的表文。
因为表文的后面,写得全是屁话,通篇都是说这些流民怎么,怎么危害荆州,说他们是刁民,请朝廷派兵速速剿杀的字样。
对于这些流民是如何形成的,荆州刺史和郡守是只字不提。
任平也不用他们提,从他们的表文中,任平也看出来了,荆州的问题,就是四个字“官逼民反”。
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
一人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流民当中不以“鬼神”为名,说明他们起事后成不了席卷全国的大乱。
现在流民中依旧没有称王,称将军的存在,更是说明这些流民没有野心。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饿急眼了的大汉百姓。
按理说像他们这种流民战斗力肯定不会太强,但是他们能在短短数月时间,便席卷了大半荆州,这说明荆州境内,原本就已经千穿百孔了,吃不上饭的人太多了。
不是任平瞧不起荆州流民的战斗力,实在是他们和自家的朔方水军,就没有可比性。
剿灭,打散他们,对于任平来说不成问题,任平真正头疼的事,该如何让他们有饭吃,安抚好这些流民。
要不然,只会成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局势。
明末的李闯王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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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郡乃荆州第一大郡,长安通往荆州的门户,其郡治所在位置宛城,更是南北,东西的水陆交通枢纽。
南阳郡此时也是荆州境内,唯一还掌握在大汉朝廷手里的郡县了。
“叔父,您说咱们这位大司马,得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平叛?”
南阳郡守孙德听到一旁的自家侄儿孙逊问询,不由得眉头一皱。
“唉~平叛?你我还是小心自己的脑袋吧!”
孙德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言语了,只是随着荆州官员于宛城水路码头上,眺首以待任平的大军。
眼下这些荆州官员中,最为紧张的便是荆州刺史胡同,他是荆州刺史,荆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报于朝廷,一旦朝廷追责下来,他胡同绝难逃干系。
再者新任大司马任平的名声,即便荆州距离朔方相隔千山万水,他们这些官吏也是有所耳闻。
甚至于胡同还亲眼在汉武帝的宴会上见过任平,当初任平与夷安公主大婚的时候,他还喝过喜酒呢!
正因为如此,他比身旁这些郡守,郡丞,都尉,县令,县丞,县尉等属官,更明白关于任平的传言绝不是虚妄。
当初任平只是一个镇朔将军,在长安便已然风头无量了,今朝成了大司马,听说此次平叛又是带得他自己的部曲,朝廷一份粮饷都没发,有朔方上郡的例子,南郡的官员如何不怕?
在他们这些官吏,世家的眼中,任平可比那些肆虐荆州各郡县的流民队伍,更加吓人的多。
“来了!叔父您看!”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在孙逊的提醒之下,前来迎接任平的荆州官吏,一眼便瞧见了,位于朔方水军首要位置的明轮船。
其船上高高挂起的“任”字大纛,深怕旁人不知任平就在这条船上一般。
在孙逊眼中,朔方水军旌旗招展,号令严明,行军有序,船坚固,军械足,士卒勇,平叛一事,肯定是手拿把掐了。
不过他叔父孙德和荆州刺史胡同心中所虑之事,恐怕是彻底没希望了。
先前他们还有所考虑,想着如果大司马此番前来对他们荆州士族逼迫过甚了,凭借着南郡现有的上万兵马,未必不能与之抗衡?
但等朔方水军一出现,负责统兵的南郡都尉吴浩,只剩下瞠目结舌了。
这个时候荆州刺史胡同和南阳郡守孙德还不忘看他一眼,意思是任平的部队来了,你南阳都尉吴浩有没有信心,保住咱们的利益。
南阳都尉吴浩根本不敢和荆州刺史胡同,南阳郡守孙德对视。
眼见于此二人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南阳郡守孙德倒是没什么,因为此情此景,其早有预料,压根就没把希望放在南阳都尉吴浩的身上。
孙德想得明白的很,如果任平此番所带兵马不及南阳都尉吴浩的,那他还亲自过来平什么叛?
直接朝廷下一道旨意,让南阳都尉吴浩率领麾下万余名郡兵,民兵,辅兵,直接就地平叛算了,同样都是无需朝廷发军饷,南阳都尉吴浩就地行事,还可省了任平来回行军消耗。
真正对南阳都尉吴浩抱有大希望的,只有荆州刺史胡同。
胡同之所以如此,不等于他就是傻子,才智不如南阳郡守孙德,只因为他是病急乱投医,他不押宝南阳都尉吴浩的身上,已经没有其他人能够让他押宝了。
自任平带兵向荆州行军后,胡同在长安的关系网便断了。
他派亲信带着重礼,在长安权贵之间来回走动,硬是没有人敢收。
如此行径,代表着什么,胡同焉能不知?
“下官荆州刺史胡同拜见大司马!”
“下官南阳郡守孙德拜见大司马!”
“末将南阳都尉吴浩拜见大司马!”
………
胡同是见过任平的,任平带着人刚一下船,他便立马迫不及待的上前见礼。
“诸君免礼!”
任平回言时,面带微笑,百官虽不知他心里做何感想,但单看他现在神情,心中的不安,稍稍放缓了许多。
“禀大司马,下官在城中已备下酒席……”
“哈哈……胡刺史有心了,但不知城中可有名妓?”
任平不待胡同介绍完,便抢先发问。
胡同闻言,恨不得蹦起来抱着任平亲一口。
“有有有……下官皆以备好,大司马一去便知,一去便知!”
“哈哈哈……好好好!诸君同乐,诸君同乐!”
任平说罢,当先而出,随着一众官吏,直奔宛城。
在场官吏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任平跟着他们往宛城走得时候,任平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多。
直到进城之时,任平的护卫数量从刚下船的几十个人,已然增加到了二千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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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说得客气,“诸君同乐”,但实际到了郡守府上赴宴时,不过就他和荆州刺史,南阳都尉,南阳郡守四人罢了。
其他的官吏,官职太低,若不是今朝荆州出了叛乱事,凭他们的官职,这辈子都见不到任平的面,更别说还要和任平同席共饮了。
当然那些剩下的官吏也没有闲着,任平带来的部曲军官,不也得有人作陪么?
这些事胡同都已经准备好了,在孙德的府上偏厅中,南阳郡宛城县中秩七百石以上的官吏都来了,大家都在偏厅中,陪着任平麾下的许野,陈阿哥等人吃喝。
“下官知大司马喜用圆桌就餐,故此设之。”
“哈哈哈……胡刺史,你当真是有心了。”
任平笑罢,当仁不让,直接就坐于主位。
“啪啪啪!”
其刚刚坐下,胡刺史便连连拊掌。
闻得他的拊掌声,厅后偏房,燕瘦环肥,莺莺燕燕,列队出来两排美貌女子,共计十六人。
“参见大司马!”
“参见大司马!”
“参见大司马!”
………
“宴席当中,不谈虚礼,不谈虚礼。”
任平见罢,在免了她们礼节的同时,直接招手唤来一名,她们当中,其自认为,姿色最上等者,搂于怀中。
胡同,孙德,吴浩此时也是相继入坐。
眼见任平这般表现,孙德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
反观胡同和吴浩,却是皆不由自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在任平选完歌姬后,胡同又为其指派了两个美貌舞女,一左一右,立于任平的身后,为其斟酒夹菜。
其余人等,便开始在乐师的演奏下,为他们歌舞助兴。
“尔等不选一二美人相伴?”
任平见宴席之上,只有自己左拥右抱,当即不解的发问道。
胡同闻言,连忙拱手施礼回话。
“禀大司马,此一众歌女,皆乃仰慕将军天威者,我等怕是入不了她们的眼,强迫行之,反而不美。”
“哈哈哈……有心了!有心了!”
胡同之意,任平自然明白,其明摆着告诉他,今天的十六名美女都是为任平准备的,如果有什么比怀抱美女还舒服的,那一定是自家怀抱美人,而同席者,只能“苦哈哈”的干瞪眼,这等优越感,可让受宴请者,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荆州水酒,虽不及边塞匈奴血醇烈,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下官作为南阳郡守,理应尽地主之谊,今日便僭越了,先敬大司马一杯。”
“请!”
孙德敬酒,任平自是给面子,酒到杯干。
他一人喝酒,虽是孙德所敬,但一旁的胡同和吴浩皆要陪饮。
孙德敬完,胡同敬,胡同敬罢,吴浩敬。
如此几番,几人一连喝了一个多时辰,喝得任平醉眼朦胧,兴致不减。
“几位,今日平甚是高兴,但不能和尔等再喝了。”
“大司马,此时天色尚早,您素来海量,良辰美景,佳人珍馐,岂有不饮的道理?”
眼看任平要走,胡同一使眼色,一旁的孙德连忙举杯劝阻。
任平闻言却是一摆手,在身旁两位佳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嗝~老孙,不是我不喝了,是跟你们几个大男人喝,太无趣了,准备一间客房,本将军要与这十几个美人一同畅饮,不醉不归。”
“哈哈哈……浩素闻大司马乃性情中人,今日一见,果不虚传。”
吴浩言罢,身旁的荆州刺史胡同自然会意,连忙起身吩咐道。
“尔等务必好好伺候大司马。”
“诺!”
“诺!”
“诺!”
………
任平在十几个歌姬舞女的簇拥下离去了,但是荆州刺史胡同,南阳郡守孙德,南阳都尉吴浩,皆没有就此离席。
“两位觉得如何?”
南阳都尉吴浩是武人,比起胡同,孙德二人来,性情较为直爽,他见三人都不开口,自己便先当了这个吃螃蟹的人。
胡同和孙德闻言,对视一眼,胡同接言道。
“我观此关算是过去了,不知孙郡守做何想?”
孙德听到问询,摇了摇头。
“恕在下眼拙,如今还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但却不可掉以轻心啊!
上郡同僚的前车之签,音犹在耳,咱们这位大司马,不可以常理度之。”
“嗨~我说你就是谨慎过度了,荆州流民出乱子,跟你我也没啥关系,便是大司马想要追查,也追查不到你我的头上,以我之见,咱们就是小题大做了,以至于白白搭上了十几名美人,她们可都是良家子呀!”
吴浩言罢,不由得擦了擦自家的口水。
孙德见此,撇了他一眼。
“吴都尉,你享用的良家子可不在少数啊!怎地?今朝你还想和大司马抢女人?”
“我?我自是不敢!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吴浩闻言,讪讪一笑,他也就是酒壮怂人胆,发几句牢骚话罢了。
“好了,都别吵了,往后大家都小心点,尤其是吴浩你,在大司马面前收起你的风流模样,若是漏了底,让大司马知道了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到时候别怪我和孙郡守袖手旁观。”
“是是是……下官谨记,下官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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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和孙德是会做事的人,任平的客房中,在他携一众歌女舞姬到达前,已然早早摆放好了酒菜宴席。
任平和一众歌姬舞女进了房间,孙德府上的仆从,还想在外以伺候之名,加以旁听,却是不曾想,在任平这边刚刚进入房屋后,许野便带着百十名好手,将整个院落的防务给接管了,那些孙德府上之人,皆被他们驱赶出了这座别院。
外面的动静,屋里任平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丝毫不在意。
少顷,待许野安排妥当后,方才敲门禀告道。
“将军!”
许野无需多言,任平已然知晓其意。
“辛苦弟兄们了,今夜护院值岗的,这个月通通双饷。”
“谢将军!”
“谢将军!”
“谢将军!”
………
屋外的士卒闻言,在许野的带领下,自发的齐声高呼。
禀告完之后,许野便溜溜哒哒来到了院外,有百将跟过来,递上热茶,吹捧道。
“总卫,您当真是海量呀!”
许野接过热茶喝了一口,不屑的回复道。
“哼!要论剑术,咱可不敢称天下第一,但是要比酒量,嘿嘿……这南郡宛城的官吏,可比咱们朔方的弟兄差远了。”
“那是,那是……总卫威武,总卫威武!”
“恩!告诉弟兄们,招子都放亮点,双饷不是那么好拿的!”
“总卫放心!弟兄们都不是雏儿,小的已经交代下去了,咱这没有不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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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如何任平不管,其吩咐完许野之后,径直做到了圆桌旁,挥手唤来几名美人,其余美人赶紧作势还要为其弹唱小曲,歌舞献技。
“都歇歇,来来来,全入座,与我一起吃喝,歌舞了一个多时辰,便是尔等不累,我这耳朵都听累了。”
一众美人听罢,连忙放下了手中乐器,呆立原地,不敢入席。
“本将军叫尔等吃喝,尔等敢不从?”
“将军息怒,我等姐妹身份低微,别说与您同席了,便是一县之长,我等也不曾与其同桌饮宴过。”
十几个精挑细选的美人当中,自然有心思玲珑,胆量过人者。
同任平回话之女,一边解释,一边为任平斟满了酒,并撒娇似的钻入他怀中,喂其饮酒,任平见了,哪里还会追究?
“怕甚?怕甚?咱又不吃人?皆坐,皆坐,今日过后,尔等皆是本将军的人了,往后都要随我回长安,到朔方去享福,这点场面都不敢,往后如何能陪我玩耍?”
任平此言说罢,一众美人皆依言入座,大多面露喜色,唯有二三女眉眼中,有悲戚之意。
任平见此,心思一转,佯装不知地捏了一把怀中美人的丰硕伟岸,神情装作恼怒的问责道。
“怎地?跟着本将军回京,还委屈了尔等不成?如何这般神情哀伤,面露悲戚?”
任平一语问罢,刚才眉眼中带着悲戚之意的三女,当即慌慌张张的起身跪倒于地。
“将军恕罪!”
“将军恕罪!”
“奴婢再也不敢了。”
“尔等即是有罪,便该处罚!”
任平说到此处,跪在他面前的三名歌姬舞女,当真是吓得花容失色,口不能语。
其怀中的歌姬舞女想要为她这三名姐妹求情,还未开口,却是被任平适时的掐了一下她伟岸山峦,当即面色潮红,叮咛一语,身形瘫软于其怀中,不好再发一言。
“本将军,要罚,罚你们一人连饮三杯。”
“奴婢认罚!”
“奴婢认罚!”
“奴婢认罚!”
………
这三女听到此处,皆是松了一口气,一旁有陪坐的姐妹,赶紧将她们搀扶起来,并为她们斟满,这三女举杯便要饮下,却是被任平叫住。
“这般饮酒,着实无趣,来来来,且让本将军喂你。”
任平说罢,一把搂过一名刚刚面露悲戚的歌姬,低头将其杯中酒饮下,含于嘴中,轻着朱唇,投喂于她,如此这般引得其喝下这酒后,面容潮红,娇羞不已,一旁的众多歌姬舞女,均面露羡慕之情,其余两个受罚的歌姬,眼神中隐隐间表露出期待之色。
任平逐一给她们三个喂了酒之后,屋内气氛一扫方才的严肃,充满了暖味,欢愉之情。
“将军您好偏心,我等姐妹亦要受罚。”
“奴婢也要!”
“将军,将军……”
“哈哈哈……好好好,都有,都有,尔等这群小妮子,今夜本将军,自会好好罚尔等,让尔等尝尝本将军的厉害。”
任平说罢,先是好好“欺负”了一番怀中两位美人,方才一转话头。
“小美人,你们还没告诉我,方才为何面露悲戚?可是不愿侍奉于莪?若是不愿,某家自放尔等离去。”
三女闻言连忙拜倒于地。
“能侍奉将军,乃婢子修来的福分,我等欢喜还来不及,岂有不愿之理?”
任平听到此处,起身将她们一一搀扶起来,继续追问道。
“既如何,那为何还面露悲戚?”
任平此问,甚是刁钻,三女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由其中最年长者出言道。
“禀将军,我们三人都是武陵郡人士,因家乡闹乱,方才跑到了南阳郡,早就和家中人失散了,方才听到可与将军同去长安,朔方,心中想着,怕是这一走,便今生再难和亲人相见,故而有些悲戚。”
刚瞌睡便来送枕头,任平正愁怎么合理的撬开这些歌姬舞女的嘴,从中获得一些有用的情况,这三女却是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送上门来。
“无妨,尔等既然进了我大司马的府上,焉能亏了尔等?家中亲属,皆入本将军的朔方籍,同去长安,自有本将军派人相寻,照料。”
“谢将军!”
“谢将军!”
“谢将军!”
………
任平此言一出,不仅三女大受感动,一众美人皆纷纷下拜叩谢。
“起来,起来!今夜这般良辰美景,总如此拜来拜去,岂不扫兴,莫要再多礼,今夜诸位娘子,好好同将军乐呵乐呵。”
任平说罢,佯装要扑倒眼前的美人,美人受惊,小鹿乱撞,作势便要跑,但身形却不动,只待他这只大老虎来抓,任平将其抓到后,挑逗了她一番,只惹得其罗裙散落于各地。
如此这般,老虎满屋抓鹿,不消片刻,整个客房之中,到处都是女子罗裙,小衫。
任平此时眼神示意,一众歌姬舞女纷纷上前,投怀送抱,刹那间屋内气氛,变得香艳无比。
“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唤作余柔。”
“嘿嘿,汝的确很柔,小柔,郎君问你,武陵境内既然有流民作乱,汝是如何逃到南阳的?”
小柔横卧于任平怀中,被其一句“郎君”,哄得情迷意乱,闻言不做它想,直言道。
“张家阿哥他们,不欺负我们这等百姓的,他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他们自去找大户粮仓,路上还分给我们吃食,若不是郡兵前来,婢子与亲人亦不会走散。
乡亲们都太饿了,小柔在家时也饿……”
“小柔莫要乱说!”
任平正听得来劲儿呢,一旁刚刚为她们求情,众人里姿色之最的歌姬舞女,却是出言打断了她的回话。
小柔闻言,也清醒了过来,小脑袋望了望任平,却是不敢多言,直钻进其怀中。
“呦呦呦……你倒是厉害得紧,敢在本将军面前耍威风。”
任平知这其中必有猫腻儿,但是却没有责怪打断小柔之言的婢女,只是将自家欺负的首要目标换成了她。
“啊,啊呀~将军饶命,婢子不敢了,不敢喽!”
“汝又叫个什么名?”
“婢子柳窈窕。”
“呵!你这妮子的口气,却是真不小。”
“嘻嘻嘻……好郎君,莫要欺奴家了,奴家都依郎君。”
柳窈窕此时双目含春,望着任平,整个人就仿佛一个水蜜桃,任君采撷,鲜美多汁。
任平却不着急吃,以低低的声音问询道。
“汝是荆州刺史胡同的人,还是南阳郡守孙德的人,亦或是我的人?”
柳窈窕受此一击,身形一颤,连连回道。
“婢子,自然是郎君的人。”
“哦?既是我的人,为何打断小柔之言,莫不是藏有二心?”
“婢子不敢,婢子不敢……”
此时柳窈窕当真是慌了神,生怕任平因此而恶了她。
一旁的众婢子,都以为她在和任平玩闹,倒也不觉有异,只是各自相互依偎休息,方才她们同任平闹得太欢了,现在身子骨都乏得很。
“如实同吾说了,便恕你无罪。”
任平言罢,缓缓吐出她的耳垂。
“婢子也不知许多,只是婢子侍奉郎君前,宛城县令孙逊嘱咐婢子,管好自家姐妹们的嘴,莫要让她们多与将军谈论荆州政事,若是婢子做不好,孙县令便要将我等姐妹,都送给吴都尉。
将军,婢子不想去吴都尉府上,吴都尉府上每天自后门当中,都有歌姬舞女的尸首被扔出来,婢子好怕。”
柳窈窕说罢,眼神已有泪花闪烁。
良久之后,二人唇分,任平方才安慰道。
“莫怕,尔等现在都是本将军的人,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嗯!”
柳窈窕闻言,叮咛一声,点了点头,在任平怀里埋得更深了。
任平复又和她温存了一会儿,方才披上外衣起身出门。
屋中这么多莺莺燕燕,他真怕自己再待下去,今夜便办不了正事。
任平刚刚将房门带上后,许野便悄咪咪的来到了其近前听命。
“三件事,第一:派几个弟兄去武陵郡,摸一摸那边的流民情况。
第二:查一查房内这些歌姬舞女的底细,方才我问过,她们皆说自己是良家子,你给我好好查一查,查查她们受没受过哪家豪门大族的俸币,是如何被卖做歌姬舞女的。
第三:你自己带人去,把南阳都尉吴浩给我押过来,其府上的管事,仆从,给我一个一个细细盘问。
若是遇到阻挠,格杀勿论。
荆州刺史胡同,南阳郡守孙德问起,你只推托于我便是。”
“诺!”
许野领命之后,暗暗心惊,感叹道:这南阳官吏当真胆大包天。
若是自家将军,让自己所查属实,不说其他,仅是强买强卖良家子,便够要他们脑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