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南阳都尉府上,卧室当中。
烛光隐隐,一女子身着薄衫,受红绸束缚,口不能言。
“愣里个浪,浪呀浪……”
吴浩醉醺醺的哼着小曲,推门而入,眼见于此,不仅下流的笑了起来。
“嘿嘿……小美人,你今天有福了,本都尉心情好,今天和你玩个新鲜的。”
“嘿嘿……小美人,别怕!”
吴浩一手温柔的拭去其脸上泪水,一手拿出象牙。
此时间这名被红绸绑着的美貌女子,已是惊惧到了极点,其一见象牙,不由得两股兢兢。
闻到空气中忽然弥漫的阵阵腥骚之气,吴浩脸上没有露出半分嫌弃之色,有得只是神情愈发癫狂兴奋。
就在其想要玩個石破天惊之时,忽闻得。
“南阳都尉,好雅兴啊!”
“谁?”
背后有人突然出言,脖颈处还被利剑相逼,两者相加,吴浩脑子里的醉酒,立马清醒了过来,周身上下,冷汗宛如泉涌。
吴浩反问的同时,本能的想要转身,甚至其脑子里都想好了用手中象牙反抗的场景,但是他没想到,自家身后之人一点情面都不讲,其横在自家脖颈处的利剑,并没随着吴浩自己转身而有所退缩。
如此一来,便导致吴浩刚有转身的动作,脖颈处的外皮便被他自己划开了一个细口。
感受到自家脖颈处鲜血的温暖,吴浩却是再也不敢乱动了。
“大侠,你放了我,想要钱财,女人都好说,你喜欢这个小娘子,我双手奉上,咱们何止如此?
你杀了我,你也跑不了,我方才刚在家中增派了一个营的守备军,只要我一死,他们必然会把城里翻个底朝天。
对对对……当朝大司马,镇朔将军任平,汝可知晓?
其现就在宛城,我身负皇命,一旦有失,任将军必然为我追查到底,大侠可要想清楚,莫要自误。”
吴浩想得明白,此时此刻,什么面子,尊严都没有保住自家小命重要。
他在跟背后之人,软硬兼施时,心里想得却是,一旦自家脱困,甭管今夜之人是谁,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其给揪出来。
方才他之所言,虽是情急之话,但却并不是信口开河。
此时他的南阳都尉府,今天增调的守备军加上原有的护卫,足足不下一千六七百人。
原本他早早就从南阳郡守孙德府上归来了。
只所以刚刚满身酒气,乃是他回府后,和指挥夜班的守备军营长,府上的护卫头目,小酌几杯,一时性起,多喝了一些,方才如此。
如今吴浩心里也是纳闷得很,流民作乱已经二三个月了,但是他们都是一群泥腿子,没听说来了这般厉害的游侠啊!
满院一千六七百的兵力都阻拦不住此人潜入自家的卧房,如此本事,他哪里会不害怕?
经此一役,若是不将身后之人抓住,未来日子里,吴浩可没有安稳觉能睡了。
“总卫,人都控制住了!”
若不是门外手下人前来禀告,许野能陪吴浩玩到天亮。
“吴都尉,将军要见你,带着你的小玩意儿,乖乖和我走一趟吧!”
许野说罢,收剑入鞘。
此时吴浩虽然没了性命之危,但脸色比方才利剑架在脖子上还要难看。
其缓缓转身,见许野正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当即面如死灰。
“来人!诛杀盗贼!”
恐惧到了极致便是愤怒。
吴浩知道自家若是此番跟着许野面见任平,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其在绝望之即,怒喝一声,手持象牙,向许野刺过来。
此时他在赌,赌方才门外禀告的朔方士卒,不过就是在虚张声势,自家府上一千多人的护卫,听到自己的呼喊,不消片刻便能赶到。
只要自家从房屋中杀出去,就能同他们汇合。
甭管梦想有多么不切实际,吴浩此时也唯有相信。
面对吴浩的象牙,许野都懒得再拔剑。
其身形一闪,吴浩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自家的身体便被顶飞了出去,好在是摔在了床上,这要是摔在地上,那吴浩再想见任平,估计就得下辈子了。
吴浩老实后,许野两剑将面前的美貌女子解救下来,并把自家的外袍脱下,为仅着薄衫亵裤,肚兜的美貌女子遮羞。
美貌女子见此,心中的委屈立马喷涌而出,二话不说直接抱着许野就开哭。
如此行径,反而将许野弄得不知所措了。
三十岁的人了,许野做梦也没想到,自家也有脸红的一天。
“呃……小娘子莫怕,我是大司马跟前的总卫许野,汝是哪里人士?家中可有亲人?唤作什么名字?我稍后便派弟兄们送你回家。”
好半天之后,美貌女子听到许野磕磕巴巴的问话后,方才稍稍止住了哭声,低言答道。
“禀主君,妾身唤作蒋倩,荆州长沙国人士,家父乃是长沙国的内史,流民作乱,长沙国破,妾身被家中几名仆人,侍卫护送,一路辗转到了南阳宛城。
妾身到此,本是想要报官上告,宛城县令孙逊同妾身讲,自家不必上告了,朝廷已然派了大司马前来平叛。
妾身心中欢喜,盼望着能够与父亲团聚。
妾身一直住在城中的酒家里,那酒家乃是宛城县令孙逊的产业,现已不做生意,专门收容我等这般从荆州各地流亡至此的苦命姐妹。
今夜不知怎地,妾身的身子突然乏困得很,故而便早早睡下了,谁料再醒来时,便见吴都尉他,他……呜呜呜……”
蒋倩说到此处,不由得悲从心起,再度痛哭不已。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刚刚被撞到床上的吴浩,方才蒋倩之言,其听得清清楚楚。
他偷眼观瞧,只见怀抱蒋倩的许野,此时间横眉怒目,单手反握剑柄,以至于其腰间宝剑“吱吱作响”。
吴浩此时生怕面前许野一时义愤,将自家的脑袋给摘下来。
当即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下跪大声求饶。
“哼!”
许野见此不由得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吴浩一眼,转身抱着蒋倩往屋外走时,口中安慰道。
“蒋小娘子莫怕,稍后还请你将那酒家位于何处,指认于我,我等随将军大船而来,不平息叛乱自不会离去,蒋小娘子不妨和尔等姐妹,同住于大船之上,静候佳音。
蒋小娘子放心,大船之上,亦有厨娘婢子,我朔方水军,军纪严明,断然不会有人对你行不轨之举,若是真有胆大包天者,在下自会为你做主。”
许野言罢之后,蒋倩将自家脸颊埋于其胸前,低低的回复道。
“妾身全凭主君做主。”
吴浩见许野和蒋倩出房后,外面又再没进他人,便以为自家没事了呢,故而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随手翻找出几算钱,装在包裹中,背着便出了房门,想着先就此逃出宛城后,再言其他。
“哎呦~”
谁曾想吴浩刚出自家卧室房门,膝盖上就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其惨叫一声,直接跪倒于地,连肩头上的包裹都甩飞了出去。
还不待吴浩再有其他反应,其身边已然窜过来数名锦衣卫打扮的士卒,三下五除二将其绑了个结结实实,并用粗布将他的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这下吴浩便是想求饶和惨叫,都没办法了。
绑好吴浩后,有一锦衣卫弯腰将其掉在地上的包裹打开,一见里面的几算钱,当即二话不说的揣怀里一算钱,然后剩下的同在场锦衣卫心照不宣的平分了。
“带走!莫要让将军等急了!”
“诺!”
——分界线——
“孙头,咱们歇歇吧!武陵郡距离南阳郡不下千余里,咱们这马,就算跑死了,一天也到不了啊!
再者若是将马跑死了,咱们打探完消息后再回来,又当如何?”
孙二头正准备骑马带着麾下十几个锦衣卫士卒,泅渡面前的小河,忽闻手下人劝言,其方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回言道。
“弟兄们,是咱考虑不周了,过了河,咱们就地休息一二。”
“诺!”
孙二头之所以不在长安守城门,皆因为其乃是荆州武陵郡人士。
此番任平出征,他便想要尽自己一份力。
但他又不好直接给任平说,便去寻了许野。
许野听罢后,就走了走关系,去找了长安的执金吾,把孙二头调到了他麾下听命。
任平晋位大司马,许野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长安城中,谁不知道许野乃任平亲信,太子宫中出来的旧人。
虽然论官职许野的亲卫军总卫一职,不过是任平自己封着玩的,朝廷根本不承认,乃是杂牌中的杂牌。
但便是长安城中都排得上的官吏执金吾,也得给许野三分薄面。
调一个守城门的里正归入麾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许野这般重视孙二头,自然也是因为他乃任平旧属,且每次任平回京,都要对其照抚一二,可见他在任平心中还是有些位置的。
再者孙二头为人仗义,京中之前的任平旧属,过不下去的,遇到困难的,平日里皆是他帮衬奔走。
前番任平让许野派人去武陵郡打探流民情况。
此事虽然危险,但做成了亦是首功一件。
许野在领命之后,特意来寻孙二头,有意将这差事交给他。
孙二头知道后,哪里会不同意?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许野在照顾自己。
他们这些士卒,平素最不值钱的便是自家性命了。
多少人都在等这样玩命立功的机会。
许野也怕孙二头出什么危险,特意派了十几个锦衣卫好手,保着他。
“诸位弟兄,咱方才立功心切,失了见识,让诸位弟兄跟着受苦了,大家放心,往后赶路,咱们该怎么走,便怎么走,若是此番立了功勋,咱们弟兄一起吃肉,到了将军面前,咱自不会独享!”
“谢孙头抬举!”
“谢孙头栽培!”
“没说的,有我等兄弟在,孙头你便放心吧!”
………
大家渡过小河后,席地而坐,孙二头三两句话,便化解了方才一路来他们纵马奔驰,手下人的心里怨气。
大家都知道此番去武陵郡打探消息,做成了乃是大功一件,但在孙二头没有“画饼”前,其麾下的十几个锦衣卫弟兄,并没有多少精神。
大家都不傻,皆明白的很,此番去武陵郡,卖命是他们一起卖,领功的时候,按照朝廷律令,朔方惯例,却是领头人孙二头自己。
跟着孙二头混,一没赏钱,二没功劳,这些锦衣卫如何会真心同他一起卖命?
他们忠于任平,也不是忠于什么孙二头,你孙二头不过是走了许野后门的关系户罢了,大家没有当众反对,已然是给许野面子了。
但现在孙二头将功劳分出来便不一样了。
这便相当于,他们这十几个人一起弄了一个公司,股份几乎平均分,孙二头作为大股东,股份多一些,理所应当,但绝不会多得很过分。
一旦立了功,回任平那,到分红的时候,大家都有股份,自然是见者有份。
为自己干,其劲头儿,哪里是给别人打工可比?
孙二头一行人再出发的时候,队伍当中无人再抱怨行路太急,骑马屁股被颠得受不了这种话。
方才同其提建议的锦衣卫,今朝骑马跑得最快。
什么怕把马累死,都是屁话托辞,他们身上有钱有剑,在哪里还弄不来马?
再说荆州多水路,马死了,行船便是了。
说来也怪,荆州除了南阳郡,皆被流寇肆虐,可孙二头他们一路快马疾驰,已然位于南阳郡与他郡的交界处,却是丝毫不见有郡兵守卫,路过几个村子,其中的农户百姓,依旧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见到此情此景,孙二头等人心中虽然奇怪,但却并没有对南阳郡边界的百姓多加打扰,加以询问。
乃因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他们即便打听到了什么消息,现在没到武陵郡亲自探查,即便百姓所言不假,他们也无法就此向任平复命,若是从中出了什么差池,孙二头等人皆担待不起。
故而与其浪费时间,在此停留,不如抓紧赶路。
反正不论如何,他们亦要回到南阳郡的,到时候有了眼见为实,再向这些居住于南阳郡边界的百姓加以询问,做个旁听佐证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