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县令夫人追了出去。
但丰阳县令走得头也不回。
县令夫人气得跺脚。
就在这时,有婆子走来说,“老爷,前堂衙役来传话,说有贵人来访,请您去正堂。”
“贵人?这半夜三更的,什么贵人会来?可有贴子?”丰阳县令皱眉问道。
丰阳县是个又穷又小的县城。
富户不过三五家,家人在外地做官的,也不过两三家。
偏他家女儿多,这么几户高门,根本不够他家女儿们嫁。
将女儿嫁外地,夫人又嫌弃
为这事,夫人没少说他。
但这是他的错吗?
“没有贴子,人就在正堂那儿。”婆子说。
县令抬步走出正房的院子,守门的衙役马上走过来,“老爷,贵人在正堂候了多时了。”
“什么贵人?哪家的?”丰阳县令想去丽姨娘那里。
他不想见什么贵人。
“是京城东宫的木大人。”守门衙役说。
丰阳县令惊得睁大双眼,“堂叔来了?”他回头朝传话的婆子说,“速去通知夫人,一起去前堂见七堂叔。”
婆子又惊又吓,转身就往院里跑,“夫人,夫人?”
县令夫人已经跟来了,听到了守门衙役的汇报。
她沉着冷静,吩咐跟着的嬷嬷去通知管事安排宵夜,点亮府里的灯火,迎接七堂叔。
在仆人们的一阵慌乱中,县令夫人和县令往前堂而来。
那个守门衙役,则紧张得额头冒汗。
完了,门外那人真的是县令大人的堂叔?
真的是东宫的护卫?
可他刚才还骂过县令堂叔的随从,县令会不会打他的板子啊?
守门衙役吓得腿肚儿直打哆嗦。
“老爷,七堂叔怎么忽然来了丰阳县?”县令夫人小声问着县令。
她没有见过木七堂叔,听说是在京城太子的东宫里当护卫。
是木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小时候被太子看中,选为玩伴,后来做了护卫。
县令看她一眼,“我哪儿知道?”
其实,县令也没有见过这个族中的年轻七堂叔。
他是在送病世的老父亲回京郊老家安葬时,赶巧七堂叔也回去了一趟,远远瞧了那么一眼。
他想去见见这位太子的贴身侍卫,但没机会。
不过,他通过族里其他人的关系,得了一份七堂叔的画作。
至今那副画还挂在他的书房里呢。
县令两口子,一肚子疑惑,来到了前堂。
此时,李慎已经由刘捕头和周黑牛搀扶着,坐到了正堂上,手里把玩着一枚乌黑色刻着烫金字的腰牌。
“柏川侄儿,近来可好?”李慎看到丰阳县令走来,淡淡颔首。
县令眨了眨眼,眼前鸦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贵气逼人,眼神冷峻。
虽然他没看到七堂叔的长相,但除了七堂叔,谁敢直呼他的名姓?
族中能直呼他名姓的人,是他的父母和一个堂伯父,可如今他们早已先后去世了。
如今,只剩下这位不怎么见得着面的七堂叔是他的长辈了。
还是位能天天见着皇亲的堂叔,是全家族的荣耀。
是他远远不能及的。
“七叔,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丰阳县?侄儿不曾远迎,还请七叔恕罪。”县令一脸堆笑,走过去相迎。
走到近前,他看清了那块腰牌,上面赫然写着“东宫护卫-木槐”几个字。
木槐,正是七堂叔的名字。
李慎见他一直盯着腰牌瞧,轻轻勾了下唇角,有意将腰牌往他眼前递了递,吓得他飞快低下头。
啊,真的是七堂叔啊!
守门衙役更是吓得快尿裤子了。
县令夫人见县令行礼恭敬,也微笑着行礼,“侄媳齐氏见过七叔。”
“都起来吧,不必行礼了。”李慎收回腰牌。
他看了眼县令,又看向县令夫人,淡淡问道,“我来这里,是来打听个人。”
县令微笑道,“七叔尽管说,只要人在本县,哪怕挖地三尺,也会送到七叔跟前来。”
“倒不必挖地三尺,那岂不是破坏了柏川侄儿家的后宅么?”李慎微笑。
县令和县令夫人没听懂这句话,怔怔地眨了眨眼。
县令看向李慎,讪笑着问,“七叔,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你们府上的管事娘子,昨天傍晚时分,从北河乡田丰村接走了一位姓林的年轻娘子,如今她人呢?可安好?”李慎的目光,直直望向县令两口子。
县令睁大双眼,“林姓娘子?那不是……”
“她是我最近娶的一位娘子。柏川侄儿,如今她人呢?”李慎的声音沉下来。
提到林惜柔,这两口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难道那个笨女人出事了?
李慎眯起双眼。
县令夫人悄悄掐了把县令。
县令的脊背开始冒冷汗。
坏了,那个林娘子竟然是七堂叔的人?
他差点将林娘子关牢里,幸好只是关柴房了。
他暗暗回推了把县令夫人,悄悄打眼神示意她快去放人。
同时,他心里祈祷着丽姨娘千万别提前下手,否则他全家会被七堂叔给宰了。
因为,他看到七堂叔的手在抓剑柄了。
“啊,在在在在,夫人?快请林娘子。”县令推了把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心里也慌啊,也怕丽姨娘那个蠢货暗中下手。
这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放人了,她狠狠瞪了眼自家蠢男人,朝李慎行了一礼说,“七叔稍等,侄媳这便去请林娘子前来。”
“好,我且等着。”李慎冷冷说道。
县令又笑着讨好,“七叔,这儿是审案子的地方,冷清寡趣,请移步到后堂吧。”
“也好,对了,前年我送你的那副画儿,还在吧?没嫌弃我的画技拙劣丢了吧?”李慎瞥了眼县令,故意笑了笑说道。
县令笑着说,“没有没有,一直挂在侄儿的书房里呢,七叔的画技怎会是拙劣的呢?比侄儿的强上百倍呢。”
听他拍着马屁,李慎轻笑了声,“我的腿最近受了伤,行动不便,你扶我一把。”
“是是是。”县令卷了袖子,亲自搀扶起李慎起身,背向后堂。
看了全程的周黑牛,一直吃惊得睁大双眼。
他心说,木生哥好厉害,买身贵的衣裳买把剑,也能哄弄住县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