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娇这次准备万全,那产难鬼再狡狯,想逃也难如登天。
她凌空用红绳一捆,将准备好的油锅拿出来,面对滚烫的热油,就要将产难鬼往里面扔。
产难鬼挣扎不开,一看这架势,知道凶多吉少,连连大喊:“高人恕罪!高人恕罪!”
“作恶多端还敢恕罪?看我不教你灰飞烟灭!”
傅娇打探清楚了,最近京城里被产难鬼害死的产妇多达七人,加上她们未出世的可怜婴孩,便有十四道无辜的亡魂死于她手,她这个时候还敢恕罪?
油锅滋啦啦作响。
产难鬼吓得大叫:“高人且慢!”
“对,且慢。”
雁姬舔了舔嘴唇,“不如给我吃掉吧。”
傅娇将轻飘飘的产难鬼拎起来,问道:“说吧,你选择哪种死法?被雁姬吞掉,还是下油锅?”
“都不想。”
产难鬼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寡淡脸蛋,约莫三十上下,嘴唇青紫,与雁姬这种血肉模糊的厉鬼长得完全不同。
她浑浊的眼中流出几颗泪,“高人,饶了我吧,我是有苦衷的……”
“哦?你有什么苦衷?”
傅娇虽然在问她,但是并未松开红绳。那滚烫的油锅也没有挪走,依旧震慑着产难鬼。
产难鬼自知无法逃脱,认命地说道:“高人,你应当知道,我们这些鬼找上替身,都是为了借用人家的寿数投胎转世,一味的害人到了地府对我们并无好处。我之所以害了七名产妇和婴孩,皆是受人指使不得不这样做啊!”
赵灏惊讶极了。
他看了眼傅娇,忙问:“那人指使你做什么?”
产难鬼这些日子被逼到了绝境。
她竹筒倒豆子,什么都给交代了,“那人抓走我的孩子,逼迫我在一个月内杀够十名产妇,凑够十只未出世的婴灵。三天前,我找上张府,本该收集第八只婴灵,就被高人你阻拦了。”
傅娇万万没想到产难鬼背后受人胁迫。
这年头,只有心术不正的邪门歪道才会抓婴灵。婴灵没有出世,魂魄纯净,善恶全凭人引导,引导向善则有机会修炼成菩萨童子;引导向恶,那将是罪大恶极的恐怖存在。还有的人,会用婴灵炼制法器,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好事。
“那人是谁?”
产难鬼道:“他住在京城十三街,好像叫什么周芳君,是个唱戏的。”
“周芳君?!”
傅娇和赵灏异口同声。
产难鬼疑惑:“你们都认识他?”
赵灏啧啧摇头,“这京城上上下下,谁不认识春喜班的台柱子啊。”他看向傅娇,“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周芳君竟然是这种人。表面会唱戏变脸,私下里竟然玩弄邪术。”
产难鬼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哽咽道:“在遇到周芳君之前,我住在通州以北的乱葬岗,带着孩子从不作恶,就连过路的旅人都不曾吓过半分。可周芳君来了之后,他抓走我的孩子,逼我必须为他抓十只婴灵,否则就要我的孩子魂飞魄散。我是生是死无所谓,我的孩子生前被溺死在河中,我不想他死后也不得安宁。”
为了她自己的孩子,产难鬼不得不铤而走险,违背意愿做她不愿做的事情。
“如今我满手沾满鲜血,我已经不能投胎了。”产难鬼擦了擦眼泪,像看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向傅娇,“高人,要杀要剐我随你处置,但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如今他还被周芳君挟持着,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她孩子命苦。
生前她所嫁非人,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亡,被丈夫一把草席扔去了乱葬岗。孩子跟着她化为幽魂,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本想老老实实等鬼差带去地府,却等来了心思歹毒的周芳君。
赵灏见过周芳君好多次,王府每每有宴席,都会请春喜班来唱两曲儿。
没曾想,那周芳君看起来斯文温柔,背后竟有如此手段。
“周芳君他为什么要十个婴灵?”
赵灏不解。
“问你呢。”傅娇扯了扯手中红绳。
产难鬼摇头,泪水涟涟,“我也不知道。而且……而且依我看,那周芳君本身不会道法,他背后有懂道法之人指点。”
这倒是越来越扑朔迷离。
赵灏怒捶了一下墙壁,“这周芳君必须得抓起来审问一番。天子脚下,他胆大包天,竟然谋人性命施展邪术,天理难容。”他父王是府尹,这点正义感赵灏还是有的,“我这就去告诉我父王,务必抓捕周芳君归案。”
傅娇却不赞同。
怕是和傅如镝薛中流他们待久了,傅娇总想着抓人得凭证据。
她问:“师出无名,你什么理由抓他?”
难不成说是鬼告发的。
赵灏冷哼一声,“就说是鬼告发的又如何,十大酷刑都给他上一遍!这种人,连妇孺都坑害,各种刑法论法施展一遍都不为过。”
傅娇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周芳君固然可恶,背后给他出主意那个人更是心肠歹毒,傅娇谁也不想放过。
“我问你,那七只婴灵你都交给周芳君了?”
产难鬼道:“尚未。”
她打算攒够十只再一起拿去换自己的孩子。
“嗯。”
傅娇摸着下巴,开始思考计策。
周芳君要婴灵必然事出有因,她打算潜伏在暗处,看看周芳君到底想做什么。
“雁姬,这事儿交给你了。”
周芳君背后有懂法术之人,雁姬道行深,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赵灏一听,又要雁姬办事,愁眉苦脸地问:“不会有危险吧……”
“放一万个心。”
傅娇给雁姬身上画了一道符咒,若雁姬出事,她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再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像赵灏这般畏手畏脚,一年半载都探不到周芳君的秘密。
产难鬼被抓,反倒心头大石落地。
她道:“高人面善,我的孩子就拜托您了。”
“你孩子若当真无辜,到了地府,他自然会顺利投胎。”傅娇勒紧红绳,将产难鬼给绑起来,塞进一个瓶子里,“你虽受人胁迫,但人都是你亲手害死。周芳君是罪魁祸首,你也难脱干系。”
产难鬼乖顺地低头:“全凭高人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