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难鬼被抓,京城的产妇再无性命之虞。
张太师全家松了口气,说什么也要为傅娇大办宴席以示感激。
傅娇不想声张,好说歹说,才将张太师给劝住。张太师知晓她不想暴露,便应允道:“以后傅姑娘的事就是太师府的事,谁也别想欺负你。”
张太师的儿子笑嘻嘻道:“爹,别说你了,有广平王和世子在,傅姑娘肯定不会遇到什么难处的。”
傅娇急着回衙门与她哥哥商量周芳君的事儿,与张太师等人寒暄了两句,匆匆辞别。
赵灏陪她一起前往衙门。
傅如镝已经从广平王口中听说了此事。
“哥哥!”
傅娇犹如一只翻飞的蝶,快步奔入庭院。
三日未见,仿佛三年那么漫长。傅如镝第一时间拉开书房的门,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想要迎接她的回归,余光却瞟到了不远处的赵灏,硬生生地将手给控制住了。
“回来了。可还顺利?”
“顺利极了。”
傅娇掏出贴了符箓的小瓶子,在傅如镝眼前晃了晃,“看,产难鬼已经被收服了。”
知道傅娇懂这些玄门道术,但傅如镝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亲手捉鬼在瓶子里。
他心头有些新奇。
可看赵灏面容稀松平常,想必是早已领略过傅娇捉鬼的本事。
不知怎的,傅如镝越看赵灏越不顺眼,连带着心里都开始一阵阵泛酸。
傅娇将瓶子揣回怀中,撇撇嘴:“本以为这次是简单的帮广平王一个忙,没曾想拔出萝卜带出泥。哥哥,我打算让雁姬去周芳君家里探查一番,待找到证据,再一举将他抓获,详细审问。”
“雁姬?”
傅如镝头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这一问,傅娇才猛然记起她从未在傅如镝面前提过雁姬。盖因雁姬这厉鬼太骇然,被傅如镝知晓她能收服雁姬,就会怀疑她是不是原主的身份。
如今她说漏了嘴,傅娇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找补。
想了想,傅娇指着赵灏解释:“雁姬也是一只鬼,不过是赵灏……是赵灏吸引来的。”
傅如镝愈发糊涂了,“世子吸引的?”
“哎呀,反正就是那雁姬爱慕赵灏,死活要和他在一起。他们两个人黏黏糊糊的,不愿分离……”
赵灏耳朵尖。
听傅娇在傅如镝面前如此描述他和雁姬的关系,登时也来了脾气,阴阳怪气地喊了句:“啊对对对,我和雁姬黏黏糊糊不分离,就跟你和傅大人一样,锅不离盖,盖不离锅。”
这是什么话!
她和傅如镝是兄妹,才不是他和雁姬的五百年虐恋呢!
“赵灏!”
傅娇恼羞成怒,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
赵灏忙不迭溜了,“我去找我父王,回见!”
本来傅如镝对赵灏横看竖看不顺眼,可一听他刚才那番“锅盖”言论,嘴角压不住的微微弯起,眼底眉梢皆是温暖的笑意。
“在太师府用过饭没有?”
“他们要设宴,我觉得太铺张了,就没有答应。”
“方才司南给我送了一份雪梨银耳羹,你来尝尝。”
“好呀!”
傅娇随着傅如镝步入书房。
她端起银耳羹,舀了第一勺本想送自己嘴里,突然想起傅如镝也没吃,便右手一拐,贴上他的唇边,“哥哥先吃。”
温热的勺子滑滑贴在唇上。
傅如镝心头一跳,抬眸看了眼傅娇灿若春桃的脸,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但他怎么可能逃得过傅娇的投喂。
傅娇嘟哝嘴,“哥哥,这么大一碗我吃不完。”她一撒娇,傅如镝便无力拒绝,“就吃一口。”
无奈。
傅如镝张开薄唇,就着傅娇的手,吃了一勺银耳羹。
他特地嘱咐过司南,日常饮食不要加糖了。但这次不知是银耳雪梨自带的甜味,还是喂他的人不一样,这一口又甜又腻,回味无穷。
傅娇并不嫌弃傅如镝用过勺子。
她笑眯眯的,坐在他书桌对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傅如镝瞟了一眼她吃东西的可爱模样,刚刚安静的心又飞快地跳动起来。晶莹的银耳羹挂在她的饱满粉嫩的唇瓣,玲珑剔透,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似乎沾染在她嘴角的银耳羹,会比原本的滋味更加香甜。
傅如镝压下脑海里不正常的想法,将心思全部放在案牍上。
好在傅娇没有扰乱他思绪太久。
傅娇吃完了雪梨银耳羹,便放下碗,起身拍了拍手:“哥哥,我出去啦。”
她说了,要让雁姬潜入周芳君的宅邸。
“去吧,万事小心。”
“我知道啦。”
傅娇匆匆回来,又匆匆而去,衣袂翻飞间都能感受到她青春灿烂的活力。
光是看着她的背影,傅如镝便觉得充满幸福欢乐。即便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
周芳君成名多年,作为春喜班的台柱子,自己也挣了不少钱。
令傅娇没想到的是,他一个名角儿,家宅十分朴素,就在西城门的城根下,买了一座两进的小院,站在门口都能看清家里有什么家当。
街道人来人往。
白天活人的生气掩盖了许多阴森。
瓶子里的产难鬼惊悚道:“就在这里!我感觉到我孩子的气息了。”
“这你能感觉到?”
傅娇都还没说什么呢。
提起孩子,产难鬼忍不住哭泣:“母子连心。我能感觉到孩子被压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高人,你一定要救他出来!求你了。”
“闭嘴吧。”
傅娇拍拍瓶子,“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话音甫落,她掏出瓷碟,将雁姬放了出来。
“去吧,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担心周芳君背后的高人也在他家,傅娇专门用符箓将雁姬的鬼气隐藏。即便是慧光大师来了,一个月内都不会发现家里住进了一只厉鬼。
望着眼前普普通通的周家大门,雁姬有些踌躇。
她转头问傅娇:“我什么时候能和宋郎殉情?”
傅娇以为她忘了这茬,没想到还牵肠挂肚着。她无语望天,叹了口气:“这事儿那得问他啊!”
雁姬不悦地抿下嘴巴,悄无声息化为一股青烟,钻进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