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巨站在船头,气息沉稳,视线里,台下众人一扫而过。
屏过气,他表情严肃郑重,手掌缓缓摸向身前。
摆在他面前的是不过是一只剑匣。
剑匣是紫檀木的,又刷上了一层墨漆,银丝金边镶嵌,上面刻着不少铭文,使之看上去充满了华贵的气息。
倒是配得上细雨剑了。
那贴着牢靠的封条反倒成了最大的败笔。
他摸索着,不放过一丝角落,眼里逐渐放松下来。
但随后长皱眉角。
这剑匣当属精品了,这其中宝剑他倒是真想好好瞧上一瞧。
可惜了,放在匣子里取不出来。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提议由我们四人守此宝剑,你们意下如何?”
这里就数马巨年资最大,实力最深,众人自然还是是听他的。
李大山点了点头,显然并无其他意见。
徐唤东脸色阴沉,明显心里有气,不过碍于面子也不好多说,这老家伙的内力深不可测,她可不敢硬刚。
台下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一时也说不清楚是对是错,但就目前来说,此方法算是最明智的。
这万一有奸细,即使剑丟了,也能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对于他们这些武功并不算卓著的人来说,岂不美哉?
所有的责任皆可以推给那日的看管之人。
可对于马巨来说,在场有看管资格的人,只有他们四个。
他遂在心底里,将四人轮流排了名次。
这第一名非自己莫属,这并不是自负,而是因为他足够了解自己。
李大山,他是见过其气力的,心中自然有数。年纪三十不到,尚且天赋异禀,虽并无内力,却将肉身练到极致,防御可做到刀枪不入,且攻击势大力沉,有开山破釜之威,当屈居第二。
这徐唤东虽有些个人脾气,但那江湖名号应该做不了假,听说这人擅长于暗器门道,想必也是有些实力的,应当为第三。
而唯独这陈瑾小兄弟,他看不出什么深浅,不过那柄唐刀让他想起了往日黑风寨一事。
那日土匪身上的伤痕,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现在想来,恐怕唯有着唐刀才能劈砍出这般模样的伤口。
此案莫不是陈瑾做的?
可想来想去,此人到底是个年轻人,即便从小练功,也不可能厉害到哪里去,但考虑到毕竟是百花楼直派,定然有几分实力,遂排在了末尾。
可这算来算去,他还是觉着不妥。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我们四人来商量一下,今天由谁来看管这细雨剑。”
话音刚落,但其余三人皆未出声。
或许谁都不想做出头鸟。
马巨紧盯着三人的脸上的表情,他想看看这些人的反应。
大山虽平日里有些憨厚,可他并不傻,相反他大智若愚。
陈瑾深知这万事开头难的道理,没有着急出言,只是静静等待风声。
反倒是徐唤东坐不住了,但她一开口就将矛头直指陈瑾。
“陈瑾公子即是百花楼派来协助我们的,那武功必定高强,由他掌管细雨剑,恐怕是最佳的选择了。”
她扬起眉,得意地看了看陈瑾,好家伙,这马巨她打不过,难到还不能捏捏软柿子么?
陈瑾深深撇了她两眼,从上船开始,这女人就处处针对自己,好像自己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大山茫然摸了摸他那蹭亮的头顶,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李唤东的做法。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徐唤东可是一个有仇必报之人,先前那一番言语试探,可让她怨恨久矣。
不过台下有人起哄,看来不满陈瑾的人还有很多,这让她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就是,我看陈瑾公子年轻有为,保护一把细雨剑,那定然不在话下吧?”
“不得不说,这陈瑾公子相貌堂堂,俊俏得很啊,就是坐在那里,也能将贼人迷晕了吧?”
“哈哈哈……”
嬉闹的哄笑声中不乏带着恶意。
这年轻公子有什么比得上他们的?不就是比他们年轻,比他们长得帅么,论武功也见不得好到哪里去。
估计就是百花楼里那群娘们的姘头罢了,纯粹靠着关系混进来的。
呵。
陈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女人可真给她出了个难题。
也罢,若是自己拒绝,怕是有些下不来台。
适当展现自己的实力即可。
“承蒙大家抬爱,小弟接下了!”
话音不大,但在场众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仿佛这道声音就是从自己耳边亲口说出的。
以至于他们还回过头来互相观望,可这片刻已过,他们这才想起,应当是这台上之人所为。
“英雄出少年啊!”马巨心中一叹,这内力传音,他虽也能做到,可也要废力不少。
虽说这并不涉及到内力是否深厚的问题,但要若要做到如此地步,对内力的掌控也是十分精妙的。
李唤东脸上挂不住了,她憋了一眼陈瑾,闷哼一声,径直穿过人群,擅自回房。
李大山各自看了两人一眼,不过他有些木讷,脸上向来是没有太多表情。
台下之人唏嘘不已,看向陈瑾的眼神里也有了几分莫名的恐惧。
这怪物怕真是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吧?
陈瑾抱起剑匣独自回了房间。
不过多时,众人散去。
天色将暗,水面的风渐渐大了。
楼船燃起了烛火,让这偌大的河面上有了丝丝亮光。
一切都变得平静了下来,只剩下夜里的呼呼风声,和楼船行进间的潺潺水声。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天还没有亮。
但一道黑影的悄然出现,让这楼船的夜里注定不再平静。
黑暗中莫名的风息变得更加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