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呼啸而过,道路两旁的野草被压弯了身子,有十三人骑着快马在夜幕的掩护下向着北边疾驰而去。
众人趁着夜色进了城,找了附近一家客栈便住了下来。
夜里。
静悄悄的。
随行的汉子将手里的大刀放在身边,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一些动静。
睁开眼,身边有人起了身。
“张三,你干嘛呢?”
“我尿急,先去方便一下。”
“哦……”
那人刚要躺下,却突然听见一道细微的磕碰声。
“张三,你…你怎么了?”
他试探地问道,手里缓缓朝着身边的大刀摸去。
坏了!半天没人应。
他心里咯噔一下,握紧了手中的大刀,莫不是出事了?
“王五,我……我没事!你别过来啊,我还在方便呢……”
“这小子,真不让人放心。”
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着还不就是方便么,能出什么事?到底是自己警惕心太重了。
桌前的油灯晃了晃,再次被吹灭,王五闭上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酣睡了过去。
恍惚中,他似乎闻到了一丝怪异的香气,下意识舔了舔嘴,只觉得越来越困,随后便要进入梦乡。
此时,却突然感到些许凉意。
他止不住缩了缩脖子。
突然一冷,像是瞬间堕入冰窖一般。
他再也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眼皮颤巍巍地睁开,可这一看就立马精神了,眼珠瞪的大大的,再无半点睡意。
他脖颈处一片冰凉,一把匕首正顶着他的咽喉要害,面前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眼露凶光,正默默地盯着他。
“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啊……我……”
他小声求饶,深怕对方一个不乐意,将他结果了。
“闭嘴!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可听得明白?”
黑衣人手上的微微用力,轻微地在他脖颈上刺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您,您只管说。”
“细雨剑现在谁的手上?”
“这,这……我……”
“嗯?不说是么?”
“我说,我说……那个,大人,我如实说了,能放我一命么?”
黑衣人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在,在马巨身上。”
“哦。”
黑衣人侧过身,像是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这一侧身,就露出了身后的空间。
那里的阴影中静静地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此人正是张三!
一瞬间,王五瞪大了眼睛,冷汗直流,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努力想要叫喊,却发现口中除了一堆哼哧哼哧的声音,他什么也说不出了。
他下意识去摸脖颈,一股热流粘在了他手上。
湿润的、腥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颤抖着伸出了沾满鲜血的右手,努力想要抓住那近在咫尺的黑影,可那倒身影却逐渐模糊,直到耳边传来了一句冰凉的回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这样也算死得其所了……”
然后,他那只僵直的右手终于是放了下来,耷拉着,眼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另一间房中,正坐在床上打坐的马巨却是突然睁开了双眼。
由于白天受了伤的缘故,他的气息不算平稳,此时之举也是希望能靠内力短暂修复一下受伤的躯体。
鼻翼一动,空气中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常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这是人血的味道。
抬起手臂,又闻了闻自己的伤口。
他很确定这气味不是他的。
眉头不禁一皱,脑海里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可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房间内竟弥漫了一小股烟气,似乎还带着奇异的香味。
不好,中招了?
他急忙闭气,连忙提起枕下的大刀,刚要拿起剑匣准备隐入黑暗,可惜有人已经在黑暗中恭候他多时了。
“不愧是洛城响当当的捕头,能发现我这点伎俩的人,我还没遇到几个,你且算一个。”
黑暗中淡然的声音回响,却不知从何处传来。
“你是谁?”
马巨大吼,他虽内心警惕,但此时却不敢冒然点燃蜡灯。
将这剑匣背在身后,他之所以大吼,就是想故意发出些动静,引来众人。
“别傻了,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这里的所有人怕是比猪睡的还稳,哈哈哈哈哈……”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马巨心里一沉,厉声质问。
“也没什么,不过是迷晕了几个,杀了几个罢了,不过,我也没这时间和你废话。”
突然,黑暗中一只匕首伸了出来,速度之快,居然趁着马巨愣神之际,就将他背上的绳子割断,一只手就要稳稳拿住那掉落的剑匣。
可就在那只手要触碰到剑匣之时,空气中突然射出三根银芒,径取暮蛟背后空门。
三根银针深深没入墙壁,暮蛟竟以一个近乎诡异的身法翻转了过去。
可他还未稳住身形,一把巨刀便破窗而入,巨大的身影凌空斩下,李大山不知何时,竟也出现在了这里,手里一压,挥砍的速度竟也比白天快了不少。
这一套连招下去将房内之物尽数砸了个稀巴烂,就连那地板也被捣出了一个诺大的窟窿。
屋里散起阵阵尘烟。
不愧是暮蛟,依然稳稳站在那烟尘之中,他任由李大山使出了看家本领,可却连对方一个衣角也没碰到。
暮蛟退至一旁,挺直了身板,看着眼前堵住去路的几人,轻叹一声,眼睛里多了一抹狂热。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佝偻的船家老人,而是一个真正的杀手。
房间里的蜡烛忽然亮了。
他面罩下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眼光缓缓看向面前几人。
马巨、李大山、徐唤东,还有从门外缓缓走上前的陈瑾。
对面四人皆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若是单打独斗他皆不惧之,可要聚在一起,着实让他有几分头疼。
尤其是那个陈瑾,年纪轻轻的,武功却连他也有几分看不透,尤其是想起船上的那两刀,此时还心有余悸。
不过当下他被这四人堵在了房间中,这可对他不利。
房里不算大,横宽不过三四丈罢了,他这轻功反而不好施展。
也罢,得先想办法逃走,之后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