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恩怨两清，天高任鸟飞！

看着乔峰眼含热泪，萧远山不由陷入了沉默……

突然间，他余光扫过不远处手捂胸口依旧保持身形不倒的慕容复，似是又想起了从前的记忆。

为了报仇，他一直苦苦坚持了二十余载，但到了今日，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好似变了味……

为了复仇，他不惜坐视自己的亲生骨肉被南人收养，认起了南人当父母，做起了所谓汉人！

这一切值得吗？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乔峰，萧远山自然不免陷入怀疑之中。

“峰儿，莫非连你也觉得爹做错了？”

萧远山此时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乔峰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答道：“爹，你没错……但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段仇恨该放下了！”

“放下？”

萧远山听到这两个字眼，很快就似清醒过来，整个人好似发怒野兽一般，高声怒吼道。

“不错，爹！”

看着眼前宛若发怒雄狮般的老人，乔峰好似终于下定所谓绝心一般，点了点头说道。

萧远山咬牙切齿的道：“慕容老匹夫害死你母亲，毁了伱我父子一生，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岂能这么容易就放过？”

乔峰道：“爹，昔年祸首是慕容博不假，但与慕容公子无关，慕容公子如今这般诚意想要彻底化解两家恩怨，孩儿岂能见死不救？”

萧远山闻言更是怒道：“老夫二十余年间，心头日思夜想，便只这一桩血海深仇，你……”

话刚说道此处，萧远山却是突然身形微微一晃，脸色也随之变得煞白，鬓角上同时淌出豆大的汗珠，好似在忍受着什么剧烈的痛楚一般。

“爹，你怎么了？”

乔峰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了他。

“我没事……”

萧远山虽然年纪虽老，但却不减丝毫犷悍之气，体内犹如刀扎剑刺般痛楚，仍旧依旧紧咬牙关道。

他这是老毛病了，自从潜入少林偷学七十二绝技以来，小腹之上的‘梁门’、‘太乙’两穴便从最开始的隐隐作痛，到了如今的刀扎剑刺。

而且这隐患之处十年前只小指头般大一块，现下……现下几乎有茶杯口大了。

“爹……”

见到萧远山依旧不愿向他坦诚说话隐患，乔峰语气不由明显变得焦急。

“乔兄，令尊所受伤势，或许我知晓一二！”

与此同时，慕容复却是擦去嘴角血迹，缓缓开口道。

“慕容兄！”

听到此处，乔峰自然是眼露喜色。

“不用……”

萧远山果然倔强如斯，哪怕身受痛楚煎熬，却依旧不愿意接受慕容家的半点好意。

但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彻底泄了内息，一时之间适才用内力强压下痛楚彻底爆发开来。

便见他脸色渐红，到后来便如要滴出血来，忽然大喊一声道：“痛煞我也！”

下一刻便仰天栽倒，彻底晕厥过去了。

“爹！”

乔峰见状，当即不由脸色大变。

直至他伸手探查萧远山的鼻息，发现呼吸尤在，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乔兄不必担心，令尊适才是因为早年强行修炼少林绝学，导致走火入魔，如今情绪激动，才会突然爆发出来导致昏厥！”

慕容复缓缓解释起来。

江湖之中，各大门派都有自己独门的运气法门，这些运气法门都与自己本门武功的运用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此江湖之上，甚少有人敢冒险修炼自己不熟悉他派武功。

而萧远山与慕容博二人潜伏少林寺藏经阁多年，其中不知道偷学了多少门少林绝学……

须知少林有七十二绝技不假，可这每一项绝技都极其难练，就算天生的习武奇才，也最多不过身兼数门。

比如少林寺这一代的玄澄神僧，此人又名“十三绝神僧”，顾名思义便是一人身兼十三门少林绝技。

玄澄大师乃被玄慈等人公认为本寺二百年来武功第一，甚至就连扫地僧也对他的天赋赞不绝口，只可惜最后由于修炼武功过于勤奋，导致走火入魔，一夜之间功力散尽。此后不再习武，潜心佛学，成为一代高僧。

萧远山与慕容博天赋自然远不如这位玄澄大师，但多年下来，他们二人少说也偷学不下于五门少林绝技。

常年累月下来，二人难免会有一门武功修炼不当，导致运气练岔出了差错。

“阿弥陀佛，慕容公子所言不错，本寺的玄澄师兄天赋异禀，乃是寺内公认的两百年来的武功第一，但由于强练本门多项绝技，而导致走火入魔，功力尽散！”

与此同时，玄慈也双掌合十道。

回想起萧远山适才痛苦的表情，乔峰突然主动朝玄慈大师拱手恳求道：“家父犯下的杀人罪孽，都系由在下身上引起，恳求大师治了家父之伤，诸般罪责，都由在下领受，万死不辞。”

玄慈闻言，则是长叹一声道：“老衲已经说过，本寺的玄澄师兄同样因此导致走火入魔，最后还是散尽功力才保住自身性命！”

乔峰闻言，不禁自语道：“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语气中满是失落。

“乔帮主，或许只要萧老先生切勿动武，潜心修佛，便可暂保身体无忧！”

看出了乔峰的失落与担忧，玄慈沉思片刻，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多谢大师！”

乔峰闻言，心中稍有安慰，主动拱手道。

慕容复此刻却道：“乔兄，令尊的伤势或许我有办法……”

听到此处，乔峰双目不由大亮。

慕容复道：“不知道乔兄可曾听说过薛神医的名字吗？”

乔峰惊喜道：“莫非是那位号称阎王敌的薛神医？”

慕容复微笑道：“不错，便是他！他精通医术，如今便待在燕子坞之中。”

乔峰拱手道：“那便劳烦慕容兄了！”

慕容复道：“此事不值一提，乔兄不必可惜，待会我就亲自手书一封请薛神医上门为令尊诊治！”

“慕容兄，你的伤势可无大碍？”

见到自己父亲隐患有了诊治办法，乔峰心头终于一轻，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慕容复，乔峰语含担忧问道。

慕容复道：“乔兄，不必担心，我修养一段时日便可！”

萧远山掌力固然厉害，但慕容复内力深厚，放眼天下，能与他内力一途一比高下的人，恐怕也只有少林寺中扫地僧，以及本门师尊无崖子二人可供比较。

加之他又在陆小凤的世界中，从小老头吴明手中学到了宫九那堪称奇迹的疗伤功法，这些伤势或许在常人眼中足以致命，但慕容复只要稍作调息，最多几日功夫便可痊愈。

甚至若非他有心想要化解两家恩怨，仅凭萧远山还不足以重伤到他！

“乔兄接下来可有打算？”

看出乔峰眼下心中极其迷茫，慕容复又开口问道。

乔峰叹息道：“不知道，我准备等家父伤势稳定，便准备辞去丐帮帮主之位！”

“乔帮主，这丐帮帮主之位，乃是当年汪剑通老帮主亲自交到你手中，你莫非要抛弃了本帮兄弟不成？”

一旁旁观许久的马大元闻言，当即便开口问道。

乔峰摇摇头道：“马大哥，我如今身世已明，乃是契丹人，如今宋辽互相攻伐，仇隙极深，我若继续担任帮主，如何又能服众？”

玄慈突然道：“阿弥陀佛，乔帮主，慕容公子，既然此地事已了解，老衲便要告辞了！”

“大师这么匆忙吗？”

马大元闻言，语气中颇为有些诧异。

他本来还想请玄慈大师从中劝解一下乔峰，在他看来乔峰虽然是契丹人，但他为人肝胆血性，乃是天下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在他执掌丐帮期间，丐帮之势更是蒸蒸日上。

而也便是他为何从头到尾，选择支持乔峰的原因，甚至在原著中面对康敏的蛊惑，也是大义凛然将她训斥一顿，顺便将她禁足不准随意外出。

可惜他小瞧康敏水性杨花的性子，顺便同样小瞧丐帮内部的藏污纳垢。

执法长老白世镜是个色鬼，但却好歹讲点义气，不愿陷害乔峰。

但那十全秀才全冠清，与那太上长老徐冲霄却是个色中饿鬼，所以才有了原著中的杏子林之变。

“大师，保重！”

看出了玄慈大师眼中露出一丝诀别之意，慕容复不由暗叹一声，同时拱手相送。

玄慈大师闻言，双手合十微微朝着慕容复点了点头，便算是做了回礼，随即道：“乔帮主，我早年因你身份，心中对你有所存疑，但汪大哥却力排众议将这帮主之位传在你的手中，明显是信任你的为人能力。

如今你的身世固然泄露，但以老衲之见，汉人与契丹人的身份并无高下之分，望乔帮主能慎重考虑！”

“大师之言，乔峰铭记于心！”

听到玄慈大师临别的告诫，乔峰拱手答道。

“好了，老衲去也！”

见到乔峰好似听进了他这席话，玄慈微微一笑便告辞离去。

望着玄慈大师远去的背影，风波恶似有察觉道：“玄慈大师言语间似是洒脱了好多？”

慕容复语气淡淡道：“因为玄慈大师此番归去，便已有回寺请罪的想法！”

“这……”

听到此处，乔峰与马大元二人神色明显有所变化。

“乔帮主，昔年令尊因为雁门关一役的惨案，为了报复少林寺，便特地施展手段诱骗一名少女，特地去引诱玄慈大师，以至酿成苦果……”

看出乔峰表情的意外，慕容复叹了口气道。

此事早在洛阳之时，叶二娘便将当年事情始末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而会有人指使一名少女引诱玄慈大师的人，自然是萧远山所为。

他当年爱妻被杀，幼子也被汉人收养，就连收养乔峰的乔三槐夫妇也被他视为罪魁祸首之一，认为他夺走了自己父子的天伦之乐。

可却忘了当初是他带着幼子跳崖自尽，临别前却突然反悔将独子从崖下抛出，汪剑通、玄慈一行人是酿成惨案不假，可他们同样却是救下了乔峰。

人一旦偏执起来，就会变得非常可怕。

所以萧远山有了一些可怕的想法，比如为了揭穿少林僧人虚伪的面目，你要戒色，我便偏要你破戒。

你让我父子失散，我便要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

乔峰闻言，久久无言。

昔年前的惨案，到了如今酿成一桩桩苦别离的悲剧，他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当年玄慈做错了吗？

做错了。

但他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也同样也在赎罪。

反倒是他的亲生父亲，萧远山所做的事情，却有些……

想及此处，乔峰心头突然多出一丝无奈。

面对这些源自往昔的恩怨情仇，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哪怕你拥有盖世的武功，也难以理清这些恩恩怨怨。

瞧出了乔峰心中迷茫，慕容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乔兄，你眼下若无去处，可在山下小镇稍作歇息，福威镖局在关中还是有着不少产业！”

“多谢慕容兄！”

乔峰闻言，当即抱拳道。

他眼下思绪很乱，既有关于当年的恩怨，又关乎到当下的种种。

慕容复轻轻摇头道：“乔兄，你我二人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我知道你眼下心思很乱，但先别忙着做决定，待到你冷静下来后，再做出决定如何？”

明白乔峰眼下心中杂乱无绪，慕容复最后又开口劝道。

凭心而论，慕容复是不愿乔峰接任这丐帮帮主之位，看起来这丐帮有着天下第一大帮的称呼，实际上不过是一群乞丐头。

丐帮帮众何止上万，就算乔峰如何精明能干，也难以做到万无一失。

加之他眼下契丹人的身份已经暴露，无形之中又增添了不少麻烦……

慕容复如今身处的时代，很难有人刻意跳出时代的鸿沟，大多数人都会被宋辽两国百年征伐所影响。

乔峰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他后续想要证明自己，无疑要比以前要走许多弯路。

正如他当年汪剑通为了考验他，而设下的三大难题一般。

但考虑到乔峰的为人，慕容复最终还是开口劝道。

马大元闻言也是附和道：“慕容公子说的不错，帮主眼下千万别着急做决定，待你冷静下来再说！”

“我知道了，马大哥！”

乔峰闻言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