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烧架阁库的冲天焰火十几里外都能看得见。
爆炸声传到海上,郑成功知道耿精忠这小子应该是撤了。
他也下令,大军后撤,班师回朝。
焚烧完架阁库的耿精忠觉得还不过瘾,他打算叫上尚之信两人一起去北京来个一日游。
玩归玩,闹归闹,你要来真的,那我就不惯着你!
尚之信可不想陪着他胡闹,这万一去北京被清军包了饺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尚之信的苦劝之下,耿精忠才恋恋不舍地回撤南京。
没事,耿精忠小老弟,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你先回去,以后你还会回来的。
等你以后回来的时候,天津又变成以前的那个天津了。
到时候你直接办理接管手续就行。
清军夜里看到天津烽烟四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把情况报告给了康熙。
躲在北京城的皇帝以及大臣们此刻早已是草木皆兵。
还以为明军烧了天津,要与北京破釜沉舟,决一死战了。
直到第三天,有大胆的清军来到天津才发现。
天津城里的明军消失了,天津已是一座空城。
清军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何他们要放弃已经到手的天津。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大清最危难的时刻,总算过去了。
很快,清廷就收到消息,明军已经渡过黄河,返回南京去了。
鳌拜和苏克萨哈两人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一劫,总算是熬过去了。
外患是解决了,可他俩的账却也越积越多。
特别是苏克萨哈,他对鳌拜的怨气愈发加剧。
自己辛辛苦苦求爷爷告奶奶搞来的雇佣军,在手里都还没捂热乎,就被鳌拜截了胡。
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
假以时日,他一定要让鳌拜付出代价。
明清两个政权此时终于暂时安定了下来。
这对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
清廷也不敢怠慢,迅速抓紧时间接管那些曾被明军攻占的地区。
纳入版图,恢复生产。
明军这次回撤南京,大军南下之际,直接把河北、天津等地的百姓能带走的全部带走。
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个干净,一根毛也没留给清廷。
导致清廷的官员来一看,傻眼了。
人呢?房呢?档案呢?
成了正儿八经的光杆司令。
唉,虽然破破烂烂,但脆是脆了点,总好过没有。
洪兴二年三月(1663年),一路烟霞莺飞草长,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
大明洪兴皇帝在南京城外迎接所有回来的士兵。
洪兴下令封赏诸将,犒赏三军,厚葬吴三桂。
洪兴得知明军已经攻下了天津城后又不得不放弃。
大腿都拍肿了。
草率了,草率了!
吃了信息闭塞的亏。
要是能像以后一样有事打个电话就好了。
对于耿精忠在天津干的那些事,洪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烧了就烧了吧,清廷会想办法重建起来的。
到时候直接拿过来用就是了。
只是吴三桂的死,让他心疼不已。
他想起那年中缅边境,他和吴三桂的谈判。
那时候洪兴直截了当的告诉了吴三桂,顺治很快就会死,而且时间精确到年月日。
吴三桂以为朱由榔睁眼说瞎话。
因为那时候的顺治帝才二十三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根本不可能。
朱由榔没有跟他争辩。
而是继续告诉他,顺治帝死后,他四子玄烨继位,年号康熙。
这是一位在历史上确实也能彪炳千古的帝王。
只不过,这位帝王很不喜欢你吴三桂。
听到此处,吴三桂也很好奇自己以后的命运。
就像我们虽然对封建迷信,命运风水之道嗤之以鼻。
但现实中如有一个人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你以后的所有事,想必你也会放下碗筷认真倾听的。
吴三桂也一样。
“康熙长大之后,诛杀鳌拜、平定三藩、统一台湾、驱逐沙俄、北征塞外……”
讲到此处,朱由榔补充了一句。
“对了,平西王爷,平定三藩中的三藩,就是指你、靖南王耿精忠和平南王尚可喜!”
吴三桂脸色微变。
“你们仨,最后都死于康熙之手。你儿子吴应熊和你孙子吴世璠也没能逃脱。”
朱由榔没有理会吴三桂复杂的神情。
“还有一件事,你最后当了皇帝,不过只有五个月!”
朱由榔的每一句话都能在吴三桂的心里引发一场强烈的大地震。
“将军自以为智,而适成其愚;自以为厚,而反觉其薄。你好自为之吧!”
吴三桂不是傻子,失望这东西不会突如其来,而是一天天积累下来的。
自打降清之后,虽然满人授予他高官厚禄,可善于察言观色的吴三桂还是能察觉得到他们目光中隐藏着一丝轻蔑和不信任。
哪怕清廷把他封在离京城千里之遥的云南,可吴三桂依旧能感受得到那从北京射过来的,闪烁莫测的目光。
虽然他殚精竭虑地效忠,可那些满洲人似乎总有意无意地和他保持距离。
热情的外表下似乎总藏着深深的寒意,让吴三桂寝食难安。
谁让他是叛臣呢?
朱由榔的话深深刺痛了吴三桂。
我已经是你们的一条狗了,你们让我咬谁我就咬谁,你们让我吃屎我就吃屎。
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上吊放血,剥皮下锅……
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的一条路吗?
是你们不让我活,那我也就只能把你们埋葬。
果然,从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几乎和朱由榔说的一模一样。
吴三桂此后便死心塌地地跟着朱由榔。
从云南到南京,从永历到洪兴。
忠贞不二,从无异心。
朱由榔也非常信任他,把北伐的总指挥权大胆地交给了他。
此后,君臣不相疑。
吴三桂也不负众望,拿下天津,剑指北京。
如果不是马失前蹄,如果不是突发意外,如果不是箭矢乱飞……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五十岁的吴三桂倒在了天津城外的军帐里,他没能亲手把他恨之入骨的清朝埋葬。
在痛苦中,不甘中、悔恨中闭上了眼睛。
这位戎马半生的老人,最终用为大明战死沙场来替他曾经犯下的罪孽还了债。
南宋放翁有诗《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等他日一统大明天下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倘若我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