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建立国度，往往在国度中再建立城市。

古代生产力有限，还是处于农耕社会。

大片的土地没有开发，都是野外。

野外多是猛兽。像狮子，老虎，豺狼，豹子……

这些凶兽威胁着人类的安全。

为了保护人类，有远见的中原皇帝，就命令人建造城池。

一个出色的城池需要有高高的城墙，坚固的城门，还要有条宽广的护城河。

北平城本是元朝大都。

大元的蒙古铁骑称雄天地，武力超群。在当时的蓝星上所向披靡，没有一合之将。

其主成吉思汗一代天骄，若不是没有世界地图，早就一统蓝星。

由于太过强大，对于城池的建造，他们没有兴趣。因此，终元一朝从未加固过北平城。

不过，对于华夏人的紫禁城，由于太过华美，令成吉思汗很是垂涎。

灭亡宋朝后，他就命人仿照华夏人的审美，建造了新的紫禁城。

朱元璋灭亡大元之后，将金陵定为首都。北平城则是分割为燕王朱棣的封地。

后来朱棣在黑衣宰相姚广孝的帮助下靖难成功，就将北平城定为大明的首都。

朱棣不仅重新修缮了紫禁城，还首次加固了北平城的城墙。

并且在北平城四周挖掘河道，建造了护城河。

朱棣死后，每一任的皇帝都对紫禁城进行扩建，还对城墙继续加固，同时继续拓宽河道，将护城河打造的固若金汤。

到了崇祯这一代，北平城的护城河已经有万丈之宽。

很多人来北平，一般都要到护城河走一走。尤其到了初春，带上风筝，约上三五好友去踏青，别有一番滋味。

护城河连接的是黄河的支脉，其内有暗流涌动，一个不小心跌落河中，就会被卷入河底，死无全尸。

这里面往往养殖有食人鱼。

因此，护城河更多是为了抵御敌人。

若是北平闹了旱灾，可以直接从护城河运水去解除大旱。

毕竟是黄河支脉，黄河之水永不干涸，倒也能止一城的干旱。

此时北平城外，一处偏僻的护城河岸边。

柳如是静静立在岸边。

钱谦益乃是大明第一才子。

当世第一大儒。

大明七大世家之首。

声望如日方中，有着极强的号召力。

若是由他去游说读书人，必定有大批的读书人降清，到时可就乱套了，华夏人的江山也会毁于一旦。

钱谦益也将成为大明的千古罪人。

而若是此人死掉了，清廷的美梦必将破碎。

护城河四面都是守军。

这里是护城河中最偏僻的地方，是柳如是有一次约上好友游玩之时，无意中发现的。

这处河道奇怪，有的地方是浅水区，有的地方则是深水区。

柳如是机警，她知道钱谦益对清廷的价值，担心清军发现钱谦益失踪，会来寻找，于是就寻了一条小路，将其带了过来。

“请夫君赴死，以全大义。”柳如是劝说道。

钱谦益脸色一黑，他挠了挠头说道：“夫人。大明已亡，咱们需要保留有用之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大清已经入关，可以说牢不可破。我这是曲线救国，先是假意投诚，然后伺机联络各地的英雄豪杰，以图抗清。”

“夫人，你要保持理智，不要让一时的激愤冲昏头脑。”

“闯贼攻破北平之时，夫君你也是这样的说辞。”柳如是反驳道：“清廷重兵把守，我们是逃不出北平的。我不信，夫君如此聪慧的人，会不明白清廷的险恶用心。”

“他们是想要利用夫君，帮助他们笼络大明子民的人心，世代的奴役我们。”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夫君未免太天真了。”

“只要夫君一死，此局定然被破！”

钱谦益顿时语噎，他哪里是为了曲线救国，纯粹是怕死。

在死亡面前，即便是英雄豪杰也是小人。

他有些不能理解柳如是的脑回路了。

生命如此的宝贵，在这花花世界里好好活着不好吗？！

他还没有享受够这个世界。

“夫人，即便你我二人为大明殉国。可是咱们钱府的家人怎么办？摄政王一怒之下，说不定就会株连九族。”钱谦益想要晓以大义。

“若真如此。那就当做一并殉国了。”柳如是催促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请夫君先死。妾身随后就到。柳如是虽是一介女流，不能上战场杀敌。可也知道国可灭，气节不可失去。”

“有榜样在前，到时此事传将出去，各地必定群雄激愤，会纷纷组织义军抗清。我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女儿情就如男儿义一般。夫君尽管先死，妾身一定随后赴死。”

钱谦益还想再说，可却被柳如是一个坚定的眼神堵回，“请夫君赴死，以全大义。”

钱谦益拗不过她，走入护城河中，河水淹没到半腰，他无奈的回头喊道：“夫人，这水太凉了。等天气暖和一些，再行殉国之事吧。”

“护城河里有许多食人鱼，保不齐会有一些游到这里来。要是咱们死亡以后，尸体还被这群畜生撕咬，到时面目全非，不光有失体面，旁人还认不得咱们，夫人的如意算盘不就落空了。”

柳如是白了他一眼，顿时被钱谦益的无耻惊呆，她没想到相识数年的大明第一才子竟然如此无耻。

她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钱谦益看到她银牙咬的咯咯直响，脖子一缩，就从旁边的浅水区淌过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就朝钱府逃去。

“就让她在这里冷静一下。我先去青楼喝花酒……晓兰，月儿，白芷……本官来了，嘻嘻嘻~”钱谦益的身影顿时消失在柳如是视野中。

良久之后，柳如是平息怒气。

她将鞋子脱下放到岸边，又一把扯下孝帽扔到地上，一个猛子就扎入护城河的深水区。

“咕噜噜”，柳如是瞬间沉入河底，一道暗流涌动，一下将其吸入进去。

北平城的护城河连接黄河支脉，其内有无数暗流，暗流通往不同地方。

柳如是被一道暗流击中，也不知道会被卷去哪里。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隐约间，她看到一道男人的身影不断朝她靠近，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身边。

男人一把抱起她浮出水面，另一只手在河中拨动。

一个时辰后。

柳如是悠悠醒来。

她用手一摸，身上只余一件肚兜，朝四周张望之后发现，其余的衣服全都在树架上烤火。

篝火旁坐着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露出半边英俊的面庞。

这个面具柳如是认得，是真武大帝的形象。

顺着火光仔细看去，面具下的另外半边脸庞，有皮肉翻卷着。

“毁容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划过柳如是的脑海。

“多谢公子相救，妾身柳如是，不知公子名讳？”柳如是只穿了一件肚兜，不方便行礼，只得柔声问道。

山洞中顿时充满旖旎的气氛。

“我在护城河附近听闻姑娘一番言论，旷古烁今。乃是大明朝高义之士，这样的人应该留得有用之身，为抗清大业做出贡献。”面具男子死死盯着柳如是，目中却无一丝淫邪。

柳如是乃是秦淮八艳之一，可以说是大明最娇艳的八个女人之一，任何男人见了都会血脉喷张，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行不轨之事。

更何况柳如是只着一件肚兜，又刚经历湿身，这股诱惑也达到巅峰。

可是眼前的男子居然无动于衷，如果不是不能自举，那就是定力非凡，心中只有大义。

很明显，此人属于第二种。

“姑娘可以叫我‘朱三’。”面具男子将目光从柳如是身上移开，缓缓说道：“姑娘想要回去找那钱谦益吗？”

听到这个名字，柳如是心中顿时火起。

她虽然为青楼女子，可是最为崇敬忠义的男子。钱谦益的表现，太让她失望了。

她已经对其死心。

“朱三公子，妾身愿意跟随你左右。往后余生，都为抗清奔波。”柳如是斩断杂念，冲着他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眼神澄澈！

朱三略一愣神，心中居然产生一丝悸动，他连忙装作朝篝火中添柴。

柳如是聪慧，将这小动作收入眼底，呵呵一笑，对眼前这人更好奇了。

……

翌日。

北平城。

钱谦益整晚都在青楼。

今天早上他一醒来就直奔钱府，发现柳如是不在。

他慌忙召集兵马前往昨天的护城河地带。

护城河的岸边只留下柳如是的一双鞋子，绣有“大明”的孝帽漂浮在河面。

“夫人，你为何如此刚烈，真的为大明殉国了。”钱谦益抱头痛哭，直以为柳如是跳河殉国。

当天，钱府就为逝去的柳如是举办了一场浩大的葬礼。

大清摄政王多尔衮同时降下敕封文牒。

“敕封大清内阁首辅，礼部尚书之妻柳如是为一品诰命夫人。”

“追封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