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随着林恩.埃尔斯点击了一下鼠标，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质子对撞机被启动了。

无声无息间，大概半个小时后，大量的数据和图像画面开始出现在了控制室的显示屏幕上，图像画面的内容杂乱无章，是无数的线条，像是小儿涂鸦。

如果普通人来到这里，只会以为来错了地方，这踏马的就是对撞机测试出来的东西？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LHC成功启动并成功测试的表现。

人群中，赵默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知道在林恩.埃尔斯点击鼠标的刹那，在LHC巨大的实体内，氢原子中剥离出质子，然后射入PS助推器中加速，最终形成两束质子分别被以顺时针和逆时针的方向注入到了同步加速器中继续加速，最终在环形隧道中被加速到了接近光速的速度狂飙，然后碰撞在一起。

在巨大无比的LHC实体中，在质子碰撞次数最多的地方，建造并安装了巨大的粒子探测器CMS和ATLAS用以观测，可以观测到的时间尺度是纳米。

一纳米，等于十亿分之一秒，10的负9次方秒，时间尺度之小，已经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

至于2023年获得诺奖的阿秒激光中的阿秒，则是10的负18次方秒，时间尺度更小了。

而为了控制质子按照正确的方向，LHC拥有9300个不同类型的超导磁体以及超高真空管道，用磁场来控制引导和聚焦质子束，期间排除任何外来的介质。许多超导体都重达数吨，还必须浸泡在-271.25℃的超冷液氦中，接近于绝对零度了。

质子的碰撞，分裂出诸多更小的粒子，譬如夸克、W波色子等等，这些微小的粒子非常不稳定，只存在于毫秒甚至皮秒的时间，然后重新结合，形成质子、中子等较大粒子。而未发生碰撞的质子则进入倾倒区，被吸收处理掉。

这個发生的过程，模拟的是宇宙大爆炸的过程。

当然，宇宙诞生之初是不是真的由大爆炸产生，没人能确认，但至少目前科学界是这么认为的，是一个共识。

……

“没有想象中那么宏伟壮观，一切都显得非常的平淡，甚至寡淡了~”

赵默心下点评了一句，未免有些遗憾。

曾几何时，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畅想过高能物理实验的宏伟壮观，但现在来到现场观看却是如此的平淡。

不过转念一想，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想想着结果是如何的宏伟壮观，却忽视了真正的情况却是结果往往是平淡的，反倒是平淡的努力过程却是充满了宏伟和壮观。

“可惜了，大量的数据被浪费了~”

高志强脸色平静，但说出来的话也是有着遗憾。

“如果用来寻找希格斯粒子，我认为现在保存下来的数据应该没问题的~”

赵默笑着说道。

质子大爆炸瞬间，产生了大量的更小的粒子，这些粒子的状态、轨迹、能量、粒子与粒子之间可能的结合、轨迹、粒子无时无刻的衰变……等等等等，这些数据都要统计，这就导致数据实在是太多，每秒有大概100万GB字节的数据，这根本不是LHC关联的计算机能够处理得了的，所以必须被放弃大量的数据。

饶是如此，每一次实验期间，依旧会有每秒700兆字节的数据被搜集起来用以分析。

如此多的数据，足以分析出是否存在希格斯粒子。

赵默是对此比较乐观的，按他的认知。

“希望如此吧~”

高志强点了点头道，但话音的最后却是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这个实验就像是开盲盒，除了造物主，没有人能够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结果来。

LHC一旦启动，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止的，它要积累到足够的数据才会停止。每一次启动都是非常麻烦的，启动前需要一个月冷却，而启动后又需要一个月时间来升温，稍有疏忽就会产生重大问题。

于是，随后的几天，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赵默作为一个小透明，在高志强团队中打下手。

然后，赵默就发现了一个很难堪的事实，高志强团队有些边缘化，有意无意的被排挤，不是挑毛病就是重要数据拖着不给看、或者重要问题不会和他们讨论，连带着赵默他都变得无聊了起来。

没事做啊~

“太欺负人了~”

第八天的时候，团队中，比较年轻的开始愤愤不平的抱怨了起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又不是瞎子，我们感受得到。”

“就是，高教授，我们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参观的，这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没错，我们也是LHC成员之一，凭什么对我们做限制？”

……

立即就有其它成员附和了起来，纷纷叫嚷着要高志强教授去抗议。

高志强眉头紧皱，他也是心中不快，正憋着火呢。

然而，正当他带领团队来到现场，正准备找组织者说明抗议时，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汇报道：“上帝啊，液态氦发生了严重的泄露，我们必须立即停止实验！”

“what？”

“what the fuck？”

“纳尼？”

“八格牙路！”

现场顿时一片惊呼和混乱。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叫什么事啊？

才只是运行了八天时间而已，就出故障了，这LHC到底是怎么建造的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下意识的在心里埋怨起了LHC的建造工作，对于建造质量很是不满。

高志强团队中，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了高志强教授，有些怀疑这群人是不是在演他们？

高志强也很是疑惑：“真这么巧？”

赵默刚开始也有那么一丝怀疑，但一想到刚来时看到的LHC的主体，如此巨大和复杂的设备，出问题是常态，不出问题才不符合常理。能持续工作长达八天的时间，他认为这个时间已经很长了，毕竟这次是首次运行。

“停止吧~”

LHC的负责人叹了口气，宣布终止实验。

赵默看向了对方，阿美莉卡的教授罗伯特，一位资深的他没听过的物理学家。

至于林恩.埃尔斯，那是LHC的组织者和发起者，但早已退休，LHC并不是他管理，那天过来点击鼠标启动，不过是给他的尊重罢了。

在作秀这方面，赵默还是蛮佩服这帮鬼佬的，至少比他厉害多了。

“可惜了~”

高志强叹了口气，没有继续上前找罗伯特理论了，而是等待了一会，等罗伯特安排好停止实验的工作，他才找到了罗伯特。

面对着高志强的冷脸，罗伯特尽管心有不满，但考虑到实验都停止了，也懒得多说什么，只回答道：“好的，高，我会处理这事，实验数据对你们一直都会是公开的。”

“希望如此~”

高志强面无表情的回答他道。

回来之后，高志强把这事说了，然后就安排人订机票，准备回国。

实验停止了，他们也没有了待在这边的必要。

和他们一样开始了订机票的，还有其它各个国家的科学家们。一眼望过去，所有人都在打电话，显然都不准备继续呆在这边了。

赵默笑了笑，转身跟在了高志强的后面。

由于事发突然，回国的机票已经没有了当天的了，最快的都是第二天的。如此一来，他们不得不在这边再待上一天一夜。

快到中午的时候，这些天实验的一些缺失了的重要数据被送了过来，忙于分析中的众人立即对照着分析了起来。

其中，赵默也在分析。

看着这些粒子的质谱，明显有了规律，比初始探测到的那些数据要规律多了，显然是经过了LHC筛选的。

“咦，这个波峰有点意思~”

赵默在质谱上发现了一个明显的波峰，大异于常态，不禁惊咦出声，他直觉认为这里有点奇怪。

高志强回头看了他手上的质谱一眼，随口问道：“哪个波峰？”

赵默伸手一指：“这个地方~”

高志强眼睛看去，只是片刻，他便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信号我认为是正常的，只是其它效应作用的结果，并不代表什么。”

“是吗？”

赵默眉头一扬，然后低下了头去，拿出了纸和笔按照这个波峰状态进行演算，渐渐的，一个模型被建立了起来。

高志强怔了一下，旋即便摇了摇头，转身去分析其他数据去了。

直到下午结束，高志强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的大脑从无数的数据和线条中清醒过来，他才想起赵默的举动，然后站了起来，起身走到赵默边上，打算叫醒赵默。

“终于算出来了！”

赵默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脸高兴地大叫道。

高志强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算出什么了？”

赵默回头一看，见高志强一脸惊色，这才醒悟到刚才的动作，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才回答道：“这个波峰的情况我用数学算了一下，算出来了，是一种全新的粒子态，我认为是五夸克态！”

高志强听得是满脸的问号：“？？？”

不是，你就凭借一个质谱图上的波峰，就算出来全新的粒子态，五夸克态？

这怎么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