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苏赫这回强忍住狼吞虎咽的冲动,将一把烤麦放入口中,使劲的嚼了起来。
苏赫一边嚼,一边留意着其他人的情况。
那些人虽然不敢与他直视,但苏赫能感觉的到他们的愤怒,又吃了几把,苏赫拎起粮包,指了指对面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你,过来!”
老男人战战兢兢的来到苏赫面前,苏赫忽然把粮包丢给了他,还让他回去把粮食给众人分开。
这一举动让老男人、邱仲之和所有的奴隶都愣在了当场。
“苏郎,那是咱们的粮食,干嘛要分给他们?”
老男人与邱仲之一样,有同样的疑惑,所以他以为是自己听差了,仍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未动。
“你们都听好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恶人,我吃饱了,粮食就这么多,我建议你们平分,这样都可以活的长一点,至于你们听不听,随意!”
苏赫摊摊手,重新坐回到了门边。
“干嘛把粮食都给他们,咱们吃不了可以存着啊?”
邱仲之懊恼的看着老男人把粮食拿回去分开,无比痛惜的问道。
“你之前溜须拍马的脑子哪儿去了?那帮家伙只是暂时被吓住而已,四五个人,我们还能搏一搏,可如果你独霸粮食不撒手,这些饿疯了的家伙就都成了我们的敌人!不想以后都睁着眼睛睡觉的话,就乖乖的闭上嘴巴!”
苏赫暗自算过,现在这里还有三十六个奴隶,手里的小半袋粮食,就是一人几口的量,就算他把粮食都留下,顶多也只能吃上三天。
五个管户他已结下了梁子,一个被自己打断一条腿,一个丢了半只耳朵,剩下一个到现在还没醒来。
如果只是他们的话,苏赫还有把握对付,但如果所有奴隶都敌视他们,那他俩肯定活不过今天晚上。
邱仲之也是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算计苏赫,听了苏赫的解释,刚才想霸着粮食的冲动,也褪去了大半。
“你说的没错,可你也提前知会我一声啊!那样,我好再多吃几口。”
邱仲之苦着脸,捡拾起地上掉落的麦粒,继续道:“苏郎,观你所为,该也是良家子弟,不知家乡在何处?”
“我不过是一乡野小民,小时候读过一点书,识得几个字罢了。”
苏赫不想浪费时间,便催邱仲之教他胡语。
从简单的“你、我、他”开始,学累了就让邱仲之给他讲当今世界的事情,就这样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夜幕又降临下来。
苏赫猜测那些人可能会报复,所以两人轮流守夜。
夜色静逸,苏赫一个一个扫过那些人的面孔,或平静,或紧张,或纠结,每张面孔的神态都不相同,但却都紧紧闭着眼睛。
苏赫又将目光转向一人多高的木栅栏,虽然栅栏顶端都被削得尖尖的,但仍让人觉得没什么威慑力。
他移动了一下坐姿,后背上的伤口到了夜里忽然又疼了起来,提醒着他这一天来身体受到的伤害。
“难道真没人想跑吗?”
苏赫又将目光望向对面的奴隶,脑袋里还是在思索着对策。
他们这么多人被抓,两天三夜再加上木栅栏里的两天,居然连一点逃跑的意愿都看不出来。
“这些人到底是压根没有逃跑的勇气,还是在等待时机?”
……
想象中的报复没有来到,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光头大汉便打开木门,一身酒气的大喊了一通。
“他说什么?”
“胡贼让出去两个人。”邱仲之小声的回了一句,又拉了拉苏赫的衣角,示意他小声一点。
弄明白了意思,苏赫快速扫了一眼对面的人,只见他们都争先恐后的向里挤,看来他们中应该也有能听懂匈奴话的人。
“我来!”
苏赫猛的起身,顺便一把拉起了邱仲之。
光头大汉起初并没有留意到身后,两人这么一喊,吓了光头大汉一跳,他转回身来,当头便是一人一鞭,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你疯了吧?出去万一是送死呢!”
等光头离开,邱仲之这才小声的埋怨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
苏赫摸摸头上火辣辣的鞭痕,率先走了出去,邱仲之犹豫了一下,也只能愤愤的跟着苏赫。
两人跟在光头身后,来到一顶灰不溜秋的毡帐前。
光头指了指帐篷前的一个大陶罐,冲着两人喷出酒气,便又跌跌撞撞的钻进了毡帐。
这次苏赫听懂了一个胡语,水,这是邱仲之昨天刚刚教过他的。
“让咱们去打水。”
见苏赫望着自己,邱仲之没好气的说道。
“打水?我说不是什么坏事儿吧!”
苏赫很兴奋,两人围着光头的毡帐转了一圈,找到两个底部尖尖的木桶。
毡帐门口还堆着几十个篮球大小的小罐,苏赫好奇的凑了过去,蘸着里面残余的液体送进嘴里,一股酸涩的酒曲味道传到舌间。
见苏赫还想扒着门帘,向毡帐里面瞧,邱仲之吓得连忙冲上去,使劲把他拽了回来。
“你想死啊!想死也别拉着我一起见阎王啊!”
苏赫鄙夷的望了邱仲之一眼,他是想看看毡帐里面的模样。
光头的毡帐距离河边不远,两人一人拎了一只水桶,行走在营地里,立刻引来不少目光,营地里的狗也不断的传出吠声。
这两人,一个穿着几乎已经碎成布条的破衫烂裤,一个更是只在要害部位围了块破布,大半个屁股还露在外面。
“别抬头,你想死啊!”
邱仲之不断小声提醒着好奇的苏赫,他的两条腿走起路来,不停的打着哆嗦。
这哪里是去取水,他们压根就是走在一个恶魔村里,只要其中哪个恶魔一时性起,他们俩个倒霉蛋就成了人家的一顿美餐了。
可惜苏赫却并不想放过这个观察的好机会,他一边走,一边偷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道路两旁都是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毡帐,它们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穹庐状,随意支在四下,毫无布局可言。
有些毡帐外面,也建着圆形的木栅栏,想来里面关押着也是他们这样的奴隶。
胡人们长相、须发各异,高矮不同,大多数的胡人瞅了他们两眼,便不再理会,似乎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目的,各自忙乎去了。
连那些恶狗也是一样,吠了几声,便懒洋洋的趴在毡帐门前,不再多瞧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