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奴隶时,苏赫曾被呼延达鲁当作沙包摔了两个多月,所以他的抗击打能力在这时就体现了出来。
在与胡人的打斗中,苏赫发现呼延达鲁实际上不仅教了他如何防摔,也在一定程度上教给了他如何摔人。
只是那个时候没有这样的实践机会,无法感受到罢了。
这日,十几个胡人围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大声为两个在圈中搏斗的汉子叫好。
其中一人身材壮硕,两臂似有千钧之力,而另一人身材单薄,与他的对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斗了很久,壮硕胡人忽然跳出圈外,冲着身材单薄的晋人青年摆手道:
“不打了,苏,你像条鱼似的滑不溜秋,我摔不倒你,这局就算平局!”
听到壮硕胡人的话,十几个胡人青年顿时一阵起哄。
“我只承认和苏在地面上打成平手,如果到了马上,苏不是我的对手!”
壮硕胡人年纪也不大,二十出头,是马营里功夫最好的青年。他见众人都取笑他,脸上顿时憋红,气愤的辩解。
“好了……好了,达宏也承认打不赢苏了,你们这些小狼崽子就不要起哄,苏,你是个天才。不到两个月,马营里就没有你的对手,祝贺你!”
呼延的朋友老缸高高举起苏赫的一只手,兴奋的说道:
“我就跟你们这些小狼崽说过,只有酒神眷顾的男人,才是真正强大的男人,你们看,苏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晚,马营里举办了一场小型集会,与苏赫相熟的几个胡人也都来了。老缸端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鼎,放在众人中间。
身在一群胡人之中,苏赫百感交集。
几月前,他还只能在栅栏里揣测胡人们的心思,现在却同榻而坐、同桌而食,真是造化弄人!
在苏赫看来,与胡人接触很简单,只要你把他们都喝服了,他们就会把你当做朋友,才不管你是什么种族、什么阶层。
一定意义上讲,大部分胡人要比晋人好相处多了,他们简单、直接、豪爽,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
晋人则不相同,就像晋人营里的那个胖子,官儿不大,心思不小,自己稍稍动意,他就立刻花样百出。
“这是什么肉?”
有了呼延达鲁的那次经历,苏赫不自觉的指着鼎里的肉块问了一句。
“你猜猜?”
老缸和几个胡人都笑呵呵的看了过来。
“羊肉?”
“牛肉?”
“猪肉?”
苏赫一连说了好几个肉,可几个胡人仍旧笑着摇头。让他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
“不会是人肉吧?”
“是狗肉!”
老缸的答案解开了苏赫的心结。众人趁热酒肉穿肠,帐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是苏赫在马营里的最后一个夜晚,第二天他就要随晋人营的同伴回去。
两月来,苏赫已经学会了胡人们的骑术,剩下只能靠时间的沉淀来积累了。
搏斗的技巧也是如此,马营里一共就二百来人,苏赫几乎与他们全部交过手,再留下来也没什么可以精进的东西了。
……
当晚,七分醉意的老缸拉着酒神眷顾的苏赫,向他讲起了呼延达鲁的过去,听得他瞠目结舌。
十几年前的呼延达鲁,并不是苏赫认识的这个酒鬼。他曾是匈奴金帐汗军的将军,也当过匈奴皇帝刘曜的亲卫统领。
匈奴国被推翻后,羯人将许多匈奴将领的家眷控制起来,为的就是控制住匈奴族的这些将领。
羯人虽然取得王位,但他们的人太少,敌人又太多,所以只能大量使用前朝留下来的军队,而掌控这些外族将领,就是控制军队的关键。
呼延达鲁的妻儿也被羯人劫走,但曾经是刘曜亲卫的呼延,对匈奴皇帝有着深刻的感情,所以他选择了既不替羯人卖命,也不反对羯人的统治方式。
呼延行尸走肉般的活在羯人军营里,酗酒度日。而羯人也拿呼延达鲁没有办法,他在匈奴人中威望很高,只要他没做出出格的事情,羯人也不敢随意清理掉他。
“苏,呼延是我见过最强的男人,你要是能得到他的一些指点,打遍全营都没问题。”
“我们都老了,现在只有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替我们匈奴人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杂胡们了!”
聊到最后,苏赫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从老缸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苏赫明白他已经醉得把自己当成了匈奴人。
告别老缸,回到晋人营,苏赫便去拜见呼延达鲁。
呼延营地里木栅栏的门大敞着,原来满满当当的奴隶都不知去向。
毡帐里,苏赫见到一脸颓色的呼延达鲁。
问过后,才知道呼延将从那塔集上获得奖励一股脑的输给了别人,包括所有的奴隶。
现在他又成为了光杆司令……
“没了钱财,我看你跟我也差不多,要不你跟我回去,我们那起码每天都能吃上东西!”
吃人家的嘴短,苏赫在呼延这大吃大喝了不少日子,见他落魄了,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试探着问道。
“没东西吃倒不咋地,可没酒喝就要命了!苏,你那儿有没有存酒,先借点给我?”
“酒我可没有,但有个办法可以给你弄到。”
“噢?什么办法?”
听到有酒喝,呼延立刻来了精神。
“你听过脏坑这个地方吗?”
“当然,那是一帮无聊的家伙搞的,你是想让我去那里吗?不行……不行,爷爷才不给他们杂胡当猴耍呢!”
呼延一听,马上摇头,表示他绝不会去那种地方,太丢匈奴人的脸了。
“我是说我去,你觉得怎么样?”
“你去?”
呼延达鲁惊奇的看向苏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苏,虽然你在台山上活了下来,那只能说明你的运气不错。脏坑里是面对面你死我活的较量,无处可逃,难道你是想去送死吗?”
“所以我需要你来教我!你教会了我,我去打败他们,赢来的奖励,都给你换酒喝,你看怎么样?”
“不行、不行,那也不行。等教会了你打人,爷爷我都馋死了,我等不了那么久的!”
呼延达鲁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苏赫的提议。
见到呼延开始动了心思,苏赫又马上跟进道:“呼延兄,你不要老翻旧黄历,我这段时间在马营里可是学了不少本事,不信,你可以来试试!”
“本事不知道有没有学到,你这脸皮倒是厚了不少!老缸那个马夫,搏斗像坨屎,他能教你什么好本事?”
光头闻言哈哈大笑,但见苏赫已经拉开架势,便饶有兴趣的应道:
“也行,只要你能在我手上走过三招,我就同意你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