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大星连忙矮身道:“回大人的话,小的体弱,方才没挤进去。”
其他几个人也都连忙道:“我们日思夜想,都想为指挥大人效力。”
赵鸣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又点了一圈儿,几乎将臧大星和其他几个领头以及他们的心腹都指到了,朗声道:“这样才是有力气的底子,养好将来当兵都有可能。”
“该选这样的!”
说罢,他对着几个人道:“跟我走,送你们一场前程。”
臧大星几人悄悄对视一眼,只得跟着赵鸣几个人走进了圈子里。
赵鸣又对着王富贵道:“王管事,你看我又给你挑了一些好的,都可以做个小头头。”
王富贵连忙客气道:“赵大人做主就好了。”
赵鸣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王富贵对他的尊重,接着又在圈子里转来转去,连着臧大星一伙儿,补齐了二十人,然后朗声道:“你们这二十个,以后都是管事,工钱指挥大人会给你们加倍。”
剩余的流民都向这二十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臧大星也连忙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有几个人甚至是发自内心,觉得这位大人真是慧眼识珠,自己也是走运,这样的话,今后的日子未必就不比造榆林铺的反强。
赵鸣说完又朝王富贵点了点头,王富贵便道:“好了,剩下的人登记造册,领了大馍馍之后便回去准备,下午申时再过来报到,一起去孛罗埚的墩煤厂安顿。”
然后他又对着赵鸣道:“赵大人,这二十位管事,就烦请您带到堡里,给他们领管事的衣服和腰牌,再交给相关人做些简要培训。”
赵鸣爽快答应,王富贵又对这二十人道:“各位以后做了管事,身份便不同了,要担起责任来,培训的时候要好好听,今后都要照着章程管理下面。”
“大馍馍也不必领了,堡里专门给你们备好了更为妥善的吃食。”
赵鸣大手一挥:“随我走。”
二十人里,除了几个心中仍然惴惴不安之外,全都欢天喜地的随赵鸣一行人走了。
到了榆林铺,一行人很快被带到了一个院子里面,他们刚刚排队站好,大门就“咣”的一声关闭,屋子里面突然冲出几十个拿棍子的,将他们牢牢围在了一起。
赵鸣怒骂道:“日你们娘!”
“老子为了榆林铺,老娘儿子都不要了,你们想毁了它?”
“给老子狠狠地打!”
院子里,立马便是一阵哭爹喊娘的哀嚎声。
有人滚在地上抱头叫道:“小的冤枉!小的冤枉!”
赵鸣眉头一锁,嘀咕道:“后挑的六七个确实是冤枉的,这乱糟糟的也认不出来了,算了,先都打!”
一个领头叫道:“大人!我们虽然是流民,可也是大明百姓,您还想胡乱打杀人吗?”
赵鸣闻言抽出腰刀,快步走上前对着那人脖颈便砍,那人鲜血猛地飚出,溅了赵鸣一身一脸。
赵鸣用袖口胡乱抹了一把,一脚踢翻那具死尸,愤恨道:“死狗一样的流民,给你们吃,给你们喝,倒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我偏杀了,谁敢不服?”
院子里的流民吓得浑身打颤,有几个密谋的已经吓的屎尿混流,其他的打手也都愣住了,才发现赵大人竟然如此狠辣。
其他流民纷纷跪在地上磕头,众口一词地高呼冤枉。
赵鸣呼呼喘着粗气道:“哪些人参与密谋造反的,自己主动站出来,给他个痛快,要是再让我们再费心查出来,扒了他的皮!”
臧大星一边磕头一边道:“什么造反,就是给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榆林铺的反啊!”
“小的冤枉啊!”
赵鸣瞅了臧大星一眼气得笑了,大声道:“你他娘的,叫臧大星,臧大头,是个领头的,竟然也敢在这里喊冤!”
“真当我们海东青是吃素的吗!”
臧大星一愣,哭声戛然而止,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赵鸣道:“将他提到第一间屋子里,用力拷打!”
话音刚落,就上来两个人,将扑倒在地上的臧大星捉小鸡般提了起来,扔到了一间厢房里。
赵鸣又对着其他人道:“谁是主谋,谁是胁从,今天终归要辨出来。”
“能够检举三个以上这个院子以外人的,可以换一条狗命,都听明白了吗?”
一个流民跪在地上浑身打着摆子,鼓起勇气哭着道:“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什么造反的事,小的真的是冤枉的啊!”
话音未落,又有几个人大嚎冤枉。
赵鸣看着那人鼻青脸肿的样子,心里暗暗道:“糟了,刚才随便拉了七个人凑成二十个,都揍成这样,认不出来了。”
“还敢狡辩!”赵鸣朝那人厉喝一声,院子里立马便是安静下来,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
……
当天晚上,王贵亲自向刘俊汇报了事情的进展。
“臧大星是建奴的人?”
“建奴注意到我们小小的榆林铺?”
王贵点了点头道:“说是受一个叫曹雄的汉奸指派过来的。”
“曹雄。”刘俊听闻这个名字面上竟有淡淡的欣喜,开口道:“这就说得通了。”
“看来曹雄在建奴那边混得不错,像是有些权柄了。”
王贵疑惑道:“大人认得此人?”
刘俊点头:“老相识了。”
王贵又道:“是敌是友?”
刘俊道:“现在是敌,将来是友。”
王贵似懂非懂,缓了一会儿又请示道:“臧大星交代说,那曹雄只派了他一个人来榆林铺,不知是否可信。”
刘俊看了他一眼道:“海东青是我隐在暗处的眼睛,要靠看,不要靠猜。”
王贵苦笑道:“但是卑职想,建奴如果盯上我们,我们恐怕防不胜防。”
“榆林铺要发展,到处都是新人。”
刘俊皱着眉头轻轻敲了敲桌面,要追求发展的速度,初期必然是泥沙俱下,他也不能为了防止建奴细作渗透,就把榆林铺搞成一个封闭王国。
“这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先把臧大星这条线上的枝叶剪掉再说。”
王贵恭声应是。
之后的几天里,孛罗埚的墩煤厂里,陆续又有十几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不见,流民营里每天早上饿死、病死的人,好像也比往常更多了一些。
十天之后,刘俊偕同刘安、王贵、王富贵等人,一起来到了距离孛罗埚的墩煤厂。
墩煤厂占地五十余亩,周围已经仓促建起了简易的围墙,里面东一堆西一堆,满满都是煤炭。
五六百人在煤山煤海中,拿着锤子叮叮当当砸个不停,场面非常壮观。
见到指挥大人来了,王炽赶忙跑了过来,将他们迎到了墩煤厂小院简易的房屋里。
半个月之前这里还是一片农田,王富贵高价从原本军户手中买了过来,王炽又整理了一段时间,才有现在的样子。
墩煤厂初建,一切条件简陋,但上到管事,下到工人劳动的热情都很高。
只是一个个黑乎乎的,像极了非洲难民。
进屋后,王炽抹干净桌椅,殷勤地请刘俊坐下,又亲手端上茶水,这才退回去站在下面听训。
刘俊仍是往日冷冷的表情和声音道:“王炽,墩煤厂草创,你得多辛苦了。”
王炽赶紧跪下,诚恳道:“能得指挥大人赏识,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人定然尽心竭力,不负指挥大人的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