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点点头,抬手让王炽起来,又道:“蜂窝煤之法,是你改进完善的,你能负责此处,是自己挣来的。”
王炽赶紧又表忠心,刘俊问道:“现在一天能堆多少蜂窝煤?”
王炽想都未想,脱口而出道:“除了管事之外,现在墩煤厂里有工人六百三十二人,其中三百七十五人磨煤粉,六十八人准备黄土、消石灰、锯末等,五十三人配料、搅拌,一百三十六人堆蜂窝煤。”
“昨天之前,工人还有些不熟悉,墩得稍少,昨天墩了五万个,小人估计以后还会渐渐增长,直至稳定每天在六万个左右。”
刘俊又道:“这蜂窝煤之法其实说透了也简单,保密的措施还是要做的,你懂我意思吗?”
王炽闻言用余光瞥了一下周围,见刘俊身边都是榆林铺核心人员,这才开口道:“小人明白。”
“小人异地取土,又将墩煤分成了几道工序,其他管事都是各自负责一项,只有小人一个知晓全部关节。”
刘俊点点头,关键是消石灰,这个一般人想不到,只要瞒住了这点,孛罗埚的墩煤厂就能一直垄断下去。
刘俊又问:“现在厂里已墩了多少?”
王炽道:“四十万个。”
“不错。”刘俊勾起手指轻轻敲了敲茶几,神色威严道:“明天我会再给你加派三十个人,连同三十辆平板车。”
“我要让你明天开始,三天之内,将这四十万枚蜂窝煤全部送出去!”
“我要让三天后盖州城每个胡同里都有人家烧我们的蜂窝煤!”
“送?”王炽满面疑惑,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贵也眉头颦起,刘安和和王富贵俱是大惊失色,慌张地看着刘俊,想开口劝谏又觉唐突,不知如何是好。
“送。”刘俊又简单地重复了一句。
还是王炽首先反映过来,他恍然大悟,喜悦道:“是,卑职三天之内,一定将这四十万个蜂窝煤尽数送出去,保证盖州卫每个胡同都送到!”
王贵见状若有所思,刘安和王富贵心里却更慌了,他们又开始互相使眼色。
这些煤矿虽然都是底价买来的,但夫人还在同少爷生闷气,虽然是刘府的产业,但榆林铺用煤也是要花钱的。
况且还有车马牛骡,花费也是相当巨大,刘俊付了高息才从辽阳的钱庄借来银子,短短一个月,又花一半儿了,现在眼见着要有收益了,竟然白送?
都说了这王炽毛头小子懂得什么经营?
这不是胡闹嘛!
他们又一齐将目光投向大人身边炙手可热的王贵。
王贵看到二人投过来的焦急目光,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刘俊继续道:“头三天全部免费送,从第四天开始,每个蜂窝煤卖四文钱一个。”
王炽佩服得五体投地,道:“是,大人!”
众人闻言也都拧眉细细思索起来,稍后,刘安也抬起嘴角,轻松地笑了,然后又疑惑地看着刘俊。
他实在想不明白,少爷他是看着长大的,确定他从未接手过府里的生意,何以有如此强大的气度和远见?
这绝对是快速打开蜂窝煤销售市场最简单粗暴却绝对有效的方式啊!
王富贵还是想不通,他管着榆林铺大多的银子,抠搜惯了,一想到要白送就心疼,根本无暇再去想其他关节。
刘俊没有多费口舌解释的习惯,他只是又对着王炽道:“盖州卫在籍户数两万五千,隐匿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北边的海州虽然更近,但你先不要去管,多余的精力放在南的复州、金州。”
“这三个卫城人口虽不比关内,但算上城外众多的乡绅富户,空间还是巨大。”
“蜂窝煤的效果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又定了最有竞争力的价格,目标就是薄利多销,能卖出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王炽激动道:“小人一定不负指挥大人的期望!”
刘俊又道:“另外,挑一些会说的人,专门拉着蜂窝煤贩卖,用最直白、最简单的语言,将蜂窝煤的优点介绍给百姓。”
“可以向他们许诺,每卖出十个蜂窝煤,就可以提成一些钱,卖得越多,提成也就越高,不设上限。”
“具体标准,由你把握。”
“是,大人。”王炽心道这蜂窝煤将来大火那是必然的事情,指挥大人还拿出那么多的利润分给下面干活的人,真是有些多此一举了,不过他也不敢当面开口反对。
这边刘俊却继续说道:“至于你,我决定给你孛罗埚墩煤厂一成的份子。”
“嘶~”原本淡定自若地捋着胡须的刘安,闻言也惊得吸了一口冷气,胡子都拽掉了好几根。
王富贵呆了,王贵也吓了一跳,王炽更是直接愣住,晃过神后又连道不敢。
刘俊却是淡淡道:“我还没有说完呢。”
屋子里的人全都紧张地望过来。
“这头一个月,墩煤厂的所有利润堡里一文不取,但堡里也不会再有任何投入。”
“但是,我要让你在这一个月里将厂里的用工人数、生产数量都提高到现有的十倍以上,盖州卫至少有半数人家都用我孛罗埚的蜂窝煤!”
刘俊说完站起身,深吸一口气,道:“你若能办到,这一成份子你就拿去。”
“你若办不到,我便选其他人来做。”
“小人能办到!”王炽望着刘俊,眼里燃烧着炽热的神采。
“既然如此,我就拭目以待了。起来吧,具体怎么做,你事后好生规划一下。”说完,刘俊站起身,没有丝毫客套,又携众人离开了小院。
此时刚好中午,工人们都开始排着长长的队列等着打饭。
只见七八口大锅一行排开,每口锅边都有人拿着大勺,连汤带菜舀一勺扣进粗瓷碗里。
只剩下两只眼睛还不是黑色的工人,赶忙一手接过碗,一手接过另一个人递来的两个大馍馍,点头哈腰地谢个不停。
这些个帮厨也是拿根鸡毛当令箭,看谁顺眼就多舀一点,谁不顺眼就少舀一点。
工人们却是唯唯诺诺,没有一个敢表示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