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里面包着的竟是一本虫蛀鼠咬的的书,而且还是一本名为《疯魔刀法》的外功刀法…
“这……”
刘慎翻开扉页大致的看了眼,确认这《疯魔刀法》真是一篇武夫所练的外功刀法后,紧忙将其书页合上,用布包了起来…
“小飞,你过来!”
他招招手,见袁肖飞一脸茫然的小跑过来,压着声音问道:“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啊?”
袁肖飞闻言微微一愣,嘬了下手指上的油渍,解释道:“我不知道啊,这是他们的东西。”
“……”
刘慎自然也知道袁肖飞口中的‘他们’指的是那群牙子,问道:“那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知道啊。”
袁肖飞点点头,应道:“刀法嘛,我识字。”
他说着咧嘴一笑,又道:“我看大哥你那么厉害,定然是习武之人,跑前就想着把这刀法带出来,送给大哥你了。”
“……”
刘慎闻言啼笑皆非的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本刀法的价值?”
“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
“很值钱吗?”
“……”
刘慎犹豫一番,不知该说不该说。
他在赤水帮的码头混迹了几年,知道‘武夫’二字的含金量有多重。
想要修行,内功、外功乃是刚需,而内外功这东西价值不菲,底层的泥腿子想要习武,除了祖传的之外,也就只有加入江湖帮派、武馆之类的势力,其他很难接触得到。
即便能接触得到,所需的大把银子也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
刘慎也想习武,做梦都想,但在码头干了四年,连赤水帮的门槛都进不去,更别提习武了。
如今这《疯魔刀法》一看便是篇属于外功的刀法秘籍,他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紧张?
若是将这刀法昧下,岂不就有了修行武道的敲门砖?
刘慎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直言道:“若是把这篇刀法卖给有缘人,说不定你们兄妹二人下半辈子的生计就不用愁了,知道吗?”
“……”
袁肖飞听到这刀法的价值也是微微失神,待回过神后摇摇头笑道:“我们没那个命的,也就大哥你这样的好人能跟我说这些,遇到旁人,早一刀将我们兄妹做了了事。”
刘慎惊疑道:“好人?”
“难道不是吗?”
“……”
刘慎见袁肖飞非常笃定看着自己,一时间啼笑皆非的不知该如何应答。
“不管大哥在外面是不是好人。”
袁肖飞一本正经的说道:“但大哥救我们兄妹出来,又买鸭子给我们吃,还教我们做人的道理,大哥在我们这就是好人,天大的大好人!”
他声音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什么刀法,也就您这样的大好人配得上。”
“哈哈哈哈。”
刘慎闻言开怀大笑…
在码头那地方待久了,他心中对于亲情、友情、善恶、好坏这类东西看的也都淡泊了。
如今听到别人一本正经称自己是天大的好人,便是心中那片的荒漠仿佛都被灌进了一汪清泉似的,甚是舒坦!
“说的好!”
刘慎抚掌而笑,思量片刻后说道:“这刀法与我有大用,我就收下了,等我办完事,你们兄妹二人随我去县城。”
“去县城?”
袁肖飞闻言微微一愣,问道:“我们去县城作甚?”
“当然是好事。”
刘慎笑了笑,拍着他的肩头正色说道:“你都说我是好人了,我又岂能含含糊糊的占你们便宜?”
他声音顿了顿,挑着眉头又道:“此番我带伱们进城,一来给你找份谋生的活计,二来便要去找医馆治好你妹妹的腿疾!”
“给我找一份谋生的活计,治好我妹妹的…腿…疾……”
袁肖飞闻言神色有些恍惚,回过神后‘噗通’一声的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的将头埋在地上。
“拜谢恩公!”
“什么恩公不恩公的…”
刘慎一把将他拽了起来,说道:“说到底,还是我占了大便宜。”
“不!!”
袁肖飞抹了把脸上的泪痕,说道:“红妹的腿疾乃是我心中一根刺,若是能治好红妹的腿疾,恩公便是我们兄妹二人的再生父母!”
“莫要胡言…”
刘慎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叫刘慎,也就比你大几岁而已,叫我慎哥就行,可莫要再叫什么恩公或是再生父母了。”
“……”
袁肖飞闻言似是想到什么,紧忙将一旁的小余红拽了过来。
耳语几句后,兄妹二人顺势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唤了声:“慎哥!”
“好好好…”
刘慎见状眉头一挑,却并未多阻拦,只笑道:“就冲你们叫的这声慎哥,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
袁肖飞与余红兄妹二人听闻此言,面色皆是一喜,齐声道了句:“多谢慎哥!”
“起来起来!”
刘慎笑呵呵的将认下的弟妹扶起,问道:“对了,小飞你知不知道这溪口镇的韦家庄在哪?”
“韦家庄?”
袁肖飞闻言微微一愣,应道:“韦家庄离这不远,也就两三里地…”
“那你带我去一趟。”
刘慎点点头,说道:“我还要去韦家庄处理些事,等处理完后咱们就去县城!”
“行!”
袁肖飞闻言搀着小余红的手,兴高采烈的跑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唤道:“慎哥,走这边……”
刘慎见状也觉得有些好笑。
毕竟还是孩子…
他用布将那本《疯魔刀法》包好揣在怀中,也跟了过去…
见袁肖飞余红兄妹二人眉飞色舞的在前带路,刘慎一时竟不知自己这一途中偶遇究竟是救了一对兄妹,还是成全了自己。
又或者,二者皆而有之?
到韦家庄稍微打听一番,便打听到了韦大富的家在哪…
待敲开房门,入眼的是个两腮无肉,唇薄鼻尖,怀里还抱着孩子的妇人,通过交流,也知道了此人便是韦大富的媳妇。
待听到韦大富已死之事后,那妇人的态度虽也有些悲戚,却并没有显得如何伤心。
待拿到韦大富的钱袋子,以及转交的那句‘照顾好咱儿子’的话后,才流下几滴眼泪…
而刘慎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韦大富离家一年,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他都高兴的跳起来,自己这个外人就更没说三道四的必要了。
那妇人本还客气的想留他吃顿便饭再走的,但刘慎着实没有想和她打交道的心思,便带着袁肖飞余红二人辞行了…
到县城已是傍晚…
刘慎打听一番,带着兄妹二人到城南找到了一家颇有名气的医馆。
医馆外。
袁肖飞有些露怯,但神色中更多的则是期待;而余红看了看自己腿,神色中则是有些纠结。
“慎哥,要不……还是算了吧。”
小姑娘怯生生的说道:“我都习惯了,而且这样也不影响走路。”
“胡说!”
刘慎瞪了她一眼,说道:“你既叫我一声慎哥,那就得听我的,我带你来,那你就别想银子的事,知道吗?”
“知道了。”
小姑娘抿着唇角怯生生的点点头。
刘慎领着他们兄妹二人走进医馆,见有几位病人在问诊,便带他们坐在前堂中等候。
许是他们穿着太过破旧的缘故,等了好一会,问诊的病人一个接一個的走了,可他们连个接待的小厮都不曾来过问。
袁肖飞自幼没有父母,被牙子训练成小贼,对此很是敏感,在医馆中低着头,攥着衣摆,显得有些不忿…
“这就是通达堂的行医之道?”
而刘慎也看出了门道,见医馆的小厮从前堂路过,当下拍了下桌子,大声呵斥道:“就是要饭的,等这么久了也该有人来撵撵了吧?”
声音之大贯透内外,便是那路过前堂的小厮都被吓的一激灵。
那小厮回过神后紧忙端壶茶水走了过去,陪着笑脸解释道:“这位爷,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病人多,东家又来核对账目,堂里的人手不够使唤,小人拿性命担保,绝非有意怠慢。”
而此时医馆的内堂中…
裴雪雁正冷着脸翻阅通达堂的账目,听到声音也是一愣,当下合上账目起身,准备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到外堂,她便看到了个眼熟的身影,待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她神色一愣的驻足在原地。
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前几日那少年郎赤膊挥汗抬石像的场景,以及…一张写着算术的稿纸……
五官端正的耐看面容、虎背蜂腰的精壮体魄、扛着挑木时贲张的肌肉、如豆粒般滑落的汗水……
不知为何,她竟莫名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快了些许……
“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