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肖虎，一是为了安全，如今是寒假期间，街上的小混子不少，更主要的还是今天董师要给他老娘张英复脉。

这也是之前说好的，如果张英的情况好转，就该出院回家调养了。

李胜利的大爷跟大舅，则是捎带手的买卖，毕竟董师再怎么说也是大拿级的人物，而且在中医研究院也有职务，不可能随叫随到。

路上看着跟自己差不多装扮的肖虎，李胜利想起了为杜家置办的家底。

“肖虎，家里还有多少钱？”

“不多了，千多块，大黄鱼还有十根，有三根在马店集的肖凤手里，上次我大舅还给了五根大黄鱼。

叔，您要用钱？

不成就去东华门换点？”

想到小叔李胜利要用钱，肖虎这边就有些为难了，这段时间小叔没少从他这拿钱。

上次的三千拿走之后，算上赵家那边给的，家里就剩千多块钱了。

“先不用，年前马店集那边能回一笔钱，记着，钱到了给我说一下，去一趟工艺品公司。

大黄鱼先留着吧，备不住年后有用项。”

想了想最近的花钱速度，李胜利也有些挠头，现在可不是八十年代。

能做的买卖不多，如果马店集贩羊的买卖出了岔子，自己这边就没有现金流了。

金子他在山里还有很多，可那玩意儿真是不好花，东华门那边还成，工艺品公司这边，他就有些束手束脚了。

不是说花不出去，有了杜老爹打的招呼，加上他跟工艺品公司销售科的董科长成了熟人，捧着金条上门，那边肯定会夹道欢迎。

只是明年入秋，会不会被追索，那就不好说了。

拿着现金交易，虽说也有风险，但钱换成了画。即便是破肆旧，没啥好处，一般人也不会追着不放。

你动了金条，人家就会以为你还有，金条跟书画的吸引力可是完全不同的，花出去了，很容易成为招蜂引蝶的花蜜。

至于东华门这边，则是有轧钢厂的计划外做掩护，用的金条也是杂乱的。

还有就是张科长是熟人介绍，算是知根知底的半个熟人，轻易他也不敢将事情暴露出来。

工艺品公司就不成了，单位太大，人多眼杂，很容易出问题。

至于文物商店，那也是大单位，没人介绍，买个三五件东西还成，买多了，一样会调查你的。

鉴定，李胜利完全是门外汉，对于书画文物，他的原则只有一個，以量取胜。

回四合院给老娘打了一个招呼，李胜利转悠着找到孙五洋给安排的小院，带着大爷、大舅还有哥哥姐姐，就奔陆军总院而去。

到了地方，董师还没过来，有外人在，肖家嫂子张英，也就不跳脱了，只是看自己的眼神依旧不怎么对。

过了一点半，董师才推门进了病房，给张英诊脉之后，简单交待了一下持续用药，就算是完成了复脉。

长时间的气虚血亏，董师这边一样没有特效药，只能慢慢补益，不断诊脉，做出适时的调整。

回到家里之后，还要有相应的食补手段，当然各种忌口、忌劳的叮嘱也是少不了的。

中医的医嘱可不是玩笑话，这关系到了疗效，药食同源，吃的东西很多都是中药，食物药性跟药剂对冲，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中医主旨就是调养、维持，玄奇一点就是天人合一、运化归一、五气平衡，科学一点就是增强自身抵抗力，克制伤病。

当然中医也有泻、行、驱、化之类的药剂，但更多的还是调、解，阴阳调和、五气调和，说是扶正祛邪也可以。

不遵医嘱，疗效不显，或是遵一段时间的医嘱，继而复发的人太多太多。

就跟李胜利治腰伤差不多，复位之后，不干重活就能痊愈，痊愈不了，那就是干了重活。

有些也是真没办法，跟生计有关的忌讳，医家说了也是白说。

比如说董师面前的两位，李胜利的大爷跟大舅，跟他预计的差不多，董师诊脉、辨别舌象之后，给出了肺燥津亏的诊断，农民肺无疑了。

“胜利，跟王家姑娘并一处治疗吧。

王家姑娘那边，你还得去说一说，单用中药始终是不足的。”

听到董师的说法，李胜利脸色一沉，王家姑娘就是王芷了，在董师眼里，王芷那岁数就是姑娘。

入院之前，李胜利就交代过，治肺痨要中西医联合用药，这是没法回避的问题。

中医在灭杀结核菌上，就是有短板，柳菊散虽说有一定的灭菌作用，但跟链霉素、异烟肼的灭菌效果天差地别。

针对肺痨初症，柳菊散有作用，王芷那种，必须要用链霉素或是异烟肼，杀灭体内的结核菌。

即便是王芷的女儿，李胜利也是支持用西药灭菌的。

因为中医的调养，对结核菌的作用不大，即便提升了自身免疫力，不显肺痨症状了，体内还是有结核菌的存在，稍有反复，就是肺痨复发。

一旦平复之后，忽视了体内的结核菌，很容易引起肺痨的升级，肺痨损伤，也有不可逆的部分。

不进行西药灭菌，肺痨就是中医的绝症，原因就是不能彻底灭菌。

王芷那边，李胜利也跟她亲口说过要中药西药一起用。

现在看来，是有自己人给联合用药下了绊子，这苗头别的，真是不识时务。

本来肖家嫂子张英出院，跟大爷、大舅得到治疗都是喜事，董师这话，真是坏人心情了。

“嫂子，你看，我不能陪你一起出院了。

出院的手续让肖虎帮着办一下，让有方傍黑接你出院吧……”

歉意的对张英一笑，李胜利说出了原因，也避免了陪张英出院的尴尬。

“你忙，知道你要做大事，我不耽误你。”

见张英嘴上虽说应了，但眼里带着明显的失望，李胜利果断的转身，带着大爷跟大舅，就出了病房。

张英的跳脱，让人不好接话，但接下来的正事，却让李胜利有些恼火。

“董师，陆军总院的中西医联合用药，不是史老坐镇，您跟祝师抓总吗？

怎么会出现只用中药的情况？”

出了病房，李胜利的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对于董师，也是很直接的质问开场。

涉及到了用药，还是他以柳家名义献出药方的用药，这是要分辈分跟出身的。

李胜利是柳家医脉的传承人，董师是史老家里顶门立户的真传弟子。

用药出了问题，李胜利以质问开场，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

胜利，毕竟是在陆军总院，南楼的中医师过来了，不知怎么说通了王芷，要用纯中药。

这事儿还是不要深究了……”

为难的看了李胜利一眼，董师知道他的杀伐果断，出门就质问，显然是不想善罢甘休。

“请史老过来吧，今天说不得就要清理门户。

在用药上包藏祸心，其人可诛！

董师，你保不了他，这是要动我柳家牌匾，只能不死不休了。”

李胜利说完，董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一句其人可诛，别人说来是闹着玩的，李胜利这边可不是。

因为柳家有个柳师兄，惯于暗中下黑手，这事这么说，后果就很严重了。

“胜利，此事很难溯源，还是大事化小为好，毕竟这里是陆军总院。”

是包藏祸心还是想要揽功，这是说不清楚的，董师想了想李胜利给的药方，幸亏他跟祝师兄留了一个心眼，方子还没给这边的中医师看。

如果露了方子，这事只怕真要不死不休了。

事涉传承，对中医而言就不是小事，一个药方足以引发血案了。

“能联合用药的又不止陆军总院一家，换医院就好，您不是说中医院也有链霉素跟异烟肼吗？”

李胜利说到转院，那就是要刨根了，陆军总院这边的联合用药，已经被人采访过了，这个时候转院，陆总这边就要被架在火上了。

想到刚刚上完头版的正骨八法，董师这边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还是杀招啊！

面前的这个小年轻，可比柳师兄厉害多了，柳师兄动手，还有所遮掩，这位年轻人，用大势杀人，明晃晃的不带一丝掩饰，端的狠辣。

真要让中西医联合用药项目，挪出了陆军总院，这边的高层，只怕用不上一个月，就会被洗刷一遍。

因为李胜利给出的中药方，是切实有效的。

虽说南楼那边的中医师横插一脚，但董师跟祝师，都是大拿级的人物，中药是否见效，上手的脉象就能说明一切。

而且这次联合用药，史家这边只是等结果出来而已，早在用药之前，史老就确认了药剂有效。

陆军总院这边的同仁，既小看了史老，也小看了自己对面的李胜利。

小看史老，没什么所谓，史家大度可以不跟他们计较。

但李胜利就不好对付了，轻易不开口，开口就是杀招，让董师有些无法接受。

要么裁中医，要么裁高层，陆军总院要面对两难的境地了。

值得一提的还有，陆军总院的中医，还不是四九城本土的中医，大都是部队从地方调来的中医高手。

鼓动王芷只用中药，在董师看来，无非跟西医别苗头而已。

这么看来，李胜利的处事方法，就有些过激了。

“胜利，当是陆军总院内部，中西医之间胡别苗头。

此事还是要让一下南楼中医师的，他们跟我们不一样，多是部队从地方调来。

你这边上手就是杀招，未免让各地同仁忌惮我们。

中医在军医院落脚本就不易，你还是要体恤一下同仁的。”

这话董师说的在理，如果从同仁方面理解，这事儿就值得褒扬了，起码他们还是敢于抗争的。

想了想董师的话，李胜利这边做出了让步，最近总纠结于风雨，可能是自己的想法有些过激了。

事情如何，过去问过王芷便知道，如果是中医手段使坏，多半是在饮食上。

下药他们不敢，只能是与药剂相冲的食物了，按照王芷的出身，她应该不会着这样的道。

御医王家，最在乎的就是细节，无论剂量还是饮食，他们必须兼顾。

因为他们是御医，饮食与药物相冲，别说吃死了人，就是吃坏了肚子，恐怕也是掉脑袋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