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封王,千古未有。这是陛下的一种尝试、一种试探。
然而,由于平阳王之前战功赫赫,风评极好,所以封王过程,出奇的顺利,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反对和非议。
因此,陛下的试验,算是初步获得成功。
既然,第一步圆满成功。那么接下来,陛下必然还会有第二步。
这第二步,便是启用平阳府衙。
至于,启用平阳府衙,用来做什么,圣意难测。
不过,弟子觉得,大抵会是去查漏补缺。承担一些,太子府、秦王府,无法顾及的方面。”
马周越说语气越平稳,神情里满是自信。
李宽听完,沉默了许久。
之前,李宽几乎天天都忙于吃喝玩乐,忙于修炼玄素经,忙于赚钱赚功德,的确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些。
老皇帝改封平阳公主为平阳王,把自己从秦王庶子改成平阳世子。李宽一直以为,这些纯粹是老皇帝是为了封赏平阳公主,为了答谢自己救活平阳公主。
如果,还有其他,那就是老皇帝为了玩平衡。强行把自己以及自己代表的奇物买卖,从秦王府里分离出去,以此来削弱秦王府,实现与太子府的势力平衡。
没想到,今天经由马周一番分析。貌似这背后,竟然还有一层更深、更长远的布局。
不愧是马周,不愧是宰相之才,不愧是贞观之治的设计师。
李宽心中对马周又是一番赞叹,对马周的视野和判断,那是相当的满意。
可惜,目前,并不适合直接接纳马周。
常何已经成为了玄武门守卫。玄武门之变,很有可能,随时发生。所以,李宽急需马周,先去当间谍,掺和、进而掌控玄武门之变。
于是,李宽连忙上前,亲自从地上搀扶起了腿已跪麻的马周。
“宾王大才,所言与本王心中所想,刚好不谋而合。
从今后,宾王便是我平阳府衙的长史。”
“啊!多谢,殿下!微臣,愧不敢当……”
马周见李宽竟然亲手来搀扶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又听到李宽许诺下长史之位,更是惊得心儿砰砰直跳。
亲王府衙长史,那可是正四品的官员。
自己一介草民,忽然之间,成为四品大员,步入了大唐高阶官员之列。
这,简直可以算作,平步青云。
于是,马周震惊、感动之余,连忙再次下拜致谢。
不过,刚跪到一半,却被李宽一把紧紧拉住。
“宾王,不必多礼。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李宽一边亲昵的挽住马周的胳膊,一边满脸真诚地继续说道,
“平阳府衙,若是开府。这长史之位,本王,必然会为宾王求得。
但是,宾王现在却不能立即入衙就职。
因为本王,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拜托宾王去办!”
李宽的言辞恳切,语气谦和,仿佛不是在命令马周,而是在与马周商量。
这让马周听着格外受用,备受感动。
自古贤王,礼贤下士,也不过如此吧!
马周感叹之余,想都没想,连具体事情是什么都没问,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弟子任凭驱使!”
“好!好一个马宾王!”
李宽见马周答应的干脆利落,便不由地开口称赞。然后,再次拉近马周,压低了声音,
“秦王与太子之间恐有纷争。玄武门守卫常何,恐被收买……你去投献常何,博得信任。若有异动,及时报我。你我共研对策。”
李宽借推测之言,大概透漏了玄武门之变的部分信息。马周听完,顿时骇然,眼睛瞪得溜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李宽拉都没拉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微臣,定不辱使命!”
如此机密、天大的事,凉州郡王竟然告诉了自己。竟然让自己去做。这得是对自己,多大的信任!对自己的能力,多大的肯定!
马周有种人生低谷时,遇到伯乐,从此人生巅峰的感觉。
然而,让马周感动的事情,还在继续。
“来人!为宾王备礼。”
随着李宽一声吩咐,三个劲装女兵,推门而入。
每人怀抱一个木箱。
卡吧、卡吧、卡吧,三声响。
木箱打开后,亮瞎了马周的双眼,也模糊了马周的双眼。
一个箱子里,放着满满的金饼。
一个箱子里,放着满满的丝绸布匹。
一个箱子里,放着一张长安城外的田产地契,和一张长安城城内的房产地契。
大长安,居不易,寸土寸金。而且,由于城内多为权贵居住,所以,长安城内的房产,有时候单靠银钱,还买不到。
而这些,如今都不再是事儿!
马周几乎从一夕之间,从贫寒无铲之士,变成了长安城小地主。
马周心中滋味,无以言表。
之前半生,因出身低微,虽才学出众,却依然经常被人看轻、看低、看贱。
而现在,凉州郡王,嫡仙一样的人物,却不吝赐教,指点自己的诗词文章。
赏识自己的能力,又对自己信任非常。
委之以重任,许之以高官,待之以厚礼……
马周此刻,对李宽的感激,对李宽的忠诚,瞬间爆表!
“殿下,您待臣如此,臣无以为报,愿效死尔!”
许久之后,情绪渐渐缓和的马周,平静而坚定地,再次向李宽表明了心迹。
“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人生得意须尽欢!来来来,满饮此碗!哦……忘了,你戒酒了。要不,再来碗红汤,挑战一下?哈哈,哈哈哈……”
“殿下取笑某家了!某还是喝茶吧!”
一番操作,马周彻底归心,李宽开心异常。扯着马周,重新入座,举碗相庆。
两人隔阂消融,相谈甚欢,宛如多年老友一般。
……
而令李宽,更为开心的是。在马周起身告别之际,向李宽举荐了一个人,
“弟子投献常公后,恐无法时常侍奉尊师左右。
尊师若是有文书杂事,日常俗务,需要差遣。弟子有一友,或可胜任。
此人,与弟子出身颇为相似,自幼家境贫寒,深知民间疾苦,常怀济世安民之志。
年龄虽然比弟子,小上不少,但是其学识、才华,丝毫不在弟子之下,尤其善写文章。
精明、善谋,识人心。但是,有些过于阴柔,做事有时过于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