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的麦子被成片放倒,然后又利落地打成捆,由骡马拉着送到打谷场。
经过晾晒,脱粒,新收的麦子被送到粮仓,成捆的麦秸也送到了草料房。
本来宽敞的草料房,忽然变得拥挤起来。
今年的麦子大获丰收,牛家也变得慷慨起来,特意从省城请来戏班子,要大张旗鼓,热热闹闹唱上三天大戏。
开戏的那天热闹极了,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过来看戏,还有许多推车挑担的小贩,趁机过来兜售一些商品。
这是农人一年一度大日子,麦收之后,家家户户有了余粮,也乐意换上新衣,看几场大戏,买一些零嘴吃食。
夜里,戏台前点燃了几堆篝火,台上的戏子卖力唱着,戏台下也是人满为患,瞧得津津有味。
咿咿呀呀的戏腔传到了后院,草料房中,杨良躺在铺盖上,嘴里咬着一根麦秸,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自己的个人属性。
姓名:杨良
职业:农夫
阳寿:17/70
副职:小偷
职业天赋:不知死活
命运币:187
过了这场麦收,自己一口气赚到了八九十枚命运币,可以直接转职为读书人。
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2年的阳寿,同时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也爬不起来。
如果不是阳寿还可以慢慢涨回来,自己真有些舍不得。
接下来就可以顺利转职,从此摆脱长工的身份。
正这时,杨良嗅到一阵烧鸡的味道,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酒香。
李橘红提着烧鸡和一坛酒,踮着脚尖,慢慢凑过来,空中轻唤一声:“阿良,阿良……”
“二少奶奶,我在这里。”杨良压低声音,道:“你没有去看戏?”
“我知道你累坏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李橘红在床沿旁坐下:“你怎么也没有去看戏呐?”
受过了前世丰富文娱产品的刺激,杨良目前对戏台上的表演提不起啥兴趣。何况自己现在以填饱肚子为主要目的,暂无追求精神需求的心情。
李橘红打量着四周,借着熹微夜色,道:“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呐?”
杨良脸上有些发烫,上无片瓦遮头,下无立锥之地,便是自己现在的状况。
说到床,自己的床铺不过一些稻草,再铺上一层褥子。
李橘红却觉得有些新鲜,忽然回过神,道:“快吃吧,我偷偷给你带了酒肉,你肯定累坏吧。还说呢,这些日子你也不去看我?”
自从小青豆被打死之后,杨良心里便憋着一口气,也无甚心情去找李橘红幽会。
他转移话题道:“外面在唱什么戏,热闹吗?”
“热闹极了,今天第一场是姐夫和小姨子,明天是隔壁阿婶,第三天是嫂子戏叔。”
杨良眼睛越睁越大,只是听名字就感觉很有趣的样子,刚才还说不感兴趣——莽撞了呀。
李橘红坐在那里,侧脸似乎没有一丝瑕疵,杨良嗅到她身上甜甜的香气,一时之间,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二少奶奶,我问你件事?”
“什么?”
杨良俯身在李橘红耳边,耳语几句,不知说了什么,李橘红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直接红到了耳根。
她摆摆手,想要将杨良推开,可身子一下变得绵软无力,竟然使不上力气来。
村里打谷场上,戏台前挤满了人,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也正唱到最好处。
“牵牵软软手,娘儿红红口,娇滴滴的黄雀声,是弯弯的柳条腰……”
台上的人唱一阵,台下的人便笑一阵,都听得如痴如醉,看得目不转睛。
这声音咿咿呀呀,哼哼唧唧,在牛家村的夜里传出去很远很远。
声音传到了后院,草料房里偶尔也响起哼哼唧唧,咿咿呀呀的声响。
过了好一阵子,草料房内才安静下来。
李橘红披上外衣,长叹一声道:“今日我才知道做人妻子的好处,原来是这般滋味。”
她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皱起眉头道:“你肯定有相好的?”
杨良吓了一跳:“此话从何说起,天地良心,我充其量是有贼心没贼胆,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做贼。”
“你胆子还小,你胆子大得很,连我都敢骗。”
李橘红轻嗔一声,道:“伱带我走吧,我们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去京城。”
“京城路途遥远,想走谈何容易。我们一走,牛家肯定会追捕我们。你知道那小青豆是怎么死的吗?”
杨良道:“如果没有计划好,可不能轻易行动。”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如果你不能带我走,我便把性命舍给你,我们一起浸猪笼。”
不知怎的,杨良感觉李橘红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咋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咬钩的人。
他现在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瞧着李橘红佯怒,便赔着笑道:“好姐姐,你莫要生气,我正在想办法,应该用不了几天了。”
“你可不要哄我,否则……”
她做出一个威胁的眼神,抓起地上的肚兜,却被杨良一把夺了去:“好姐姐,这便舍了我吧。”
“你这坏人,我便知道你不老实。”
二人一阵调笑,杨良一番心思都搁在李橘红身上。
他却不知道,此时有一只眼睛凑在墙壁的缝隙上,看到里面的情形时,一下子惊呆了。
李橘红又待了一阵,才恋恋不舍离开。
在她走后,杨良也到外面透了透气,被夜风一吹,脑袋渐渐冷静下来。
一来是有些回味,二来也觉得有些压力山大,本来自己赤条条一员好汉,现在突然有了牵挂。
罢罢罢,自己还是赶紧想个主意,带着李橘红远走高飞。李橘红不喜欢这個地方,自己也是一刻也不想留呐。
他挠了挠头,转身往回走,在回到草料房前时,忽然愣住,刚刚自己离开时半敞着的房门,现在一下紧紧地关在一起。
有谁来过?
杨良一颗心提了起来,轻轻把门推开一道缝,转过草料堆时,见李阿莲靠在柱子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阿良,没有看戏去呐?”
她手里还拎着一条月白色丝绸的肚兜,上面用红线绣着几朵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