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县衙之内

“出什么事了？”王唤娣问道。

吴刀心想，当真是居移体养移气，这才几天，之前手都不知道哪里放的穷丫头，如今已经有几分掌院夫人的气质。

看在杨良的面子上，他也不得不让她三分，于是拱了拱手道：“李大人在轿子里睡着了。”

“我去看看。”

王唤娣挑开轿帘，身形一怔，立刻放了下来，道：“大人累了，直接把马车带到后院吧。”

“是。”

车夫答应一声，牵起马车跟在王唤娣后面。马车吱吱呀呀，从后门进了院子。

王唤娣取出一锭银子，递给车夫道：“你先下去歇着，大人还在睡着，先不要吵醒他。”

“夫人，我还要喂马，洗涮，给这头畜生将笼头松了。”

“不着急，你先下去喝口水，让厨房给你下一碗热汤面。”

杨良摇了摇头，道：“先不要声张。”

王唤娣追出来道：“大人，用过早饭再去也不迟。”

她愣在那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忽然之间，一阵风吹过，她下意识回过头，只见杨良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身后。

卢照庚尴尬地笑笑，也不符合。

“唉，我好恨！”

“人命关天，岂能耽搁。”

只剩下王唤娣一个人的时候，她走了过去，掀开车帘。

“根据衙门通报的消息，龙县令出事的时候，李大人应该正好在回来的路上。”

杨良沉默片刻，长叹息一声道：“我和龙县令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就像认识了很久一样，我正想找個机会，与龙县令好好相处，他却已遭了贼人的毒手，看来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车厢内空空如也，哪里有杨良的踪迹。

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一个声音道：“启禀大人，大事不好，出大事了。”

“什么！”

车夫拱了拱手，从后院离开。

然后才将自己丢在软榻之上，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杨良睡得格外香甜。

杨良似乎早有准备，在王唤娣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又浓浓地泡了一杯酽茶，这才缓步来到大堂。

“这……”

“多谢夫人。”

王唤娣用力点点头，她本是机灵人，只不过从前没有用武之地罢了。

杨良大惊失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此事当真。”

路上。

“千真万确。”

见到杨良，他好似见到救星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切道：“大人，昨夜龙县令家里遇了贼，龙县令被杀了。”

杨良大手一挥：“现在就去民安县，路上边走边说。”

“不知龙县令是什么时候出事的？”杨良问。

杨良大手一挥，又冲着卢照庚无奈道：“女人果然就是麻烦。”

卢照庚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便第一时间向大人报来。”

卢照庚站在那里，急得不停转着圈子。

卢照庚点点头：“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心，说不得这凶手就是冲着大人来的。”

“龙县令怕也是抱憾而终。”卢照庚道。

卢照庚道：“龙县令是行伍出身，作风刚烈，又疾恶如仇，山上的土匪，本地的豪强，平时得罪的人不少。”

至于银刀卫的大部队，则留在本地，继续追查与光明神君有关的涉案人。

她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这个时候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伸出手，抓住了杨良的手掌。

杨良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冲着卢照庚道：“龙县令在本地可有什么仇人？”

杨良、吴刀、卢照庚几人备好车马，出发前往民安县。

咚咚咚。

“这……”

“你？”

“竟有这样的事，本大人正好巡察到此地，贼人敢在这个时候作案，明摆着是找本大人的晦气。”

二人一起从后院离开，回到房中后，杨良松了口气，又让下人煮了一盆热水，给自己好好洗了洗。

“嘘。”

杨良狠狠捶了捶拳头。

“大人恨从何来？”

“也怪我，急得要走，我若是不走，说不得就能碰到那贼人，一定要让他死在我的刀下。”

“大人节哀。”

杨良摇摇头，叹息一声后，回到了车厢。

马车吱吱呀呀，过了一二个时辰左右，停在了民安县县衙前。

这时，当地的捕快已经将此地封锁，大街上挤满了人，大家伸长了头朝里面张望。

“怎么回事，听说龙县令昨夜被人杀死了？”

“干得漂亮，不知是哪路好汉做的，当真是为民除害。”

“小声些，你想被官府抓起来嘛。”

杨良从马车上下来，龙孝武的家眷候在门口。

为首一个女子，身上披麻戴孝，冲杨良行礼一礼：“奴家龙秦氏拜见夫人。”

这女人在三十岁左右，头上乌云盖顶，脸上挂着泪痕，显然哭了一阵。

杨良近前一步，忙道：“夫人快快请起，龙县令遭此大难，在下身为朝廷钦差，一定查出凶手，为龙大人报仇。”

“奴家孤儿寡母，孤苦无依，就全依赖大人做主了。”

“一定一定。”

杨良目光转了一圈，悄悄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发现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正常，唯有那身穿蓝袍的师爷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异样。

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杨良道：“快带我去县城看一看。”

由本地的捕快引路，来到一处被烧成灰烬的废墟前。

“龙大人的尸体就是在这里发现的，胸口中了一刀，脖子上补了一刀，凶手是个厉害人物，临走前又放了一把火，毁灭了很多痕迹。”本地捕头道。

“谋杀朝廷命官，这是砍头的大罪，民安县竟然有人有如此胆量。”

杨良攥紧拳头，怒道：“实在可恨可恼！”

龙秦氏听到这话，忙带着自己的孩子跪倒，道：“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夫人请起，此事全包在我身上。”

杨良道：“只不过，一场大火，烧毁了很多东西，本官也无从查起。

诸位可知道，龙大人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龙秦氏想了想，道：“我家夫君做事直来直去，明里暗里得罪的人不少，你让我说，一时我也说不清楚。”

杨良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本官有一个主意。就在这民安县县衙开堂审案，大家有冤的申冤，若是有人能提供凶手线索的，本官重重有赏。”

“是。”

杨良吩咐下去后，立刻有人在县衙前贴出告示，县衙前顿时围过来许多百姓。

他则是在后堂换上了官服，有下人端来一杯热茶搁在他面前。

杨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白色的水汽袅袅而升。

这时，外面响起一个声音：“大人，您现在有空嘛，小人有要事禀报？”

杨良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那身穿蓝袍的师爷站在自己面前，满脸堆笑。

“是师爷呐，不知是什么事，非有在这个时候，马上就要升堂了。”

“启禀大人，是关于龙县令生前的一桩案子。”

“哦，很要紧嘛？”

师爷弯着腰，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信，道：“这是龙大人交给我的，当时他嘱咐我，若是他一旦出事，便将此信交给边关的王将军。”

杨良抽了过来，在眼前摊开，眼睛渐渐眯成一道线。

他脸上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是天雷滚滚。

这龙孝武当真狡猾，自己已经毁灭了一次证据，没想到他还留有备份。

幸亏这师爷主动找上门来，也不知道除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知情。

师爷也悄悄观察着杨良，想要判断杨良的反应。

他会怎么处理，是勃然大怒矢口否认，还是干脆杀自己灭口。

师爷实在是怕了，昨日龙县令刚刚要查，就恰好出事了。

若是说和这钦差大人没有关系，他就白做这么多年老吏。

杨良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看着师爷，脸上忽然笑了笑。

师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人恕罪，这都是龙县令的意思，我是万万不相信的。”

“唉，师爷快快请起，何必如此紧张。”

杨良摆摆手，道：“要说天下之大，相貌相似者也不是完全没有，也许本官就恰好和这逃犯生得相似，也算不得什么。龙县令为人谨慎，特意查了查，也是分内之事，我不会怪罪的。”

看到杨良如此平静，师爷心里也有些含糊，莫非，真的只是相貌相似。

可是，那从牛家村接走的女子又该如何解释。

罢罢罢，逃犯也好，钦差大人也好，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只求保住项上的脑袋。

“大人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

“即便说出去也无妨，无非是为官场增一笑料耳。”杨良道：“师爷放心，本大人十年寒窗，一朝成名，幸得公主陛下赏识，不怕有人向我泼脏水。”

“明白。”

师爷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明白杨良的言外之意。杨良的背景硬得很，就算自己宣扬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咚咚咚。

这时，外面响起了击鼓之声。

“这么快就有了鸣鼓喊冤之人？”杨良笑着道，“走吧，师爷，我们去看看。”

“大人先请。”

师爷差点俯身在地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杨良将自己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