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冕要给自己造神,结果造出来后连神都看不过去。
太羞耻了。
他躲在石屋里,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涨红的脸平复下去。
脸还是太薄了。
鹰蛋没有一点要孵化的迹象,他将右手放在蛋的上面,感受着蛋壳传给他的热乎乎的感觉,憧憬着未来御鹰飞行的睥睨天下,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晚膳过后,木冕找来猛高,两人躲在树后面嘀嘀咕咕商量了半个小时。
有了火种后,石岩部落就多了一项饭后活动。
那就是簧火晚会。
以前,吃完生肉就全部躲回了洞里睡大觉,既郁闷又无聊。
如今,在火堆旁烧烤吃肉,吃饱了就在原地吹牛打屁,摔跤,甚至拉上自己的婆娘去小树林,这是没有木冕前完全不敢想像的幸福时光。
猛高与木冕商量完后,兴致勃勃回到簧火旁,大声宣布:“明天,咱们去找盐。”
木冕一拍脑袋,这家伙,千叮万嘱别说别说,转过头就立马开直播了。
这还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呢。
经他那么一吹,就好像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
也怪不得猛高,谁叫木冕风头太猛,正所谓,多智近乎妖,他如今在部落里,就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原始人听完消息,都不晓得怎么给反应了,傻乎乎的呆在原地,盘土正给崩来着一个背摔,也定格了,瞪大双眼看着猛高。
猛莺吞了一口口水,咕噜声之大全族皆闻。
“哥,你是说,盐?”
她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猛高兴奋得走来走去,双掌一拍:“对,盐。”
呜啦。
呐喊声响彻部落,竟把树林里的宿鸟给惊飞了。
盘土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崩重重摔在地上,一把拉住了想要溜走的木冕:
“好小子,连我也想瞒?”
木冕尴尬得一笑:“这不,先要禀告族长才行呀。”
骻的心里也是心潮澎湃,原来他今天问的白色东西就是盐。
难道他真的是天授祭司?
“盐,他说的真是盐?”
族人们纷纷用舌头舔着干涩的嘴唇,盐是什么味道他们早就忘了,不过对盐的渴望是刻在基因里的,有了盐,力气会更大,小孩子长得更壮实,这是原始人对盐最基本的理解。
还有,一小罐盐就能讨回来一个婆娘,部落里还没有成亲的雄性动物一个个都两眼放光。
木冕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两百多只饿狼盯着似的,又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姑娘,被全村光棍盯上了。
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啪。
猛高右拳击在左掌上,大声宣布:“明天,全族暂停狩猎和采摘瓜果,由我带队,一队、二队跟我去掏盐,三队留在族里,把今天的肉都晒干了。”
命令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队、二队的人都高呼族长英明,三队的人却把幽怨的目光投向他们的队长。
崩。
在部落里,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就是在野外带回来的资源,三成归自己,七成上缴部落。
要是明天找盐的人真带回来盐的话,那么,落在一队、二队手里的盐,就绝对不低于五成。
人家精着呢。
更别说,带回来的盐,是全部要缴公的,其他留守的人,只有看的份。
三队的壮汉就像恶婆婆家的小媳妇,可怜兮兮的看着崩。
可崩是一个直肠子汉子,根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知道族长的命令就要听,虽然他心里也觉得不舒服,但谁叫他实力最弱呢,只能轻轻答应了一声。
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族人们天没亮就爬了起来。
没心没肺的原始人们,居然统统失眠了。
部落之间每年举办一次物品交换,硬通货有仨,一是兽肉,二是兽核,三就是盐了。
附近大大小小几百个部落,能拿得出盐用来交易的不过两三个,都是排名数得上号的大中型部落。而且,他们卖的盐,掺着很多沙,让小部落都敢怒不敢言。
“出发!”
猛高骑上自己的座骑地行龙,顺手将木冕也拉了上来。
这小子如今是部落里的金叵罗,可不能让他委屈了。
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木冕也不矫情,此去盐地要一整天,有顺风车当然比光脚跑巴适太多。
四十多人浩浩荡荡踏上征途。
上了地行龙才发现,自己送的那张白虎皮就铺在了地行龙的背上。
原来构想的是,富丽大殿之中,一张太师椅高倨其上,铺上自己送的白虎皮,族长端坐其上,指点江山。
可现实是,昂贵的白虎皮,就这么随意盖在地行龙的背上,看那肮脏的毛皮,松松塌塌的手感,木冕的额上青筋,不自觉的直跳不已。
真是焚鹤煮琴,牛嚼牡丹。
明珠暗投!
队伍走了半天,终于快到了。
其他人都是兴奋不已,只有山黄,越往前一步,他的眼神越是黯淡一分。
他抬头看向地行龙上面坐得稳稳当当的木冕,却是脸上毫无波澜之色,心中更是一疼。
他没有想到,他其实才是系部落的最后一人,地行龙上面的那个,只是披着名为木冕那张皮的穿越者。
部落间互相杀戮之事已久,只要是邻近的两个部落,就没有不发生摩擦的,系部落与石岩部落也是如此,只不过石岩部落当先下手而已。
作为劫后余生的俘虏、奴隶,他可以报仇,不过前提是不能加入石岩部落,只要是被石岩先祖承认了的战士,他再提报仇,那就有违先祖之意,世界意志会将他的灵魂抹去,就会成了活死人。
可越是靠近原来的系部落,他的心就越是不安,那是灵魂无处安放的忐忑,也是他尊严最后的煎熬。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他的不安情绪,大家都被欣喜冲昏了头脑,只想尽快赶到盐地,把盐取回去。
领头的是骻,他的记忆很好,在没有指南针的条件下,真的循原路找到了那块白色的土地。
远远的看到那块方圆不过一公里的白地,大家却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过去。
一头堪比大船的河马,正盘踞在白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