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小插曲,并未打乱赵嘉的节奏。
有实力,就是有说话的底气嘛!
不过这番场面,倒是让在场的书生们都觉得惊奇。
毕竟来人可是樊楼的人,樊楼以炒菜闻名,现在出现一个菜馆的炒菜,居然要比樊楼的味道还要更好?
甚至今天樊楼之人亲自到场问罪,还折戟了,那这可就有说话了。
事后,赵嘉还是找到了那帮自己说话的卢思齐道了个谢,无论如何,礼节上该有的还是应该有的。
卢思齐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多在意,但脸则是苦了下来。
“店家你这对联,委实也太难接了一些.......”
赵嘉呵呵一笑:“我们都是生意人,不来个难的,那是要亏本的啊.......”
卢思齐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不过自家刚来一天的三娘可是乐了。
樊楼的人来了,吃了东家的菜都甘拜下风?
那岂不是说日后这酒楼的发展前景会更广?
自己这算是跟对人了啊!
日后一定要干活勤快点,不能让东家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樊楼中,秦渊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一看表情,那俨然是不好的。
他第一时间找到了樊楼店里的所有掌柜,商议此事。
房间里,二十来个掌柜都是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老秦,怎么回事,突然搞这么大排场?”
“对啊,楼里还有事情等着处理呢,有事就快点说,别耽误了大家时间。”
秦渊神情凝重看向几人。
“大家可还记得我樊楼的立身之本?”
樊楼坐镇汴京百余年,靠的就是那一手炒菜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当年乱政的时候,皇宫内的御厨都跑了出来,被最早的东家收留,然后在汴京开了这么一家菜馆。
早年,中原是没有炒菜的,因为炒菜的价格贵,而且味道难以掌控,一不小心就会很难吃。
也就是南唐后主那会,那个皇帝喜欢取乐消遣,让店里的人研究出来了这味道一绝的炒菜,是个人吃了都说话。
众人闻言,一脸怪异。
“都是干这个的,老秦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我们忘本不成?”
“有话就说,别磨磨蹭蹭地!”
秦渊沉声道:“前些天汴京不是有个小酒楼推出了接对联白吃白喝的活动吗?”
“自然知道,据说挺难的,没人接得上。”
“对啊,早年了?”
“你们可知那酒楼卖的是什么吗?炒菜!”
众人闻言,当即是皱起了眉头。
“就算是卖炒菜,也没什么吧,难不成还能比得过我樊楼的炒菜?”
“对啊,这些配方都是早年流传下来的,早年是只有皇帝才能吃的!”
秦渊一拍桌子,顿时站起身来:“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那酒楼不止卖炒菜,而且味道比我樊楼的更好!”
“你们,应当清楚问题的严重性了吧!”
“任这酒楼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我樊楼要被这家酒楼干翻,不能这样子.......”
.......
几日后,赵嘉的天然居里。
这几日,书生来得渐渐地少了。
并非因为其他的,而是这对联的热度已经传出去了,可大家也没空整天蹲在店里去解。
但一到饭点,仍然是饱满。
赵嘉和那卢思齐,倒是相处得不错。
这两天也对这汴京的才子有了些许了解。
据卢思齐讲,他家祖辈是范阳卢氏的,唐末黄巢之乱屠灭了整个长安的大多数世家,卢家也因此受到极大损失。
几百年前,世家在大唐,那是响当当的存在,不过现如今早就没落,但家底传承也还在。
卢思齐今年高中举人,打算明年参与春闱,有极大概率考中进士。
对于赵嘉好奇,也是因为这对联他从未听过,断定了这对联一定是赵嘉写的。
因此俩人聊着聊着,也就熟络了起来。
未来的官人,赵嘉也乐得和人交往,而且这人性格蛮好的。
今日,卢思齐来得倒是有些晚了,是等饭点过了之后才来的。
他面带忧愁,声音也有些无力。
“店家,有什么菜上什么菜吧,能填饱肚子就成。”
赵嘉闻言,很快就炒了俩菜送了上去。
“今日这是怎么了,出事了?”
卢思齐哀叹一声道:“辽人之事,店家可清楚?”
辽人?这玩意北宋谁不清楚?
大宋边陲盘踞的大国,一直对大宋虎视眈眈,草原蛮夷,实力却远比中原人要强横。
已然压制了大宋几十年了。
卢思齐哀叹一声道:“店家是在这边开店的,或许可能不清楚,昨日辽人进京了。”
“他们进京,是想要大宋增加岁币的,据说要把现如今岁币的数额增加三成啊!”
“岁币本身就出自百姓,一旦朝廷同意,只怕这些增加的岁币要出在老百姓的头上!”
他捶胸顿足,言语哀叹,显然是真地为这件事情困扰。
居然还是个爱国青年呢?
书生嘛,还是汴京的书生,大多都是这个样子。
卢思齐抱怨了一番,很快吃完了饭。
“今夜我打算去春明楼题一首诗,提醒提醒朝堂的那些人,不要太过羸弱,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真的让百姓苦不堪言,那他们就会看到大厦将倾的局面!”
赵嘉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对这爱国青年表示了支持。
每个时代,都是会有这么一些人去做这些事情的,不管有没有意义,可总能去唤醒一些人的血性。
北宋被辽人压制太多年,早就怕进骨子里了,百姓怕、朝廷怕、皇帝也怕。
可堂堂中原,历朝历代都没这么憋屈过,真的是打不过吗?并不是,澶渊之盟就是例子。
赢了辽国,还要和辽国签订协议,典型的怂到了骨子里。
这样的国家,无药可救,赵嘉可没兴趣去做些什么。
刚送走了卢思齐,赵嘉正打算回店里。
不过眼神忽然顿住,瞧见了那卢思齐在一个老人面前停住,似乎是说了些什么。
卢思齐神情顿时振奋不已,飞也似地离开了。
这爱国青年听到了啥.......
不对!
赵嘉的眼神忽然瞪住,这人自己是不是见过!
范仲淹此刻,也是看到了赵嘉,脸上露出些笑容。
这老头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
那自己的莫愁前路无知己不是白说了嘛,好特么尴尬.......
范仲淹也是笑着走了过来。
“呵呵,小郎君,又见面了。”
赵嘉脸上也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久别重逢,令人欣喜.......”
老人尴尬道:“原本打算离京的,出了些事情,就打算留下了。”
范仲淹想了几天,还是觉得直接去面对皇子算了,直接说明肯定比其他省力省心多了。
但不出所料的,俩人都很尴尬。
“嗯嗯。”
“真出了事情,就是那天发生的……”
还是赵嘉主动打破了这种局面。
“那老先生进屋喝杯酒?”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