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听云的表情瞬间很精彩，犹豫片刻，放弃挣扎，做出选择。

“先听好消息。”

“阮家被灭门，确实可能和小鬼子有关系。”

“那坏消息呢？”

唐毅雄用手指了指旁边，他需要勘验更多的尸体，才能做出最终确认。

“接着挖呗！”孤听云拎起铁锹，两人索性将另外两具棺材全部挖出。孤听云体力好，也有点扛不住，四肢像是灌了铅。两人挖出的土堆积成一个小山，她直接躺在土堆上抱怨道：“累死老娘了，回去要双倍的经费！”

唐毅雄在土坑里，轻车熟路的掀开一块烂棺材板，用手电筒照着棺中白骨。另外两具尸体比第一具烧得更严重。

“耻骨联合处较为突出，死者为女性，年龄在十五岁左右，死因是……”

“死因是什么？”孤听云有气无力的问道。

唐毅雄看到颈椎和颅骨分离，他直接将颅骨拿起来，断裂面有灼烧的痕迹，颈椎骨的伤口同样被烧的很厉害。

“我怀疑是斩首，大火烧得虽然很厉害，但还没到把骨头烧断的程度。”

唐毅雄用木棍刮了刮断面处发黑的骨头，只刮了几下，露出白色骨质。唐毅雄将头骨放回去，走到最后一口棺材前，里面是一具小孩的遗骨，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这具遗骨基本保持完整，唐毅雄在胸口肋骨处发现奇怪的伤痕。凶手这一刀刺中心脏导致死亡，小孩肋骨间距小，所以上下两根肋骨都留下伤痕。

唐毅雄彻底趴在白骨上，仔细观察肋骨上的伤痕。上面肋骨伤痕粗糙，下面肋骨伤痕看表面更光滑，并且刀刃带有一定的弧度。

“所有的伤痕都一样，凶手可能只有一个人。”

既然怀疑凶手是小鬼子，唐毅雄轻松找出凶器。正常情况下，要确定凶器要根据伤口建立模型，反复进行测试，最终才能确定凶器的大致形状。

唐毅雄也很累，还是把棺材重新盖好，这一家人死的真惨，破破烂烂的棺材盖勉强遮住棺材。

“打扰你们休息了，要是怨气难消去找孤听云。确定了你们的死因，我大概能总结出一套模式，说不定能替你们找到凶手。”

孤听云在旁边翻白眼，凭什么来找老娘？

算是给枉死者一个交代，唐毅雄回到坑边，他没劲上不去，只好叫孤听云把他拉上去。

唐毅雄也躺在土堆上，休息了一会儿，闭着眼睛说道：“这事你得回去向你的上级汇报，查档案，以阮家灭门案为基点，查前后两年内有相同情况的人。并且不能大张旗鼓的查，要在暗中调查。”

孤听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要是阮警长的顶替者真的有同伙，十多年的时间，有疑点也能洗白，职位也低不了。这些人组成的情报网破坏性相当大。

先从军统内部开始，然后扩展到军政系统，最后扩展到各个要害部门。

“全国范围？大行动啊！”

“最近前线战士不利，我方精心制定的作战计划连连失利，小鬼子似乎是提前知道我方的布置。甚至有一次，日军的轰炸机直接空袭军团指挥部，差点就得手。已经开始内查，但没听说有进展。”

孤听云内心甚至是想到她去日本执行的任务，是一个精心准备不可能失败的行动。可她去了没多久身份就暴露，不得不提前跑路。

之前她认为是自己伪装身份出了问题，被秘密警察识破。现在看来，行动泄密的可能性更大。

“说不定内查的人就是卧底。”唐毅雄建议上海站在小范围内进行，确定成员没有问题，再大范围彻查。最好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不要暴露信息源头。

“你确定？这可是大功一件，你确定不要？”

“不能打草惊蛇，要把这些内奸一网打尽，连根拔起，我可以多等点时间。”唐毅雄不想引人注意，最好代号O都不要暴露。树大招风，对特工来说，引来别人关注，危险也就跟着来了。

孤听云坐起来，严肃的说：“以后我换一个联系方式，我要更换新身份。以后不会再用电话直接联系你。”

“身份不用换，春子在太平号上见过你。像我这种花心大少，身边有几个女人很正常。对了，我现在是松井公馆的人！”

孤听云的身体就像是装了弹簧，直接跳起来，质问道：“这么大的事，你才告诉我！”

“很大吗？”唐毅雄云淡风轻，就得一个破证件，春子都没提津贴有多少。

“据上海站的情报显示，松井公馆表面上只是一个咨询机构，实际上是一个级别很高的情报机构，是军统上海站最大的对手。到现在为止，我们只是掌握了一部松井公馆对外联系的电台。”

“松井公馆很快就不是军统上海站最大的对手了。小鬼子要成立一个全新的情报机构，叫做特工总部。”

孤听云眼前一亮，又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知晓小鬼子的意图，可以提前进行破坏。就算不能彻底消灭，还能安排间谍卧底，掌握对方动向。

“走吧！”孤听云要立刻赶回上海站，汇报这些情况。

“不行，要把这里复原。”唐毅雄指着两人挖出的土堆。必须要重新填满，尽量恢复原状。说不定小鬼子得知阮巡长的死讯后会派人调查，小鬼子一向严谨，要是被调查人员看到阮家的坟被挖开，会意识到阮巡长暴露了，那样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孤听云只能拿着铁锹，将土填满回去，又重新垒起坟包。唐毅雄将杂草重新移植到坟头。

现在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新坟，等上几天，下上几场雨，就看不出来了。

总算是忙完了，孤听云全身发软，腰都快直不起来。两人互相扶持着，这才走出密林，来到车前。

东方鱼肚发白，黎明即将到来。

孤听云发动汽车说：“来的路回不去了，得换条路进城。”

“走法租界！”唐毅雄嚣张的说：“老子打野战，我看谁敢拦我。”

“什么野战？你这理由什么意思？”孤听云居然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