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的话，让袁绍原本坚定的心思开始动摇起来。

的确。

如果能够提前快速地结束这场战争，趁江东还未恢复生产之时，将它灭掉，那这天下就彻底是自己的了。

袁绍看向许攸，就准备同意。

却见荀谌又道：“明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拿下江东，是必然的事情。”

“如今，我们不稳扎稳打，反而冒进。”

“一旦出现差池，对我们而言，危害更大。”

“而且，相比于我们，江东才明显是急着做出胜负的那一方。”

“因为，他们粮食不够，不可能支撑他们太久。”

“如果我们听许子远的话，那岂不是扬短避长？这是愚者所为！”

许攸冷笑道：“荀友若，胆小就说胆小，又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朝袁绍抱了抱拳，许攸道：“如果这次失败，那一切算我的！”

“而且，主公，大家本来就要试探性地攻击寿春江东一次，从而估算寿春江东将士的数目，还有他们的实力。”

“那主公今晚深夜率军佯攻，给我和张郃将军偷袭下蔡打掩护，又有何可以质疑的？”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就没有绝对的把握。”

“如荀友若一般，总是步步求稳，翻翻历史，又有几人？”

“而且，江东如今占据徐州、荆州、扬州三州之地。”

“青州臧霸，也和他们保持着从属关系。”

“他们的领地并不比我们的小。”

“一旦拖的时间太久，让对方有喘息之机，将来只会让我们更加难受。”

“甚至，很有可能错失一统天下之时机。”

荀谌阴沉着脸对许攸道：“胡说八道！许子远，你就是故意作对！”

“如今形势，放着大好优势不要，你却怂恿明公铤而走险，你居心何在？”

“还是说，伱收了江东好处，真的在给江东做事！”

许攸哈哈大笑，讥讽道：“是的，我在给江东做事啊！”

指着袁绍，许攸道：“我和主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关系，难道不比你这种下臣更加牢固？”

“你不会以为，你一个下臣，真的配让我和你作对吧？”

“我们何时是同处于一个地位了？”

“就你们，也配我许攸针对？”

袁绍看着许攸和荀谌争锋相对起来，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忙举起手，阻止道：“都别吵了！”

看向许攸，袁绍呵斥道：“许子远，你过分了。友若他们绝对不是下臣这么简单，他更是我看重的谋主。”

又看向荀谌道：“友若，你也是的。虽然子远身上有不少缺点，但是，他不至于给江东充当细作。”

“别说江东吴侯陆翊只是曹操的女婿。”

“就是曹操本人联系他，我也相信，子远不会出卖我。”

许攸和荀谌齐齐冷着脸。

袁绍暗暗吐了口气，看向张郃道：“张将军，你怎么说？”

张郃看了一眼袁绍，自己这个主公。

他一向看不起自己，心心念念的都是那早已经战死的颜良和文丑。

按照他的本心，他也的确更加赞同荀谌的持久战。

但是，一来，自己可是冀州人，荀谌等人可是豫州派，自己绝对不能助他威风。

二来，如果自己此次能够立下大功，那这次对江东就是致命打击。

自己的功勋，这总能超过颜良和文丑吧！

主公他总不至于再心心念念着颜良和文丑吧？

想到这，张郃站出来，看了一眼许攸道：“主公，我赞成许军师之提议。”

“反正我们也要试探性地进攻寿春。”

“既然如此，不如今晚当做佯攻来进行。”

“我和许军师则率领五千骑兵，绕道下蔡城东门突袭。”

“而且，我带领五千骑兵，进退速度远不是江东人可比。”

“万一失败，我们也来得及撤退。”

“而下蔡又两面环水，江东不可能在此地设置骑兵。”

“更别说，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少骑兵。”

“谁不知，江东更擅长水战？”

“这样算，我们成功，那能够摧毁江东粮仓，江东必败。”

“我们失败，也能安全撤回，没有多少损失。”

“我们还能通过佯攻估摸出寿春江东将士数目，还有真正实力。”

“一举多得。”

“何乐而不为？”

郭图神色大变。

这样想，似乎的确是好事。

但是，怎么可能让主公同意这样？

真这样，那功劳不是被许攸联合冀州派抢走了？

好不容易才让冀州派的田丰自刎，沮授辞官归隐。

这要是再让冀州派起来，那以后豫州派还用混？

郭图快步站出来，大声道：“不可！现在说得是好听，可万一失败了呢？如今我们才一万骑兵，刘备已离开，这五千骑兵短时间内无法用上场，需要安排合适的统领，还要给他们适应的时间。”

“如果这次张郃将军五千骑兵再失利，那我河北骑兵优势就不复存在！”

“主公，三思啊！”

袁绍：“.”

这话，似乎也有道理！

自己带了一万骑兵，随着刘备离开，短时间内，只有张郃这五千骑兵可用。

万一出事——

许攸一脸决然道：“绝对不可能出事！出了事，我许攸担责，愿意献上项上人头！”

张郃见许攸如此态度，一咬牙，也表态道：“主公，如果我不能成功，也无法带回这五千骑兵，任由处置，可立军令状！”

郭图神色大急，忙看向荀谌，让荀谌说话。

袁绍右手拍了下案几，阻止荀谌要站出来，道：“既然子远和张将军愿意立军令状，那我就相信一回！”

“来人！”

“拟军令状！”

看向许攸和张郃，袁绍沉声道：“如果你们此次真的能够拿下下蔡，焚毁江东粮仓，我重重有赏！”

许攸和张郃齐齐抱拳道：“喏！”

许攸得意而挑衅地看向荀谌、郭图等人。

郭图气得嘴皮子都在哆嗦。

这可如何是好？

真让他们立了功，那以后许攸联合冀州派骑在自己头上，那更可恶！

许攸可比田丰和沮授更让人恶心。

田丰和沮授虽然是敌对，但是，两人可不会小人得志的模样。

这许攸，仗着他是袁公的儿时玩伴，可趾高气昂得很。

根本不把人看在眼里。

他要是立了此大功，那简直无法想象以后自己还怎么继续待下去！

可此刻，他也只能强忍着不安和怒气。

许攸和张郃签好军令状，袁绍立即让所有将领和谋士按照许攸的刚才的计策行动：从现在开始，整顿将士。

高览带一万弓步兵，乘坐着船只，从淮水而上，进攻下蔡城北门和城西门。

不求胜利，只求用壮大的声势，吸引下蔡江东守军的主力。

而他自己亲率九万弓步兵，今晚深夜对寿春守军发动第一次试探性进攻，估摸对方将士数目和实力。

许攸和张郃带领五千骑兵，绕道砀山，直奔下蔡城东门。

因为是深夜进攻，所以改以滔天火光为信号。

火光一起，高览和袁绍所统领大军一起进攻。

而许攸、张郃则看火光之后，自行决定何时攻城。

吩咐下去，所有人立即行动。

荀谌、郭图等人虽然不甘，可现在大军行动在即，也做不了什么。

他们只能暗暗祈祷许攸今天不会成功。

而在寿春城内帅帐里的陆翊，也很快得到情报，袁绍军营正在整顿将士，看那架势，今晚就将攻城。

陆翊立即召集所有文武百官，确认之前已经安排的各个防御步骤。

不过，贾诩和太史慈不在这次防御之中。

两人这段时间早已经去了下蔡。

陆翊命令一下去，文武百官立即离开，快速进入岗位。

原本轮休的将士也都纷纷快速汇聚城墙和城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夜幕降临。

寿春城外，袁绍大军果然浩浩荡荡地在城外汇聚。

这次没有那一万骑兵！

只有九个方阵的弓步兵。

不过，即使是这九个方阵的弓步兵，也让城墙上的所有江东将士严肃起来。

陆翊亲自坐镇城墙。

时间来到深夜。

袁绍九个方阵的后方，火光突然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下蔡方向，火光也烧红了半边天。

城墙上的江东将士都有些不安地看向下蔡方向。

然而，袁绍可没有给他们时间去想这些。

随着火光而起，城外，肃穆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所有江东守军神经瞬间紧绷。

呵斥声，咆哮声此起彼伏。

袁绍大军第一个方阵瞬间冲了起来。

数以万计的士兵抬着云梯冲向护城河，将云梯搭在护城河上。

第二个方阵涌动起来。

盾兵当先，冲过护城河，在护城河另一边形成盾墙。

投石车、箭塔被推过护城河。

在投石车和箭塔后面，第三个方阵，第四个方阵的士兵嘶吼着冲过护城河，朝着城墙狂奔而去。

城墙上，陈宫站在陆翊身边，双眼死死地盯着袁绍大军。

在投石车和箭塔越过护城河的刹那，陈宫朝着身后号令兵咆哮道：“霹雳车！”

号令兵齐齐咆哮道：“霹雳车攻击！”

城内，霹雳车边上，将领来回冲刺，不断嘶吼。

三十架霹雳车，齐齐在木框上装上巨石，朝着城外投掷了出去！

火光冲天之中，巨石划破天际，越过城墙，坠落在投石车和箭塔之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