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丽晶酒店的路上。

红色法拉利内，楚子航目视正前方，一丝不苟地开着车。

路明非坐在副驾驶，扭头一看，忽觉楚师兄的侧颜的确帅到没边，也难怪自家小冤家将之形容为“就算当汽车修理工也一样会让人觉得帅。”

大家喜欢楚师兄不是没有道理的，楚师兄足够优秀，是男人界的天花板，配得上大家的喜欢。

况且，能值得一位龙王投入如此之多的时间来细心陪伴，本就是对楚师兄魅力的最好见证。

有一说一，小师妹的眼光确实不赖，如果他路明非生来就是个女孩子，按照原来的轨迹生活、到仕兰中学就读的话……

恐怕也没有理由不喜欢这样的男生。

自上车时起，法拉利持续跑了五分钟。

车内气氛沉默，楚子航似乎没有主动解释他此行目的迹象。

于是路明非率先开口：“师兄是仕兰中学的传奇，而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之前并没有太多交往，师兄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

“你知道‘卡塞尔学院’吗？”楚子航轻轻摆动方向盘，避开一辆逆向行驶的摩托车，转头反问了一句。

“知道，师兄去年被这个学院录取了。”路明非点头。

“还有呢？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楚子航单手取下双眼的美瞳，眼中流动着耀眼的金色，“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想来你的‘血统’也已经觉醒了。”

“而且你对外界的窥视很敏感，善于隐藏行踪，连学院都无法窥视。”

路明非心道：果然，楚师兄是秘党派来的说客。

“既然师兄也是圈内人士，而且对我有所了解，那我也就不打哑谜了。”路明非同样亮出了黄金瞳，借助反光镜与楚子航对视，开门见山地问道：“师兄是来邀请我加入‘卡塞尔学院’的吧？”

“是。”楚子航坦诚相告。

“师兄刚刚提到过，我是‘经历了什么才觉醒’对吧？”

路明非一脸正色，“那我想反问师兄一句：师兄是经历了什么，才‘觉醒’的呢？”

“又是为了什么，才进入卡塞尔学院的呢？”

路明非心中很疑惑，为什么楚子航一上来就用“经历了什么”这个说法？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这么问？

多半是因为楚子航自己也有某种特殊经历，才会如此发问！

那么问题来了，楚子航也是像自己一样的穿越者吗？还是说，只有自己是特殊的，其他人的经历并非“穿越”？

路明非当然知道自己是被套话了，但他也未尝不是在套楚子航的话呢？

双方都心知肚明，与其说是互相套话，不如说是逐步敞开心扉，对等交换情报。

路明非愿意敞开心扉，是因为他知道楚子航将来大概率会是自己人，就算不能成为自己人，他也有消除对方记忆的办法。

而且，小师妹曾说过，她在楚子航身上有过周密的布局，而这种布局是必定要回收的。

而在那個时候，路明非也如开玩笑一般，顺口问了下小师妹：“传说中的龙王，高贵的君主，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楚师兄了吧？”

路明非清晰地记得，在去往废弃地铁站的路上，小师妹面对自己的提问，只是陷入沉默，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虽说“活了成千上万年的母龙，爱上一个人类”这种事很离谱……

但直觉告诉路明非，小师妹对楚师兄绝对是有不一样的感情——而非简单的利用关系。

至于楚师兄为什么一上来就愿意向自己透露那么多信息，路明非暂时想不明白，他打算之后找机会直接问对方。

主驾驶座位上的人在沉默，没有立即回复路明非的提问。

像是被勾起了某种不好的回忆，楚子航的眼中金色愈发璀璨，但他又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持续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看起来，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路明非能明显地感受到，楚师兄的情绪不佳，也许是愤怒，也许是悔恨……

“抱歉。”路明非低声说。

“不必怀有歉意，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楚子航摇了摇头，而后瞥了一眼仪表盘。

法拉利的速度逐渐降低，楚子航将方向盘向右边摆去，拉起刹车，将车停靠在路边，“下车吧，没油了。”

到了这个时候，楚子航也不急着带路明非去丽晶酒店了。

他此刻心事重重，其中就有一件事情的重要性，远远地超过了学院的任务……

经过反复的思考，楚子航最终还是决定问一问路明非，问问这个师弟、曾经的见证人，还记不记得那一天的事情！

即便他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试一下，未尝不会有奇迹发生？

就算奇迹不发生，那也得问！因为路明非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可能记得那个男人的人！

于是楚子航一言不发，引着路明非，径直走向路边公园里的长椅。

此时正值夏季，太阳火辣。早上八点多钟，气温开始逐渐拔高，偌大的公园里空无人影，连晨练的大爷们都早早地回家了。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下、埋在这阳光的阴影里，于长椅上吹着微风乘凉，开始了促膝长谈。

“明非，还记得台风‘蒲公英’登陆的那一天吗？是在2004年秋天的一个下午，那时你刚读初二。”楚子航低声说着，同时观察路明非的表情。

暑气蒸腾，夏蝉鸣叫。

路明非露出回忆之色，“要说2004年，我可能没什么概念……但要说刮台风，我确实有印象。”

“因为那一天下着暴雨，我回家的时候淋了个落汤鸡，所以相对来说记忆更深刻。”路明非眉头紧锁，努力地回忆那一天的场景。

对他而言，2004年的时间有些过于“久远”了，在楚子航的记忆里只过去了五年，对路明非来说则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而且还不是特别要紧的事。

“那一天，你想搭上柳淼淼的便车，但柳淼淼说不顺路，拒绝了你。”楚子航给出提示。

“是这样……没错，对了，师兄你知不知道，柳淼淼其实喜欢你来着？”

或许是久远的回忆引发了一个人的秉性，路明非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思维之跳脱一如百年之前，脑回路跨度堪称“可绕地球两圈”。

楚子航愕然，但他同样是一个能光速切换话题的人，跟上路明非的思路，并不在话下。

他竟然真的开始思考柳淼淼的事，旋即认真回应道：“我知道有这回事。但那天她拒绝了你，导致伱淋雨回家，让我对她的看法……有所降低。”

路明非心说怪不得柳淼淼苦求无果，原来这家伙在一开始就把印象分丢光了……初始印象不好，你钢琴别说弹到10级，就是弹到100级，也难入楚师兄的法眼！

但路明非心里并不可怜她。

因为当初柳淼淼确实拒载了他路明非，虽然她并没有载自己的义务，不载自己也算不上不道德……但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或者说，承担因果。

佛曰: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楚师兄大概是喜欢和热心肠的人交往，美色和才华倒还在其次。而只具备美色和才华的柳淼淼，大抵是和这样的楚师兄无缘的。

看着楚师兄的眼睛，路明非心说问题不大，我就是古道热肠的男人！这位楚师兄多半能和自己谈得来，将来也未必不能拉进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