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内气氛凝滞。

校董们的目光打量着昂热，想要从这个老家伙脸上看出来点什么。

昂热在坐位上一言不发，视线与众人相对，眉眼间只有决然。

一分钟过去了，谁也没有开口。

五分钟过去了，局面依旧如深潭死水般停滞不前。

校董们跟昂热大眼瞪小眼，而任何一方都不会轻易让步。

最后是洛朗家族的话事人第一个投下赞成票，“秘党还需要昂热掌舵，我愿意相信他一次。”

紧接着他语气一转，“但秘党不是谁的一言堂，秘党领袖更不是古代中国那些‘圣心独裁’的帝王。”洛朗家族的话事人冷冷地瞪着昂热，“这种无理由的逼迫，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昂热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

“我也投赞成票。”贝奥武夫说，“昂热对屠龙事业的忠诚，无可置疑。虽然有时候他像个疯子一样，但他做的事，都是为了屠龙。”

“既然你说‘下不为例’，那我没意见，信你一次也无妨。”又一位校董看向昂热，投下了赞成票。

深知昂热这次以辞职为胁迫，注定占上风，其他几位校董也陆续投了赞成票，没有做“无聊的反对”这种无用功。

昂热这次是来硬的，不留余地，在座的人里面，没有谁可以可以改变这样一个元老的决定。

既然改变不了，也找不到替代昂热的人，校董们也就没必要自讨没趣。

除了弗罗斯特。

“我反对！”弗罗斯特环视众人，怒斥道：“你们真当校董会的规矩是摆设吗？”

哪怕知道昂热的提议会被通过，弗罗斯特依旧表达了强烈的反对，坚决不投赞成票。

“等那毛头小子加入，那小子将来肯定会给昂热投赞成票！他下次再想肆意妄为，会比这次更方便！”弗罗斯特冲着在场的人咆哮。

“你只是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理论上你没有投票权，只是庞贝把这份交给你代管。”昂热笑了，虽然看起来意味不明，但谁都能读出其中蕴藏的讥讽。

“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庞贝？”昂热拿起手机，“我想庞贝会同意的。”

“哼！”弗罗斯特直接切断了全息投影，愤然离席。

他已经没有什么办法继续反驳昂热了。昂热说的没错，他弗罗斯特只是“代理家主”，真要是庞贝发表意见，他的意见就会被覆盖掉。

而以庞贝那不靠谱的性格，尤其是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他多半还真会一口答应下来。

真要打了庞贝的电话，他弗罗斯特……甚至是整个加图索家，可就要在校董会上成为笑柄了。

众人对弗罗斯特的“逃跑行为”背后隐藏的心理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有点破。

有些面子，该留还是得留。

要是真把把弗罗斯特踢出去了，换庞贝这家伙来校董会，或许会更好说话……但庞贝的不靠谱只是表面上的，这风骚老种马，背后隐藏的手段可狠着呢。

跟庞贝比起来，弗罗斯特只在嘴上凶，这么一看其实还是亲切的，校董们宁愿跟弗罗斯特打交道。

况且，校董会里确实需要有一個唱白脸的“坏人”，要是没有了“坏人”，谁来当唱红脸的“好人”嘛。

深夜紧急召开的校董会，以昂热的目的达成而告终。

昂热为了把路明非——这把最锋利的“屠龙刀”掌握在手中，不惜“背水一战”，以最强硬的姿态，迫使诸多校董让步。

说三个小时之内解决问题就三个小时之内解决问题，言而有信，效率堪称“阪上走丸”。

而当事人路明非，此时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上已经发来“诺玛”的提醒邮件。

……

滨海市，某处地下室。

这是路明非和苏晓樯租来，原本计划用作仓库的地方，此时成了某个中年人的专属病房。

楚天骄，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张简易折叠床上，床边守着的，是他的儿子楚子航。

看着昏迷不醒的父亲，楚子航心情复杂，既有对父亲生还的庆幸，也有对父亲是否还能恢复意识的担忧。

父亲的身份特殊，虽然是秘党成员，但现在的秘党内部，没有留存关于“楚天骄”的任何信息，甚至所有人都忘记了他这个人的存在。

父亲被世界“遗忘”了，无论过往有多么辉煌，如今的身份也只是个“黑户”。

楚天骄与世界相连的唯一桥梁，过去只剩下楚子航，如今还多了一个路明非。

楚子航一直没有离开，守在这里等路明非，因为路明非说过会帮他。

日暮西山，黄昏时刻。

路明非确实来帮他了，开着一辆五菱宏光来的，车上载满了医疗设备。

一整个下午，路明非和苏晓樯都在忙着采购，从呼吸机、营养管……到打点滴用的葡萄糖溶液、氯化钠溶液，以及一些用于补充营养的药品，应有尽有。

想要搞齐这些东西不太容易，有些东西甚至是路明非从医院仓库“顺来的”，因为短时间内买不到，而“楚叔叔”这边需要用。

“大行不顾细瑾，大礼不辞小让。”

路明非先斩后奏，拿完东西，之后让酒德麻衣她们三个去善后。

路明非并不想让长腿、薯片妞、三无妞这三人组暴露在罗网或者秘党的视野下，她们隐藏在暗中，起到的作用才更大。

手机号已经暴露，路明非并末更换，因为这没有意义——罗网和秘党已经关注他了，就算换新的“三无黑号”，用不了多久，依旧会被查出来。

路明非和酒德麻衣三人的联系方法不同寻常，靠的路鸣泽这个“通讯员”。

龙族“科技”，值得信赖。

“路鸣泽”能帮路明非避开卫星和互联网的监控，直接以“梦境局域网”和部下连接，堪称万无一失，绝无泄密的可能性。

有有力的辅助下，路明非及时为楚天骄搞来了足够的医疗条件——至于护理人员，只能暂时由楚子航和路明非临时客串了。

……

与此同时，滨海市某处。

苏恩曦久违走出蜗居的房间，穿着一身正式的打扮，出席一场饭局，和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谈论某家私人贵族医院的收购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