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昊想起了第一次来丹器堂时看到的那个逃跑的妖族,也顺带着想起了那个让他不寒而栗的丹器堂大执事。
他眼神扫过笼子里关押的无数妖族,却并没有看到第一次看见的那个妖族。
不知道是被大执事单独扣押了,还是已经被炼成了丹药。
虽然他踏入修真界后,很早就知道很多丹药都是要用妖族入药的,但当这一幕真实地发生在他眼前时,他却升起无尽的寒意。
尤其是最里面那些笼子中的已经与人族相差无几的妖族。
许昊甚至在想,再往里面是不是还有着已经完全化形的妖族?
从完全化形的妖族身上取血肉入药,与吃人有何分别?
许昊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旁边的程执事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领着他径直往第三排炼丹炉那边走去。
越过无数炼丹炉和炼丹师,两人来到一个炼丹师身前。
这炼丹师形容枯瘦,三缕长须及胸,穿一身破旧的灰色仙都雷火院炼丹师道袍,头发用一根枯木枝扎住。
看起来虽然称不上邋遢,却也透着骨子穷酸劲儿。
而他的身前,一个三足两耳、通体赤红的巨大炼丹炉里面,有黄白两色火焰正在剧烈燃烧。
一股子炽热的热浪烤的许昊怀疑自己的眉毛是不是都打卷了。
而那长须炼丹师,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这炼丹炉中的烈火,手中不时掐诀,嘴里也不断念着口诀。
程执事就跟许昊静静立在一旁,也不打扰。
许昊虽然不懂炼丹,却也知道,打扰一個炼丹师炼丹,不亚于打断一个正在闭关的修士。
两者,都可能对当事人造成生命危险,所以几乎可以视作死仇。
两人就这么等了有小半个时辰,许昊看程执事那张平静的脸,料定他是胸有成竹,所以也没有多问。
好在,这小半个时辰之后,长须炼丹师的炼丹终于来到了尾声。
只见,这长须炼丹师猛地起身,手中掐诀,一拍丹炉。
炉中的黄白两色火焰顿时暴涨。
许昊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从炉中冲出来,只闻了一口,便觉得沁人心脾。
许昊不禁瞪大了眼睛,仔细看这长须炼丹师的动作。
以前他虽然偶然认识了一个本相境的炼丹师丹鬼,但对方来历神秘,而且对他也一直抱着三分提防,从来不在他跟前炼丹。
所以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丹药出炉,不免有些好奇。
炉中黄白二色火焰越涨越高,不多时,竟将炼丹炉的炉盖顶开。
长须炼丹师不慌不忙,一只手将炉盖挽在手里,另一只手,稳稳掐诀。
被他灵元这么一催,噌的一声,两色火焰就如两条火蟒冲天而起,相互交缠在一起。
而在火蟒中间,三粒闪闪发光的金丹不断上下跳动,灵动非凡。
只是这三粒金丹似乎不够稳定,一会儿长,一会儿方,有时候甚至会有液化散成一片的趋势。
许昊看的明白,这是丹药尚未完全成型的表现。
长须炼丹师却是不慌不忙,两手手指不断上下翻飞,结成一个又一个复杂的道诀,显得游刃有余。
在他的控制下,又过了一会儿,那黄白两色火焰中的金丹终于不再闹腾。
黄白两色火焰的火势渐渐减小,从半空中退下来,重新落回到丹炉里。
也不知道这炼丹炉里放了什么材料,黄白两色火焰烧的虽慢,却没有熄灭的迹象。
而在半空之中,三粒金丹闪闪发光,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让许昊诧异的是,刚才将要成丹时,这三粒金丹发出的丹香无比浓郁,如今真正成丹了,反而丹香是一点也闻不到了。
长须炼丹师一招手,将半空中的三粒金丹接到手里,仔细看了一会儿,方才满意地点点头,枯瘦的脸上露出笑意。
程执事见状,连忙适时上前,拱手一礼,笑道:
“恭喜冯丹师丹成!我观这三粒金丹,气象不凡,想必是上品丹药!”
语气恭敬,竟有些讨好的意味在里头。
许昊目光一凝,跟着行了一礼,不露声色。
早就听说这炼丹师地位非同凡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他的感知里,这冯丹师不过是洞天境巅峰的修为,而身旁这程执事,却已经迈入一重仙台境。
两人的修为看似相差不多,却有云泥之别。
刚才程执事叫了许昊一声师弟,他尚且不敢受。
此刻见这程执事面对这姓冯的炼丹师,如此恭敬,他怎能不惊讶?
冯丹师看了一眼程执事,轻轻点头,随手还了个礼,答道:
“多谢程执事。”
语气轻松,态度随意,全然没有面对仙台境强者应有的低姿态。
程执事不以为意,而是继续笑道:
“此次前来,是要拜托冯丹师炼制一批丹药。”
冯丹师闻言,扫了一眼站在程执事身旁的许昊,眉头微皱:
“程执事,冯某应该说过,如果不是特别有挑战的上品丹药,或是数量足够多的丹药,就不要打扰冯某了。”
他看这许昊不过是一重洞天境的修为,料定他要不出什么好丹药来,便有些不耐烦。
他的炼丹术,在丹堂一众炼丹师中也算前列,自然有些傲气。
许昊不以为杵,静观其变。
程执事哈哈一笑:
“冯丹师的规矩,程某怎能不知,实不相瞒,这位许师弟是要来购买开府丹的。”
“哦?”
冯丹师听到这话,略带惊讶地看了看许昊,脸色稍霁。
这开府丹炼制难度要比功效相似的洞玄丹大上许多,又因为仙都雷火院弟子需求不多,所以丹堂中会炼制的比较少。
倒是勉强符合他冯寿的要求。
他想了想,又问道:
“就是不知道这位许师弟要购买多少开府丹?”
程执事一脸的高深莫测,伸出两根手指。
冯寿见状,眉毛立时立起:
“才两瓶,程执事,这等小事你找谁炼不是炼,何必来打扰冯某!”
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火气,暗道这程廷过于不晓事理,竟然拿这种小事来烦他。
程廷却仍然微笑不言,而是继续伸着两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