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容回去大殿，见石观音已经在上面坐着了，柳无眉等人正在向她汇报之前发生的事情。

石观音抬头望向刚刚踏进殿门的曲无容，讽刺道：“你还舍得回来？我还以为你跟着野男人跑了呢。”

“师傅，弟子是被黑龙潭的夜叉统领强绑走的，不然也要在这里等着师傅归来，不会离开半步。”

“哦？莫非黑龙王看上你了？你是攀上了高枝，故意来显摆的？”

“没有的事！夜叉统领是要我替他们解毒，说是师傅已经首肯，弟子这才拿的解药去，花了些时间，所以迟回来。”

“哼！那夜遂安倒是动作快！既是他绑了你去，就算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听得这话，曲无容连忙道：“多谢师傅体谅！另外，弟子有一些私话想单独和师傅说。”

石观音原本梳着头发的动作霎时停下，有些疑惑，曲无容一向尽量避免和自己单独谈话来着，但这点疑惑马上就被曲无容下一句话打消了。

“有关我们和黑龙潭之间的合作，夜叉统领有几句话想要我转告师傅。”

石观音暗道原来如此，挥手叫柳无眉她们退下。

众人离去，殿门关闭。

“夜遂安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他，是龟丞相。”

曲无容把龟丞相跟自己说的龙血夺命和密谋屠龙之事说了，

“师傅，龟丞相说的可是真的？黑龙王的龙血真的会让你没命吗？”

石观音点点头，“没错！他的龙血已经很接近真龙血了，凭我元婴圆满期的修为不足以驯服，必须要突破至化神期，以法相神力才能驯服。”

“那师傅不是命在旦夕了？”曲无容担忧道。

石观音笑了笑，自信讲道：“所以，我才让黑龙王把小公主放到我们这里来啊！他若是敢对我动手，我就对小公主下手，看谁死得快！”

曲无容这才明白石观音的算盘，龙血是会鸠占鹊巢不假，但也需要一点时间，而这点时间足够石观音杀掉小公主了。

“你既然见过小公主了，我也不瞒你，把她给我看好了，她可是黑龙王唯一的掌上明珠，若是我有什么不测，第一时间拿她来威胁黑龙王！”

曲无容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石观音继续讲道：“如今佛骨舍利已经到手，加上河神祭礼，神佛之力将助我快速突破桎梏！七月十四，我就将突破至化神！”

“至于龟丞相想要杀了他主子这件事，”石观音不屑地笑了笑，“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我们作壁上观，等师傅我突破到了化神，这黑龙潭说不定便要改名做观音潭了！”

石观音笑得十分自信，但曲无容却迟疑道：“我们……我们不回西域沙漠了吗？”

“傻子！中原腹地青山绿水这么好的地方不要待，非要待沙漠里吃沙子吗？”

石观音斜眼一撇，见曲无容有些恍惚，又突然问了一句。“念你第一时间向我报告，还算忠心耿耿，我便给你一个恩典，等师傅抢占了黑龙潭，便把你许配给你中意的那个野男人如何？”

“师傅？你说的是真的吗？”曲无容内心居然有了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以及一股从来没有产生过的羞涩。

“瞧你这个春样子！果然是动了心！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滚出去练刀！练到把男人都忘了为止！”

……

聂小倩和小公主拉了钩钩，约定两日以后会来接她，并且告诫她这是秘密，谁都不能说，不然就不带她出去玩了。

小公主连连点头。

此时，无花总算整理好了情绪，虽然微红的眼眶很容易让人猜到他之前躲起来干什么去了，但嘴角上翘的弧度又说明他此刻已经完全放下了。

众人告别了小公主，周邦昌拿着龟丞相给他的分水珠分开江水减轻压力，让众人快速浮上江面回到婺州。

老掌柜和昭玄长老虽然得到救治，但是依旧没有醒来。

青龙会联合西域石观音偷盗佛骨舍利，有多名人证在场证实，证据确凿无疑，被武德司呈报到京城，不久就会通告天下，通缉剿灭青龙会在李唐境内的所有分舵。

无花借了万佛寺的厨房，烧了一桌子大锅菜，虽说都是大锅素菜，却比熊掌鱼翅还要美味百倍，就像他自己说的，素菜做的好吃了，人们就不会想去吃荤菜了，这也算是另类的劝人放生。

同时，他也借此讲经说法，对周邦昌等人传授一下自己的修行经验，好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

“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因此大道三千左道无穷，尽可分为四类，一等道，二等道，三等道，以及万物道。”

周邦昌疑惑道：“等等？这不是道门太上道祖说的吗？怎么你们佛门也开始子曰起来了？”

“周少侠有所不知，当初太上道祖化胡为佛，佛道源出一家，两面开花而已，我佛如来不立文字，难以说明，所以我便用了太上道祖的话。”

“好吧，请继续。”

“所谓一等道，便是人道，天道，地道，神道，鬼道，合称人天地神鬼，人道最高，鬼道最次。”

“等一下！无花师兄，不应该是天地人神鬼吗？怎么会人道在最前面呢？”

这次出声质疑的，是恒山派仪琳。

仪清跟仪和虽然没有喊出来，但眼睛里也都是疑惑，这和他们师傅说的不一样。

无花解释道：“其实，最初的一等道是天地神鬼人这样的次序，但共工怒触不周山导致天塌地陷，女娲娘娘炼地石以补苍天，这两件事之后，便是天道残，地道缺。而人道因为大禹治水活地脉以及女娲补天救苍天这两件事，便一跃而上，成为一等道中的最高次序。”

“天地两道非常人所能修炼，人道虽然容易一点，却要做那帝王将相，也非容易到哪里去，所以，我们能选择的最容易的一等道，无非神鬼二道。所以这五道的顺序并不重要，你们师傅说的也没什么错，只不过延续上古典籍的记载罢了，也不会影响你们修炼。”

“原来如此，多谢无花师兄解惑。”仪琳三人点点头。

无花微微一笑，继续讲道：“二等道，便是阴阳，生死，爱恨，真假，善恶等等情理之物。”

“三等道，则是各种技巧，如琴棋书画，刀枪剑戟诸如此类的东西。”

“最后一道，万物道，即山川五行，虎豹鹰隼这些自然之物。”

“我们都知道，修炼之径殊途同归，从一品开始到九品，无论炼气还是练武都是一样的，一品最低，九品最高，而后便要跨过筑基这道门槛。”

“如今在座的诸位，除了恒山派的三位师妹以外，都已经踏入筑基境界。”

楚留香这种前辈级人物自是不必说了。

蛋生年纪虽小，天赋却不比无花来得差，又出自文殊菩萨道场的大势力灵台寺，筑基之法非比寻常，早早就突破了练武九品达到筑基，如今已经是筑基圆满。

李宪天赋也是极好的，又有太子府的供应，皇家内库收藏的筑基之法任他挑选，也早就找到合适自己的法门达成筑基，如今已经是筑基小成。

周邦昌和聂小倩，则是刚刚突破筑基不久，凭借的就是汉钟离和铁拐李给他们量身定制的乾坤混元功，合体修炼后的第一夜便凝成纯阳纯阴内丹，成功筑基，算是筑基入门。

只有仪琳三人低下头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仪清仪和都是九品武者，只差临门一脚，仪琳则还是八品武者，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三人全场修为最低，自觉给恒山派丢脸了。

聂小倩安慰道：“三位妹妹不必忧虑，恒山派也是名门大派，不缺筑基之法，而且你们也还年轻，相信经过此行再回转恒山，或许就有突破之机。”

无花也笑道：“三位若是有空，河神祭礼结束后，也可以继续南下，往我南少林一行，说不定会有些心得体会帮助突破。”

蛋生同样讲道：“三位师姐若是之后要北上，回了恒山也可以顺路多走一段，去灵台寺替小僧给师傅报个平安，顺便做客一段时间，你我两派渊源颇厚，借鉴一番或许会有突破之机。”

三人讷讷点头。

无花继续说道：“万物道最低，但也最容易修炼，所以炼气者大多模仿山川五行，练武者大多模仿虎豹鹰隼，只为快速达到九品武者，而后寻一筑基之法。”

“然则，万物道有利也有弊，最高只能修炼到筑基圆满，终其一生突破金丹无望，虽说如此，筑基便有两百年寿，也能驱使法宝，对一些天赋不高之人或者妖精来说，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但心存高远的修炼者，大多会选择三等道，就是以技入道。”

“万物道只是单纯的模仿，而三等道开始，便要融会贯通的技术了，无论琴棋书画还是刀枪剑戟，都是人为之物，非是自然之物。”

“同样的剑法，同样的一把剑，在不同人手中使出来，便是不同的风格，不同的快慢，不同的顺序，剑法和剑都是死的，但修炼者注入了自己的神魂，让死物活了过来，从此，每个人的道便不同了。”

“当你彻底走出自己道路时，金丹自然水到渠成。”

“在座诸位，楚香帅和我，以及之前离开的中原一点红，都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达成金丹。”

“到达金丹境界，便有五百年之寿，无需借助驾云法决和法宝便可凌空飞行。”

“楚香帅的掌法以及轻功都自成一派，我则以拈花指入金丹，中原一点红更明显了，以死气剑杀之道入金丹。”

“这里面，我建议你们向中原一点红学习，他技精于剑，终于杀手一道，不要学楚香帅既要当盗贼里的佳公子又要当强盗里的大元帅，这非是轻易可模仿的，贪多嚼不烂，专精一道更容易突破。”

无花举了一个正面例子，一个反面例子。

楚留香笑了笑，“你还说我！你学的更多更杂，七绝妙僧，六个单独拿出来都是筑基境界，剩下一个拈花指达到金丹，你再学点别的什么东西分散心力，我看你怎么到元婴！”

“我若是不学这厨艺，你还吃不着这桌好菜呢！有本事你不要吃！”

“别别别！吃还是要吃的，民以食为天嘛！”

楚留香赶紧拿起筷子夹两口吃了，再不插话。

无花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说道：“以此类推，金丹之后的元婴，便需要修炼二等道，我以佛门的护生之道准备突破，楚留香则是遵守诚信守法之理，中原一点红的收金买命也是一种理。”

“正式突破至元婴期，便有千年之寿，更有元神出窍，凭借化身周游天地之能。”

“你们虽然才是筑基，却也要提前考虑好，若是要凭借护生之道，便不可多造杀孽，若是要借助诚信守法之理，便要注意自身行事的原则。”

“这里，我就不得不提到蛋生了，蛋生可是在我们佛门中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没有金刚怒目的时候，这一点，我自愧不如，将来蛋生的成就绝对会比我高。”

蛋生不好意思地讲道：“无花师兄过誉了，达者为先，蛋生还要多多向你学习才是。”

无花哈哈笑了几声，接着讲道：“元婴之上，便是化神，这里就必须要一等道了。我之前说过，人天地神鬼五道，天地道残缺又难以领悟，人道王霸圣贤之业同样非常人所能驾驭，只有这神鬼二道可供我们参透。”

“所谓神鬼道，非是装神弄鬼，而是赏善罚恶，拨乱反正，护佑一方。例如那金蟾河神本是正统河神便是专修神道，可惜它心术不正，即便有三官宝钱这样的至宝跟盛大的河神祭礼，也不过止步元婴。”

“一般而言，元婴期便是寻常人的巅峰状态了，例如在兰若寺隐居的燕赤霞便是元婴期修士，敬畏神鬼的修炼者凤毛麟角，不过也不是没有，兰若寺的姥姥，万佛寺的方丈以及婺州城内的涂公子便是化神期。”

“到了化神期便有两千寿，拥有法相之能，元婴借助法相施展惊天动地之能，而真身便可隐迹消踪。”

“化神之上，便是合体期，五千寿，拥有法躯之能，这样的人物你们也见过了，便是那法明和尚，他的金身就是法躯，当日他没有显露法相法躯的威力，只动用元婴期的化身之能，便将化神期的方丈逼入险境。”

“筑基前和筑基后是一个分水岭，元婴期到化神期也是一个分水岭，从化神期往后，便举步维艰，心魔天劫接踵而来，甚至有化神修士终其寿命依旧停留在化神入门的，所以化神期之后的修士每上升一个小境界都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