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昌靠近了聂小倩,皱眉道:“原来你偷偷摸摸地和涂公子谈话,就是在准备这个,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聂小倩甩了个白眼道:“商量什么?问你要选哪个?涂公子比我漂亮,又比我有势力,傻子都知道选哪个,还要问?”
“可我们不是拜过堂了吗?而且都坦诚相对了。不怕你笑话我,我是个小气的人,占了你一次,就要霸占着你一辈子,绝不会把你拱手让给别人的。”
“哦?所以你还想一龙双凤,左拥右抱?”
“你既然不想我这样,为什么要背着我撺掇涂公子要这份圣旨呢?”
“那你可以抗旨啊!”
“现在不行,我父母还在铁掌帮,要把他们接到兰若寺来,保证他们的安全以后,我再抗旨就行了。”
周邦昌猛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吃涂公子的醋,所以才搞这一出,来考验我吧?”
聂小倩撅起嘴来,“我吃什么醋?倒是你吃了她的交杯酒,不入洞房是不行的。”
“我哪里……你说赤乌神酿?那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我可是明确拒绝了她的,蛋生全程在场,你尽可以去问蛋生,而且只是喝酒,从来没有交杯啊!谁在你耳边添油加醋了?”
“问就问!我先问你,你不会串通了蛋生来骗我吧?”
“哎呦,我的聂大娘子啊!蛋生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说谎能瞒过谁啊?你不问,他能不说,你只要一问,他什么都能说出来。”
“我知道,就是吓唬你一下!”
“那你瞒着我究竟在计划什么?”
“我现在就告诉你,涂山另有一女嫁入武周,所以你要和涂公子做十年的假夫妻,好维持李唐和武周的均势。”
“荒谬!就算是为国事牺牲,也该是李唐太子或者是别的什么皇室子弟,与我何干?”
“可谁让我家周郎长的俊俏,让涂公子一眼就看上了呢?”聂小倩捏着周邦昌的脸颊,将他扯出一个笑脸来。
周邦昌打掉聂小倩的手,“你少说这些好话来讨好我,我若真长得这么俊俏迷人啊,你就不会舍得把我丢出去给涂公子了!”
“怎么是把你丢出去呢?是给你娶回来一个老婆,一龙双凤,晚上两个大美女一起伺候你,你还不高兴啊!”
周邦昌怀疑道:“真的?”
“真的!”聂小倩重重点头。
见聂小倩说的斩钉截铁,周邦昌摸着下颌思考了一阵,随后有了想法。
“咳!我想了想,我一个人精力有限,两个消受不起,还是只要一个好了,我看涂公子比你貌美妩媚,又会弹琴唱曲,还烧的一手好菜,说话又软嫩美妙,反正我们的婚礼也没多少人知道,不如我们就当做是上了一回青楼……”
聂小倩的眼神越来越冷,心口是越听越窝火,终于忍不住怒气爆发,抓着周邦昌的肩膀就上口咬。
“负心汉!去死吧你!”
“哇哇哇!好痛!我说的是把涂公子当做青楼女,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把我手臂咬下来,晚上谁和你一起练乾坤混元功啊?”
周邦昌一边往后退,一边用手挠着聂小倩的咯吱窝。
聂小倩被挠得发笑,又自觉上了当,羞恼至极,虽然不咬了,却硬撑着不抬头。
“既然你这么激动,我就不上青楼了,晚上和你单独练练功?”
“那不行的,你还是要和涂公子成婚。”聂小倩低声道:“但是,你不准破了身!否则,就再别来找我练功了!”
周邦昌追问道:“为什么呀?我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孤男寡女,我是忍不住的,你要么就别让我进去,要让我进去了,我就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反正涂公子是一定要在今天,找一个大唐人宣布成婚的,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你!”
聂小倩将当初两人在画舫中的对话说了,承认自己是可怜涂公子。
“你可怜她,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呀!我放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只能看不能吃,我不痛苦吗?”
“你找蛋生给你念念经,清心寡欲,就好了。涂公子不一样,她可是真喜欢你,相思病无药可治!还有,她性子柔顺,你不准欺负她!”
“我觉得咱俩是上涂公子的当了,她哪里是柔顺之人?分明是瞅准了你容易心软的性子……”
“你不懂她,她是外刚内柔!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总之,你现在受了这旨意就好了!”
……
聂小倩打定了主意,任由周邦昌怎么劝也劝不住。
无奈,周邦昌只能现身领旨。
领了旨,天上的帝王投影这才消失不见。
传旨太监拍着他的手讲道:“这是楚王为周公子争取到的圣旨,日后来了京城,可直接进楚王府,届时楚王还有大礼相赠。”
周邦昌知道,这是楚王李隆基的人,龟丞相之前就说过,会有一个传达楚王旨意之人过来,但龟丞相到底不是深耕京城的势力,导致情报出了一点小差错,这不是宣布自己成为楚王府供奉的旨意,而是直接赐婚的旨意。
两人说了些客气话,传旨太监虽然有为李隆基拉拢的心思,却也是点到为止,没有深谈,谈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
周邦昌降落地面,聂小倩在这里等着,同样等着他的,还有苏摘星。
“苏姑娘,你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不回摘星楼,来找我干什么?”
周邦昌想起了自己怀里的龟寿丹和传音玉,想着这姑娘不会是打上我这两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了吧?嘴上遮掩道:“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宝物给你偷。”
“你说没有宝物就没有宝物啊?本姑娘可是知道,你怀里有千机阁的传音玉。”苏摘星走近几步,戳了戳他胸口。
周邦昌可不想被这位女贼盯上,继续撒谎道:“我连千机阁的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怎么会拥有他家最珍贵的传音玉呢?苏姑娘找错人了,应该去找李宪,他是太子亲信,身上就算没有传音玉也多的是其他宝贝。”
“啧啧啧!你们果然是狐朋狗友臭味相投,我去找李宪,李宪说你这里有传音玉这样的宝贝,找到你,你又说李宪身上宝贝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苏摘星歪着头想了想,讲道:“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
周邦昌笑了笑,他知道李宪不是想害自己,是在给苏摘星挖坑。
这传音玉是一对,另一头连着的是楚留香,苏摘星就是偷了去,也只会被楚留香再教训一顿,乖乖地送回来。
至于他自己,他让苏摘星去纠缠李宪,也是知道李宪身上没什么宝贝,不怕贼偷,那柄短剑在李宪眼中是宝贝,在苏摘星眼中就是普普通通,让她没处下手。
“好吧,我承认我手上有传音玉。”周邦昌直接把东西拿了出来,“这就是,你要,就尽管拿去好了。”
“这么轻易就拿出来,你这不是假的吧?”苏摘星的语气里全是怀疑。
“唉!俗话说,宝剑配英雄,英雄配美人,美人配宝玉,苏姑娘自然是美人了,这块宝玉理当归于苏姑娘,所以,在下是心甘情愿地把传音玉交给苏摘星小姐。”
周邦昌确实是心甘情愿的,反正将来教训苏摘星一顿的人会是楚留香,不用自己出手,传音玉绕一圈还会回到自己手中,充其量,就是借苏摘星玩一段时间。
苏摘星嘻嘻一笑,“之前,我确实是冲着传音玉来的,不过,现在我发现了一个更值钱的宝贝,瞧不上这玩意儿了!你自己留着吧!”
“哦?我还有什么宝贝是比传音玉更珍贵的?”
周邦昌嘴上说着,心下却暗自想着,这姑娘不会是盯上我那龟寿丹了吧?不对呀,龟寿丹的事情除了自己,就只有龟丞相和聂小倩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正疑惑间,见苏摘星退后几步,挽起聂小倩的手臂,高傲地抬起头说道:“我发现你这里最珍贵的宝贝,就是聂娘子!本姑娘现在是采花大盗,要把聂娘子偷走!”
周邦昌一听,直接笑岔气了,一边笑一边咳嗽,“苏姑娘,你这采花大盗名不符实啊,这和太监上青楼没什么区别,你要采也只能采我呀。”
“呸!我才不要采你,你身上都是涂山女的骚狐狸味道,恶心!我怕聂娘子被你熏倒了,特地来采她这朵海棠花出你那火海!”
周邦昌瞥了一眼聂小倩,见她也正掩嘴笑着,打趣道:“若是这样啊,那只怕你偷得了她的人,偷不了她的心啊,不信,你自己问她。”
“哼,问就问,聂姐姐,你只管说,这男人是不是负了你?说出来,我禀明义父,让摘星楼给你撑腰!圣旨赐婚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摘星楼连玉玺也能偷!”
“没有,是我在暗中撮合涂公子和他,反倒是我负了他才对。”
苏摘星一点不信,“姐姐不用说好话,我苏摘星一定会好好地替你折磨一番这个负心汉!”
“算了,苏姑娘既然要当一个采花大盗,那就当吧,看你能当多久。”周邦昌既然知道了苏摘星的目标,也就不甚在意了,任她玩闹去。
……
此时,飞羽楼的信使匆匆赶来,将一封信件递到了周邦昌手中。
聂小倩收起笑容,问道:“谁的信?”
周邦昌道:“父亲的信。”
“父亲有什么话交代?”
“我有一个世妹,身染重病,危在旦夕,即将撒手人寰,父亲抽不开身,希望我能替他去探望探望,安慰安慰世伯,若是最终世妹不幸身亡,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也替世伯打理一下庄子,帮忙安排葬礼,尽一份心力。”
聂小倩还没有说话呢,苏摘星就先说了,“一个涂公子还嫌不够,又冒出一个世妹!这世妹是不是从小倾心与你,还指腹为婚过啊?”
聂小倩还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周邦昌也没和她提起过,于是也静静等着回答。
周邦昌笑道:“苏姑娘猜的,不能说全对,也能算是大错特错!这位世妹和我虽然是从小相识,却是一点也不喜欢我,常常被我弄得哭鼻子,说以后再也不要见到我这句话说了不下一百遍。”
他停下来回忆了一下,继续讲道:“而且啊,也没有指腹为婚,她的婚约去年才定下,是松江丁家的二公子,据说两人很是般配,常常互送诗文定情。”
苏摘星皱着眉头,没说话了。
聂小倩哀叹道:“既是如此,那妹妹突然身患重病,倒是鸳鸯戏水一场空了。既然是两家世交,又是父亲的交代,我们收拾收拾便尽快启程吧。”
周邦昌点头道:“是呀,我那世伯膝下无子,也只有那么一位掌上明珠,如今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恐怕是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庄子里只怕也乱作一团,我们是该早点过去帮帮忙。”
聂小倩提醒道:“还有蛋生,必须得叫上蛋生,说不定他又有什么佛门秘术能奏效。”
周邦昌连忙应了,又讲道:“这正好是个好理由,我去和涂公子说一声,家父有命,暂时不能与她完婚,过一段时间再说。”
等周邦昌走远了,苏摘星才问道:“他真的不是趁机和那狐狸精私会?”
聂小倩笑道:“那等会儿你去闻一闻他身上有没有狐狸味?”
“好!他一回来,我就去闻,要是有啊,就替姐姐你教训他!”
……
周邦昌去了涂公子的画舫,没见到涂公子,只见到了青衣小厮万安。
万安说,婚礼前,双方不适合再见面,不吉利,有什么话什么东西,她万安可以转达转交。
周邦昌便把自己今天就要离开婺州的意思讲了。
万安进去递话,良久才出来,说涂公子知道了,周邦昌尽管去就是,只是不要忘了自己还有婚约在身,日后总要成婚的。
周邦昌随意敷衍了几句便离开。
……
夜晚,周邦昌收拾好行囊,叫上蛋生,一行人出了城门,却见有四人在城外等着。
分别是龟丞相和他旁边的小公主,天峰长老以及他身旁绑着的曲无容。
“老朽重伤初愈,撑不了许久,就先开口了。”
龟丞相对着天峰方丈抱歉一句,随即道:“小公主的未来不应该局限在黑龙潭中。老朽就直说了,老朽希望借周公子四象青萍剑中的真龙气一用,温养她的魂魄,助她蜕变。”
说完,龟丞相有些惭愧地摸着脑袋,“缚龙索已经被黑龙王撕断,水晶宫里的财宝虽多,却没什么能拿出手的重量级宝贝,只能算黑龙潭欠你一份人情,以后但有差遣,黑龙潭定全力以赴。”
周邦昌应了,聂小倩连忙接过红纸伞,唤着龙蜃海的名字。
“姐姐,我已经改了名字,不想要原来那个名字了。”
“那你现在叫什么?”
“叫龙善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