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猿猴……必然是耀世之胎!”
“而且肯定不是普通的耀世之胎,即便不是耀世圆满,必然也是耀世大成!”
直到神秘猿魔带着蝇魔消失后,屏住呼吸的夜秋果、夜元青,绷紧的肌肉一点点放松。
两人都很惊讶,更确认的说,他们很震惊。
天鸣圣尊——正是因为这四个字,盘坐虚空的两位老者,任由猿魔破除空间枷锁,不敢有任何的阻扰。
“天鸣圣尊是哪位圣人?”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夜秋果向着夜春询问。
“不知。”
夜春摇头,也不知是解惑,还是自言自语:
“族中圣者,每一个都有不世之功、无尚战绩,是我族的中流砥柱。”
“他们的名讳,除了寥寥几位实在太有名,其余的哪里是我等随意能够知晓。”
“如此说来……”
夜秋果顿了顿,惊疑不定道:
“夜寒君……你竟然与一位圣人结下善缘?”
这话一开口,别说夜元青、夜春。
就连段谨、庵夫,以及天上的两位老者,也都将目光瞄准夜寒君,不约而同凝视着他的面庞。
“看我做什么?”
夜寒君哑然失笑,“这位前辈显然更看中蝇月,不然也不会特意过来送他回去。”
“试炼,满分。”
“魔窟,门票。”
右边的老者惜字如金:
“蝇魔,顶级藏品。”
“雷魔,顶级藏品。”
“原来如此!”
左边的老者恍然大悟:
“如此便能解释明白,为何它能够冲进魔龙岛,而不受禁制的阻拦。”
“长久居住在圣人的宫殿,沾染我族最至高的气息,除了祖地不能随便进,其他地方如何能拦住它?”
几番对话,夜春、夜元青、夜秋果,三人若有所思。
谈吐较为正常的夜麦大长老,面色稍稍柔和。
他将目光转向夜流萤,小小慨叹道:
“虽不知何等机缘,助力职权更进一步。”
“但「夜天使」为真,新晋少王身份不假。”
“恰逢纪元之钟临近,你们都回无日城吧,只有那里最为安全。”
“是。”
夜流萤遥遥一拜,神色恭敬。
她一口吞掉三指粗细的血龙寿果,短瞬间内,眸光变得格外有神。
“咔嚓!”
夜寒君效仿,最后吃下。
血龙寿果是以龙血浇灌出来的灵宝,具有良好的延寿效果。
夜元青、夜秋果、夜春,三人得到的都是两千年的成果,能够延寿200年。
夜流萤的果实稍大些,三千五百年,怎么也能延寿350年。
他的个头最大,其价值相当于五千年的顶级灵宝,一颗的功效,足以让他多活500年。
短短五年的魔龙岛之行,能有这样的收获,只能用心满意足诠释心情。
当然,纪元之钟四个字,也像是摆脱不掉的魔魇,一刹的惊喜过后,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锵!”
一声剑鸣,一道虚幻的剑芒斩向天穹。
旋即,数百柄虚幻的剑刃,浮现在半空中。
又过了一息,这些剑刃旋转起来,剑尖一致对内,凌厉而缭乱的剑光仿佛要撕裂天空这张幕布,暴虐的气息横扫许久,惊人的光亮方才隐没消失。
“恭喜。”
夜秋果、夜元青,轻声祝贺。
夜春睁开眼来,手中的幻剑还在绽放金光,处于关键的蜕变过程中。
身旁的隐身鬼也显露真身,躯体不断崩碎重组,飞溅的碎片像是一面面镜子,满载着至阴至冷的冰凉气息。
“唰!”
片刻后,两道金光同时熄灭。
夜寒君凝视,隐身鬼竟然进化为「无影无声鬼」。
幻杀破甲剑,竟也进化成「千幻破军剑」。
“夜寒君,魔龙岛之行,虽然以狼狈万分收场。”
“但我隐忍数年,终究完成了积蓄,离开之时,便是晋升之日。”
夜春没有靠近,淡淡的声音却仿佛贴在耳边:
“我观你的气息,还没有出现圆满的迹象。”
“你如果不能进入修罗之墓,所有的近龄人都会把你和你的妹妹抛在身后。”
“为了家族的未来,我希望你们争一口气。”
“不管双职权这样的枷锁如何艰难,那墓中埋葬着夜氏整整一个纪元积累的福泽,一旦错过,你们不可能在外界找到类似的机遇……”
夜春的传音戛然而止。
他双指放入唇中,吹了个口哨,一个骑着「魔土石雕」的老者,从远处的岩石堆里钻了出来。
“我独自回返无日城,不与你们同行,就此别过。”
“殿下,请。”
老者俯冲,抓住夜春的右手,猛地将他拽向魔土石雕的脊背。
“呼啦!!”
魔土石雕振翅,土腥味随着风浪扩散的同时,渐渐化作一枚黑点,消失在肉眼能够看到的范畴中。
“要一起吗?”
夜秋果眨了眨眼,望向夜寒君和夜流萤。
同一个地点离开,回去的路程自然大差不差。
“不了,人一多,不自由。”
夜寒君摇头,心念一动,打了一个响指。
五年未曾见到的血月天狼,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奔来,猩红的血眸中透着一丝兴奋。
“殿下,恭喜大胜!”
“嗯。”
夜寒君点头,脸色平静。
“青婶,去无日城!”
夜流萤朝着天空呼喊,一头「流星蝶」坠落下来,趴在地上,毕恭毕敬。
……
……
五年时间,在冥灯深渊这样的领土,太短暂,太渺小,微不足道。
一路观察,夜寒君却发现,活跃的魔兽大幅减少。
尤其是那些富有智慧、阴险狡诈的品种,一个个都龟缩起来,很难看到它们的身影。
冥灯深渊……莫名有些荒凉。
自幼生活在这里的夜寒君、夜流萤,适应了好些天,慢慢接受事实。
“这便是纪元之钟的可怕之处吗?”
“只是临近,天地万物似有所感,都会下意识躲藏起来,以免灾祸临身。”
夜流萤轻叹,夜寒君提醒道:
“不单单是这样。”
“我记得族中的史册中提到过,每逢这样的时节,无论身处何地,那些至高氏族、顶级宗派,为了减少物种的陨灭消亡,都会尽可能采取措施。”
“冥灯深渊里,夜氏、血巫、鬼僧,三大领袖大概率也会联手,尽可能规避灾厄的降临。”
“可这是与天争夺命运啊……”
没什么食欲的夜流萤,放下烤好的兽肉,白皙俏丽的脸上浮现一缕忧色:
“我们家族绵延十二个纪元,始终屹立不倒,本就是天灾劫祸重点关照的对象。”
“现在向着第十三个纪元更迭,难免不会引发什么大乱子。”
“这种情况下,光是庇护附庸就要损耗诸多至宝。”
“继续关照其他的物种,始祖留下的底蕴……真够悬的。”
“没办法,作为一渊之主,无论是夜氏还是血巫还是鬼僧,必须有这样的担当。”
揉着眉心的夜寒君,细细琢磨道:
“好在这是纪元之钟,而不是断宙之劫。”
“相比于十万年一次的宙元更迭,物种大面积灭亡,那才是毁天灭地的景象。”
“我们夜氏已经度过那一场浩劫,纪元之钟属于小打小闹,安全系数大大提升。”
“何况,古籍中描述的是——钟声响起,万物寂静。”
“弱小者颤栗拜服,强大者纵有纷争,也必须立即停止。”
“在那样的静默中,将会有幸运的生灵,得到天地的馈赠。”
“也会有倒霉的生灵,承受天地的诅咒,轻则个体死亡,严重的就连关联的血脉也会出现问题……”
陷入回忆中的夜寒君……目光灼灼。
无论是断宙之劫还是纪元之钟,都是天地自然用来维护生态平衡的一种手段。
照理来说,这是人力不可干预的过程。
但位阶强大到一定程度,人纵然无法胜天,也能逆天而行。
冥灯夜氏——便有这样的资格。
等回到无日城,有祖地的庇佑,承载诅咒的可能性将会大幅减少。
哪怕遭受诅咒,实际的威力也会削弱,不太需要担心致死的危机。
夜流萤清楚这一点,但她更清楚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钟声不成大碍,我担心的是家族的那些仇敌。”
“十二个纪元来,我们夜氏或直接或间接,始终掌管着冥灯这座古老的深渊。”
“那些曾被族人猎杀但是幸存下来的生灵,那些战败逃走的物种,那些觊觎深渊之土、渴望占为己有的顶尖强族……这样的敌人,身处中低位阶的我们,也许看不清、望不着。”
“可为我们负重前行的那些长老、大长老……堆积的尸骨,何尝不是如山一般高耸入云?”
“做好我们能做的,其他的我们解决不了,不过是内耗罢了。”
夜寒君拍了拍夜流萤的肩膀,打断她忧心忡忡的喃喃。
身居高位者,执掌权利,亦有担当责任的使命。
现在他们二人啥也不是,即便是那些S级的少皇,只要还顶着一个“少”字,那就还没有资格操心族群的传承与发展。
“我们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晋升第6位阶!”
“我的恶魔支配者,大约走完了十分之九的流程,缺失的些许经验,肯定来得及补足。”
“但是护道者和你息息相关,你什么时候晋升,我什么时候跟着晋升。”
“我也来得及。”
夜流萤肯定道:
“夜春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如果错过修罗之墓,我们不可能在其他地方,找到比这更好、更贴合我们血脉的机遇。”
“说不定,你能在里面找到双职权的转职方式,哪怕能增加一成的胜算,那也值得以命拼杀。”
“双职权……无法打破的禁忌枷锁么……”
不拘言笑的夜寒君,呢喃咀嚼的同时,一抹锋芒渐渐溢出。
……
大半月后,无日城。
随着传送光束的亮起,几道人影愈发清晰。
待到视线重新开明,夜寒君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两根擎天而立的石柱子。
“吼!!”
惊天动地的狂叫,沸腾山海。
两根石柱子动了,往后退了一步。
上端的黑雾汹涌激荡,有冒着恐怖红光疑似眼睛的器官,死死瞪视着目光。
彼时,血月天狼夹起尾巴,恨不得趴下来装死。
流星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双翅膀一动不敢动,竟然以虫肢撑地,小心翼翼往前攀爬。
“狼岳,既已回到祖地,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帮我跑一趟鬼煞河域,把我那些朋友全部接来。”
“殿下,这可是无日城。”
血月天狼忍不住咂舌,谨慎问道:
“平时也就算了,纪元之钟临近,这里寸金寸土,不知有多少失去姓氏的族人,都想在这里避难。”
“您接这么多外姓之人,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无妨。”
夜寒君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一两百人而已,好歹也是少王,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青婶,你也跟着去吧。”
夜流萤吩咐道:
“务必把人都接来,不容有失。”
“小姐……”
青笙迟疑了一下,再三犹豫后,躬身行礼,与血月天狼一道回到传送阵法。
“要不要再派些人?虽是第7位阶的战力,但接的人有点多,万一途中有什么差池,肯定是你不想见到的情景。”
“先去晋升少王吧。”
夜寒君轻轻摇头,“等坐稳少王的身份,以我们两人的特权叠加,借个空间宝器轻而易举。”
“行,听你的。”
夜流萤颔首,舒展夜之翼,径直往奔丧的胯下走去。
“哗~~~”
夜寒君紧随其后,同样也是夜之翼,漆黑羽翼配上漆黑战衣,独特的神韵竟然引得奔丧注目。
“吼?”
至圣之胎·奔丧,只负责看门。
它没什么灵智,一旦确认夜氏族人的身份,绝不会出手阻拦。
但通往内城的这段路程,即便有层层阵纹缓冲,依然附加着源自奔丧的凶兽威压。
夜流萤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百米之时,已是香汗淋漓。
夜寒君的骨关节也在噼里啪啦作响,明明已是第5位阶的大后期,感受到的压力,却也是翻倍式暴涨。
“轰!!”
用尽全力穿越最终的光门,弥天的压力迎刃而解。
夜流萤喘息,平复之后,再一次大步向前。
“哧——”
映入眼帘的唯一物体,便是一个遮天蔽日的黑色轮盘。
它太大了,就像是漂浮起来的世界,玄奥的符文接连闪烁,苍凉而古老的生命磁场,笼罩着每一片区域。
深黑之轮……又看到它了。
夜寒君轻叹,随着神色愈发的肃穆,心底的负面情绪越来越浓。
很快,世界毁灭的痛苦,万物凋零的悲伤,便以无法阻挡的趋势,占据两人的心灵。
他们开始流泪,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眼角滴落,最后溅出一蓬细小的水花。
“哗——”
天旋地转,无尽的黑暗侵蚀而来,幽静的通道里,渐渐亮起一盏又一盏的烛火。
“非试炼回归者,踏入内城,所为何事?”
刚刚站定,沧桑老者的询问声,顺着阴冷的寒风吹来。
夜流萤低头,朝着虚无深处,抚胸行礼:
“夜氏后人,夜流萤。”
“职权提前转职,特来晋升少王,恳请叔祖见证。”
“哦?”
老者的声音产生一丝兴趣,飓风一卷,两人竟已出现在一间密室中。
“又是你。”
套着一身发霉服饰,仿佛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夜七,一眼锁定夜寒君。
“见过叔祖。”
夜寒君躬身行礼,礼毕后抬起头,尝试与老者的目光对视:
“我和夜流萤乃是一母同胞,她的晋升也和我息息相关,所以一并前来。”
“我记得……你原先是B级的「大暗牧师」?”
夜七盯着夜寒君看了许久,盯得他后背发毛。
终于,他倾斜身子,深邃的目光转向夜流萤。
“是。”
夜流萤点头,主动激活「幽冥之眼」以及「寂静之夜」,展示自己的权能和法相天地。
“倒是让老夫有点意外了。”
夜七默默看着,没有插手,冷不丁突然问道:
“A级「夜天使」,老夫先不问你怎么得到的。”
“为何你们二人都有?且散发的气息、强度,同源同质,近乎一体?”
“叔祖。”
夜寒君开口:
“我第二个职权,一开始叫做「执教者」。”
“第4位阶转职后,名为「护道者」,每个位阶可以绑定一人,权级强制升1,至多到A级的同时,我也可以临时拥有这个职权。”
“第4位阶,我绑定一名C级的「地主」,强化成B级的「大地主」。”
“第5位阶,我绑定夜流萤,B级的「大暗牧师」,强化成A级的「夜天使」。”
“未来,等我第6位阶,我还可以绑定一人,然后临时拥有他或者她的职权……”
时至今日,夜寒君已经不需要隐瞒。
他大大方方介绍着「护道者」的特点,甚至主动提及第一道子禹如心。
夜七的双眼,犹如两团漩涡缓缓转动。
他始终没有说话,等到夜寒君全部说完,依旧陷入沉默之中。
“?”
夜流萤与夜寒君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保持安静。
整整一个小时后,夜七的双眼渐渐停止转动。
他像是“活了过来”,嘴唇蠕动两次,垂暮之音再次响起:
“老夫搜遍记忆,顺便找了几个老家伙,没有人见识过这样的权能。”
“看来你这第二职权,确实比最开始判断的更加特殊。”
“从今天起,夜流萤为我族的少王,享有第二梯级的所有福利。”
“至于你……”
夜七望着夜寒君,些许威压竟然没能收住,唇齿幽幽道:
“听说……你在魔窟中大出风头,不仅与近古宙的天琴雷魔签订契约,还拐了一头璀璨闪光,然后把魔龙岛搅了个天翻地覆?”
“叔祖觉得我做过头了?”
夜寒君心平气和,没有骄傲,也没有畏惧。
“做得不错。”
夜七露出一口残缺的牙齿,笑容森森道:
“有些老家伙重新注意到了你。”
“但这远远不够,只要你升不上第7位阶,对于家族来说,你还是不具备任何的价值。”
“成败未决,为时尚早。”
夜寒君的声音异常清冷:
“如果竭尽全力还是命葬黄泉,那我便顺遂天命。”
“如果竭尽全力争得一线生机,命运的高墙壁垒被撞开的缝隙,便是光透照进来的地方。”
“到那时,炽热的鲜血必将在身体里沸腾燃烧,一路走来遭受的苦难、折磨,都会凝聚成丰收的果实,助我走得更快、更远、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