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被赶鸭子上架的兽医(1 / 1)取名七重复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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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之间交往,从古至今的破局点都在于建立初步的互信基础。

即使是现代,生意场上突然要和陌生人做大生意,大多数人下意识觉得最稳妥的方法恐怕还是先找个认识你们双方的中间人做些了解,然后再由中间人出面约见,在场斡旋,这一套流程下来几次才会建立起一份新的互信吧。

这时候中间穿针引线的熟人选的好不好其实尤为重要,因为实际上引荐双方认识的人在无形中也给想要正式交往的双方承担了一个担保的作用。

考虑到最坏的情况,那就是一方受骗后,或者觉得另一方实在和自己不是同路人而绝交,那么当初介绍的中人是大概率要吃挂落的,也许是被要求连带赔偿,也许是被疏远交情。

这种事放到古早时代其实也是一样的,原因尤其朴素,上古洪荒,乃至到了春秋战国,始终还是地广人稀,兽比人多,恶劣的生存环境下,陌生人之间的互信难道不是奢侈品吗?丛林法则下,无解的猜疑链才是主流,毕竟犯一次错,代价太大。

把这种存在的现象放入具体的情景思考,比如现在在春秋时期的荒野里,没有中人介绍,甚至没有人介绍的情况下,而选择相信一个第一面见的小男孩,祁连承担的风险恐怕远不止于财物的损失,而是这条命甚至是手下三个人的命能不能留下来的问题了吧。

“大概率越是环境恶劣、生存压力越大就越不敢赌陌生人的诚信吧!毕竟我这次要是信错了人,等会就该是被这孩子领进埋伏圈,然后四周一声炮响,冲出来一百刀斧手,把我细细切做臊子吧!”

此刻跟在刚才的野人男孩身后缓缓而行的祁连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草率了,到底是穿越的时日不长,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年头的道德规范。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走出了山洞,此时回去毫无意义了,倒不如博一把,说不定真的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但跟着祁连身后全员出动,把他围在中间保护、警惕着四面八方的易川三人脸上却是丝毫侥幸都无,只有一脸愤懑悲壮之色。

从易川等人的角度来看,祁连在相信人这方面的表现,还不如没被蓼水女神带走开智前呢!

那之前,祁连就算是个熊孩子,那也是个在春秋时代黑暗森林法则下成长起来的,合格的贵族家熊孩子,以前连身边的谱代家臣说的话都不一定信的,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随便来一个异族小孩比划几下手势、流几滴眼泪就敢带着他们跟着人家走?

不理解,完全不理解,但是三人却只能服从,跟着祁连把命赌上,这就是春秋时期做家臣奴婢的无助。

不过祁连也不是真的就是傻白甜,小男孩刚才用手势求助祁连帮忙的同时,还双手捧出了一小碗椰子壳装的红褐色半透明晶体作为奉献。

经过祁连的仔细观察,外加芳一自愿试毒的查验下,祁连确定了那碗半透明晶体是盐,而且应该是露天开采出来的岩盐(矿盐),并且纯度很高。

但是如果只有那一碗盐,祁连反而会退避三舍,生怕这是一个诱饵。

可是之后祁连四人又从半大小孩身上搜到一小兽皮包的细长椭圆粒状的金黄色种子,又是一番仔细辨认观察加上剥开种衣亲自尝了尝,应该是水稻种子没跑了。

椰子壳、水稻、岩盐,还有洞里发现的细密的白色土,也有很大可能是高岭土,这四样东西随便哪一样都不值得祁连冒险,但是加起来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尤其是椰子这东西,别人不知道,在海南农村做过兽医的祁连却是知道它浑身是宝呀!

不过上辈子神州大地,椰子大部分只能在云南、海南一带生长,可祁连以前也听兼任海南本地导游的兽医同事提过那么一嘴,说古代更北的地方在气候温暖的时候,也有这东西,比如西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里就提到过椰子,只不过那时叫“胥余”。

祁连上辈子因为地摊文学上对明朝小冰河期覆灭论有过一段时间的兴趣,为此特地去查过相关的概念和研究资料,所以对自己所处的春秋时期是中国历史上难得的气候温暖期有些印象。

但是究竟暖到什么程度,资料里没说,祁连心里也没谱,因为参照物太杂了,比如祁连是感觉到现在所处的地方有明显的雨林特征,也看过了作为指示物的芭蕉等热带产物,但是山林里栎树、山毛榉等典型的温带植物也为数不少,这就让地理理论知识仅限于初中的祁连犯了难了。

而且差不多一百多年后,也就是公元前六世纪左右的齐国丞相晏婴那句“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还是很有名的,这说明至少那时北方气候就明显变得连橘子都不适宜生长了,那更不要提对温度和降雨要求更高的椰子了。

这也是祁连昨天发现装着白色高岭土的包浆旧椰子壳没感觉的原因,毕竟以前有不代表今天有,但是今天其他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椰子碗里面的食盐的时候,祁连却关注到了碗底那层残留的嫩白椰肉。

“嗯唔嗯嗯不列!”

还在给自己找理由,说服自己不是投机冒险分子的祁连,突然看到了前面带路男孩停下了来,手舞足蹈。

被打断了思绪的祁连没好气地顺着男孩指的方向看去。

一栋比较经典的披棚式底部架空庇护所,出现被清理出来的林间空地上,棚子架在两颗当立柱的碗口粗乔木之间,两边没有侧墙。

最让祁连眼前一亮的是那个棚子用来做盖顶的羽状叶子,明显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椰子树叶,看来附近真的有椰子树的分布,那么心中的某些猜想也就得到了验证。

“咳咳…咳咳!”的剧烈咳嗽和女人哭泣声传来,让激动的祁连回到了现实。

而急着要赶紧上来抓祁连手的野人男孩,却被眼疾手快的南宫一把撞倒在一旁。

可等南宫要上前补刀时,祁连却制止了他。

“跟我去看看!”祁连自己仔细打量了四周,觉得这处林间平地还算大,远处的草丛和灌木显然也明显地被人为清理过一圈了,有埋伏的可能性不大。

“主上!这…恐怕不妥!”老头易川伸手挡了挡祁连。

“来都来了!要是真有埋伏,朕也认了!”祁连挡开易川,在芳一和南宫的保护下转过棚子的背面,看到了躺在里面的两个成年人和一个比那个野人男孩小一圈,和祁连自己差不多高矮,正在哭的小孩。

虽然从短发邋遢的样貌上看不出那个哭的小孩,是男是女,但是哭声显然是个小女孩。

不去管她的祁连,粗略地看了一眼躺着的两个成人,一男一女。

男的脸色苍白,左手手肘以下半指的地方插着一根熟悉的箭矢,血流不止,血液颜色鲜红,看样子是伤到了动脉。

女的也是脸色苍白,但旁边到处却都是黄绿的汁状呕吐物,祁连上手去摸额头,不热,反而有些湿冷,肌肉松弛出冷汗,看症状是已经虚脱至昏迷。

“主上!不可再近!那个女人明显是被邪祟入体,靠得太近,恐怕会殃及您!”芳一看着躺着的两个野人惨状,语气颤抖地说。

“什么邪祟入体?你们前两天不也是这个鬼样?尤其是伯流,只不过你们明显不是这个女人这样的厥冷型恶性疟,不过现在的确这个男人的伤要急一些!”

如果说祁连还有一点良心的话,那就是只有最后一点医生面对患者的恻隐之心了,只不过以前他的患者大部分是痛苦的牲畜,少部分才是人,现在才穿越来几天,却成天都只顾医人了。

“还好你们没把箭头直接拔了,知道稍微剪短箭杆,最重要的是及时来找朕了,不然再晚一点流血都流死了,伯流这箭真的又准又狠呀!”

祁连仔细看了看男野人肘下的创口,流血情况不是非常严重,算了算距离中箭大概过去半个小时了,患者虽然还有力气嘟囔和轻微反抗,证明没有休克,但是显然也失血过多了。

最糟糕的是,可能是为了止血,创口附近敷满了乱七八糟的异物,不清创的话,感染风险可能比较高。

“MD,外科没干过呀!只不过以前给牛缝过一次肚子,其他能沾上边的,就只有在学长牙科诊所帮人做过拔完智齿后的牙龈缝合。”祁连心中为难道。

不过,汇合了棚中哭泣小女孩的野人男孩,像是听懂了祁连的话一样,拉着小女孩就跪下了,不停地叩头。

“可恶!还把我架上啦?算了,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可这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祁连看着不断往自己膝行过来的兄妹俩头疼道。

祁连环顾四周一圈,本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工具,但最后只能绝望地想起来好像他手头什么都没有,外科手术基本的工具起码得有针和缝合线。

不过很快的,祁连想起来好像还是有凑合的办法的,比如以前实习的村里退休老赤脚医生大爷曾提过,他以前用鱼肠、羊肠、生丝线,在艰难年代凑合着给村民做过腹腔缝合。

鱼肠?这里没有呀,叫人去现打一条不赶趟了吧!

生丝线?嘶!后世的丝绸也许会用人工合成丝和生丝混编导致人体不吸收,但自己身上这件丝绸外衣和里面的那层内衣应该是纯天然的丝绸制品吧?

止血好像能靠在手肘远心端用夹棍绑缚法凑合,没有手术钳和手术刀,用匕首凑合着用吧,左右是创口大小的问题。

消毒清创,这里倒是有岩盐,调个盐水凑合,本来用放凉的沸水最好,但时间紧迫用流动的溪水调匀也能凑合,或许还有时间能为了稍微减少感染机率,再用木炭和丝绸布混合过滤一下?

针呢?我怎么能忘了这最关键的东西?没针这活真干不了。

算了,这家伙恐怕命该如此!现在不赶紧拔箭头,按这个流血速度应该还能撑个半个小时吧!

一路好走!我祁连也是尽力了!

不过虽然祁连啥事都还没开始干呢,就已经打算放弃,还是尽人事地对着野人男孩和女孩边比划手势边问道,“这…里…有没有…这样细…这样长…缝衣服的…针?没有…的话…我!治不了…”

等祁连手语一通比划下来,两个孩子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是看懂了还是没看懂,不过祁连最后那个摇手是“不”的意思,他们应该是看懂了的。

“义乌啦苏卡不列?”那个野人小女孩边哭边眨着大眼睛,对祁连着急地喊道。

“可恶!救不了你们爸,又不是治不了你们妈?怎么还骂人呢?你才TM苏卡不列呢!你全家苏卡不列!”

作为曾经的“医生”,因为没有工具而被迫放弃眼前的患者,祁连其实也有些烦躁,于是连怼两声!

“苏卡不列?”

等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兽皮包,打开后把里面的磨得锃亮的骨针和穿在尾部的丝线坨展示给祁连看的时候,祁连的脸色一下子就很难看了…

可恶!谁知道这破地方的方言里“苏卡不列”是指针线呀!

这不能怪祁连好吧,他是有端联想,不过既然问题暂时解决了,那这下就不得不救了。

“南宫,你看住他们!伯流,拿我头上这顶头盔去那河边洗一洗,然后把那边那堆火点起来烧水!芳一,去那堆火堆余烬里扒一扒草木灰,和没烧完的炭块装进这个竹筒里,底部打孔,然后从你的内衣里裁一块干净的布出来。”

祁连猛的站直身体,拿出久违的主治“医生”气势吩咐道。

“主上!你要?”易川担心道。

好巧不巧,易川刚问完,林间树冠就漏了一束光,正照在祁连头顶,配上祁连冷漠的面色,在旁观几人眼里霎时间宛如天神下凡。

“退后!朕要开始救人了!”

祁连驱赶着重新聚上来,纳头就拜的野人两兄妹挥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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