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琼姐,你知道周鹏飞是哪家制药厂的东家吗?”“兄弟制药,做驱风油的。”
“驱风油?我怎么记得斧标驱风油的老板姓梁。”
“不是斧标,是刀牌。”
“哦,有点印象。”冼耀文若有所思。
上一世,小时候某年夏天,跟老头子去文昌围祖宅小住,晚上抓完萤火虫,老头子会带他坐到高高的稻草垛上,给他讲那些过去的故事和农村的故事。
有一次,老头子说起南方农村夏季的三种常备药,清凉油、风油精、神丹,并引伸讲述这三种药的前世今生。
不管什么牌子的清凉油,它们的祖宗都是虎标万金油。
风油精的祖宗存在争议,可能是斧标驱风油,也可能是鹰标风油精,再往上溯源,可以追溯到德国的一张药方,大约是二十年代初出现,是谁研发的不可考。
这个药方犹如某些故事里的“藏宝图”,被赴远东淘金的德裔犹太街溜子到处散,根子在这儿,所以,驱风油、风油精的一些品牌的品牌故事里都有一个德国男主角。
风油精有搞头吗?
答案是肯定的,斧标卖得不错,亚洲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它的存在,这证明风油精的市场前景广阔。
配方没有注册专利,那可以去注册,追根溯源,资料可以一直伪造到一战期间,一名后方猪传令兵阿道夫·希特勒于一次送信途中中暑晕倒,一名犹太女人斯嘉丽·泰勒正好遇见,她往希特勒太阳穴上抹了一点神奇的药油,不出五分钟,希特勒满血复活……
品牌故事可以以后慢慢编,配方需要抓紧时间注册,先占领法律制高点,再琢磨占领道德制高点,管它这标那牌,在道义上都打上偷窃冼家药方的小偷标签,不嚷嚷开是他冼耀文仁义,倒打一耙说他呛行就有点说不过去。
已知有市场,专利可注册,道德制高点随时可以站,下一个该考虑的问题就是市场扩大。
这个问题不是太复杂,想让风油精走出亚洲有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就是每年一度的麦加朝圣,朝圣之路是一条高温路,每年都有不少朝圣者死于中暑、热射病,风油精对朝圣者而言,简直可称为神药。
想将药卖到朝圣路上,最好起一个与伊斯兰教有关的品牌名,真主、安拉,不行,名头太大,容易弄巧成拙,穆罕默德也不太合适,以先知之名为品牌名,容易被有心人曲解为冒犯玷污。
冼耀文稍稍琢磨,圈住“阿里”这个名字,在阿拉伯世界,阿里是一个常见名,源自穆罕默德的堂弟、养子兼女婿阿里,他在阿拉伯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阿里,再加上阿拉伯世界可以代表多种尊称的“巴巴”,组合成阿里巴巴,既朗朗上口又四平八稳,在阿拉伯世界闯荡绝对没问题,要说缺点有一个,就是容易被《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拉低逼格。
在品牌的宣传过程中,要有意识的将两个阿里巴巴区别开来。
“中东、非洲,品牌名就定为阿里巴巴,并以此为基准翻译成其他语言,中文商标用阿里巴巴总感觉有点怪……要不要意译再加点典故?”
脑子一转,冼耀文有了一个词“天方”,当年郑和下西洋最远到达的地方之一就是麦加,被称为天方,后以天方国代指整个阿拉伯。
“天方,三宝太监……天方三宝还是三宝天方?”
“还是天方三宝比较好,天方有三宝,穆罕默德、天方夜谭和风油精。得查一查《天方夜谭的印刷情况,如果有机会,下一次印刷就由自己主导,编一个《天方三宝的故事塞进去。
看来,溯源到德国还不行,得接着往前溯,一直追溯到《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核心《赫佐尔·艾夫萨乃,循着波斯,走至印度,嫁接玄奘的西天取经——李世民赐御弟玄奘宫内神药‘老子风油散’。
据传此药是按照当年李家祖先老子李耳留下的药方配制,但药方并非老子所创,而是他从鬼谷子那里靠划拳赢回来的。
其实,鬼谷子也并非药方创始人,他幼时刚进鬼谷那会,一次登东,发现东圊里的厕筹太他妈脏了,就上师父书房取了一卷竹简,从中抽了两根竹片,削了两片新厕筹。
事后,被师父发现,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满谷跑,一边追还一边嚷嚷,“离巴,就你小兔崽子屁股精贵,削个厕筹居然毁了老子的《封神榜·药石篇。
那天,鬼谷子很惨,挨了一顿胖揍,又被罚抄厕筹上的药方一千遍呐一千遍,那药方就是风油散。
据说是姜子牙当街溜子期间,某次去酒肆喝霸王酒,见一个先行的勇者被酒肆好一通收拾,他不想挨揍,于是随手写了这么个药方充酒钱。”
李月如见冼耀文问了问题就在那里发呆,便出言问道:“耀文,怎么发呆?”
“想点事情。”冼耀文醒过来,说道:“超琼姐,上次我提议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控制民生吗?”
冼耀文淡笑道:“不要说这么大,确切的说是种菜、卖菜,最多兼着卖米,不做大宗米的生意,只做专门卖给有钱人的高档米。”
“高档米?”
“比如全广东都在吃的新兴白,可以定为中档米,丝苗米、象州红米、小站米、万年贡米,这些都是各地的名米,口感较好,售价也比较贵,可以定为高档米。
种菜嘛,不能只种谁都能种的菜,我们也要种一些马来亚的气候不适合种的菜,要种这种菜,必须投入资金创造适合菜生长的环境,这不是一般人有实力办到的。
我上次已经说了,新加坡这里有实力的商人没有谁想到贩菜,我们进入这个领域,就是实力最强的菜商,可以横冲直撞,野蛮发展。
等其他有实力的商人反应过来,我们已经站住脚了,不怕竞争。”
“高档菜、高档米,能卖的量不会多吧?”
“利润率会比普通菜高,整体利润肯定没法和普通菜比,但接触到的都是优质客户,等做久了,做熟了,我们可以给这种客户推出贵宾食材供应方案,只要客户想吃,只要有的卖,万里之外的食材,我们也能给客户提供。”
“专门去万里之外买,路上的运费要多少,有钱也不会这么过日子。”李月如不以为然道。
“超琼姐,你吃燕窝吗?”
“喜欢吃,每个月都会吃六七盅官燕。”
冼耀文呵呵一笑,“你都说官燕了,肯定不会是次等的燕碎、燕条,一定是上等的燕盏,一个月吃六七盅官燕,足够三十口之家顿顿十六菜四汤,有荤有素,每个月还有余钱去看场电影,到了换季的时候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超琼姐,你轻轻巧巧地六七盅,却是三十条活得有滋有味的人命,你以为自己很会过日子吗?”
李月如愣了片刻,冲冼耀文翻了个白眼,“从马来亚去香港不到万里。”
“不近了,按照罗贯中的逻辑,马来亚去香港可以号两万八千里。”
“罗贯中?”
“三国,赤壁之战,曹魏兵马号八十万。”
“哦。”李月如又是一个白眼,“你说的万里之外的食材和官燕不是一回事吧?官燕已经做了数百年,进出量大,而且轻,运费早就摊薄了。”
冼耀文摆摆手,“千金难买心头好,运费其实不重要,大多数人买东西只会关注东西本身在他心目中的价格和售价是否匹配,不会去细细分析售价构成。
就说嫖吧,哪个嫖客会细算搂在怀里的‘先生’在家的时候,一天吃几顿饭,吃的是啥,折合多少钱,胸脯长这么大、腰这么细、屁股这么翘,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用心保养出来的?
天生的折合什么价,用心保养的又折合什么价?
今天抹了司丹康头油,擦了法兰西香水,穿了大不列颠亵……”
李月如睨了冼耀文一眼,说道:“好了,不用说这么细,我已经懂你的意思。下次再举例,不要举这种例子。”
“听明白了就好。”冼耀文嘿嘿一笑,“买东西嘛,一看有没有需要,二看能不能买得起,三看值不值。俗话说得好,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人嘛,不缺钱了,总该有点钱的爱好,赌和嫖,前者败家,后者拆家,但是没关系。
知道鲸鱼吧?”
李月如点点头。
“海很宽,鲸鱼也大,鲸鱼死了以后,可没有人替它收尸,成千上万年过去,死掉的鲸鱼数量应该已经很夸张,再加上其他鱼的尸体,按说海早就该臭气熏天,为什么没臭呢?”
“海里有吃腐尸的鱼和蟹。”
“是了,海里有不少动物就是靠食腐活着,一物陨落,万物生长。赌呢,一个大输,总会伴随一群小赢,嫖呢,一个家散了,又会组成两个新家,钱和人都在,且生生不息,一生二,二生三。”
“还能这么理解?”李月如似笑非笑道。
冼耀文故作神秘兮兮地说道:“李超琼大善人,我们是开赌场的,必须这么理解,其他理解对我们不利。”
李月如嗤笑道:“我懂了。”
冼耀文咳嗽一声,接着说道:“吃喝嫖赌抽,只有最后一个抽要不得,抽死自己没关系,抽肥一个军阀就麻烦了,没准会天下大乱。
不赌不嫖,那就吃喝,会玩的玩嫂子,会吃的不是暴饮暴食、胡吃海塞,要吃得少、吃得精,鹅只吃头,鲨鱼只吃翅,燕子只吃痰……”
“耀文,你故意的吧,是不是想恶心我?”李月如娇嗔道。
“口误,口误。”冼耀文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吃不起精贵食材,那就穷摆规矩,您说这烂菜头什么时候最好吃?
您听好了,要等到它生蛆,等第六条蛆长到一钱重,不能多也不能少,就是烂菜头最好吃的时候,那滋味,那叫一个地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