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帆,春天的春,帆布的帆。”“春帆?”李月如略一咀嚼,“春意盎然,江面轻帆高挂,一派生机,好寓意。”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嗯。”李月如点点头,“李春帆还是冼春帆?”
“李。”
同李月如讨论了孩子的名字,冼耀文回家洗去晦气,接着去了林厝港的礼夏农场。
前几天,农场又是盖房,又是挖水塘,又是播种,忙不过来,在杂货铺“实习”的文半夏只能过来帮忙,夫妻两个索性住在屋里还没弄的新房。
冼耀文抵达时,只见地面一块“8”字形的凹陷,不少人挑着畚箕将挖出的塘泥挑到不远处的空地,空地上有人将塘泥和秸秆、粪肥进行混合酦酵,将来应该会覆盖在田上增加肥力。
靠近未完工的水塘,一眼就看见冼光礼在最中间抡锄头卖大力,“8”字的中间连接处故意留下较高的一道岭,现在的作用是方便挑土的人进出,将来水塘完工,这道岭毫无意义。
或许,也有那么一点意义,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以表达东主的思乡之情。
挖水塘最省力的方式就是挖成不规则的圆形,最初以圆形进行规划,实际挖掘过程中避开难挖的岩石层,最终得到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直接规划成“8”字形,会增加挖掘的难度,却与文昌围的水塘遥相呼应。
文昌围有一水塘名为荷塘,就是“8”字形的,中间也有一道岭。
冼耀文回头再打量一眼房子,造型就是文昌围老房子的放大版,门窗所在位置都不带走样的,还有门前那两棵乌桕,只是比老房子门前的小一点。
看见乌桕,冼耀文就是一阵厌烦,左边那棵他熟,右边那棵冼耀武熟,小时候一人分一棵,经常被冼光礼吊在树上打。
不过,乌桕上有毛毛虫的卵,用火烤着还是挺好吃的。
冼耀文在痛与香之间徘徊时,挑着水桶的文半夏从两棵乌桕间走出,他快步迎了上去。
“阿妈,这么大水桶多重啊,你怎么自己挑上了。”冼耀文嘴里说着,双手抓着扁担往上一抬,放到自己肩上。
无担肩轻的文半夏呵呵笑道:“就是一百五六十斤,又没多重,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忙?”
“忙也要来一趟。”
“要走了?”
“嗯。”
“什么时候再来?”文半夏不舍地说道。
“等房子弄好会回来一趟,我要请人过来吃席。”
“耀武来不来?”
“阿妈,你不用等着耀武来了,你看哪天方便,我让水仙帮你买张机票,你飞去香港住些日子,等入伙带着耀武一起过来。”
“就我一个人?”
“阿爸未必舍得走开。”
文半夏往水塘方向看了一眼,“也是。”
说着话,两人到了水塘边,冼耀文放下挑子,文半夏冲水塘里喊一嗓子,“师傅们,歇歇,过来喝碗绿豆汤。”
喊完话,到边上掀开一个布盖子,露出一筐碗,端着放到水桶边,拿起一个碗先给冼光礼舀了一碗,端着往不远处的树荫走去。
树荫处凹下去一块,人坐下看不见水桶这边。
文半夏知世故,吃一样的东西,东家与伙计分开吃,给伙计放开肚子吃的空间,想兜点回家也随便。
树荫下有四块砖,原来是两个座,文半夏将一个座拆了,给了冼耀文一块砖。
冼耀文将砖横竖起来,一屁股坐上去。
少顷,冼光礼过来,端起座上的碗,大剌剌坐下,噘嘴吹拂汤面,吹起涟漪,吹起一个坑,呷一口,咂巴两下嘴,手里的烟叼于嘴上。
“这两天出力大,明天汤弄稀一点,加一个干的。”
“哎。”
冼光礼又呷一口浓汤,嚼着绿豆说道:“是不是要走了?”
“是。”
“自己当心点。”
“好。”
在农场坐到点心时间结束,冼耀文帮文半夏将桶和碗挑回屋里,随即离开。
晚上与詹逊还有总督秘书在莱佛士酒店共进晚餐,送出信封,顺便抛出乌节路炒地皮的计划,无形中被他挡了一劫以及快到点的詹逊挺有兴趣,双方初步达成五五开的分配方案。
晚餐结束,从餐厅包间移步咖啡厅,稍坐,约好的格蕾丝来了,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人。
格蕾丝甫一坐下便说道:“亚当,给你介绍,这位是迈克尔·桑德博格,刚加入汇丰不到两年,现在是我的得力助手。迈克尔,这位是亚当·赫本,冼耀文先生,汇丰的vip客户。”
冼耀文伸出手和有点面善的桑德博格握了握,“直接叫我亚当。”
“亚当,你好,为了方便工作,我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沈弼’,你可以叫我这个名字。”
冼耀文笑着看向格蕾丝,“哪个弼?”
格蕾丝睨了冼耀文一眼,“辅弼的弼。”
弼乃矫正弓弩之工具,亦可指担任辅佐的人,沈弼连“沈弼”二字的发音都说不准,之前多半没有经过中国文化熏陶,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是格蕾丝的推荐,就是沈弼请了“高人”。
冼耀文转回脸,对沈弼说道:“ok,沈弼,我们以后多联系。”
寒暄完,点了咖啡,格蕾丝说道:“这个季度我还差600万的业绩没有完成,你要帮忙。”
“存还是贷?”
“贷。”
“我在汇丰还有这么大的信誉额度吗?”
“没有。”格蕾丝很直接地说道:“你帮我一半,手续我会操作。”
“利息也由你来?”冼耀文揶揄道。
格蕾丝不苟言笑道:“300万马币,两年期,年息5.75%,到期一次性归还。”
“我帮你是吧?”
格蕾丝颔了颔首。
“ok,这个忙我帮了。”
“需要公司的名义出面签贷款协议。”
“没问题。”
格蕾丝对沈弼说道:“迈克尔,你先回避一下,我和亚当聊点私人话题。”
沈弼闻言离开,找了一张离得很远的桌子。
格蕾丝换了个位子,挨着冼耀文坐下,头一侧,轻声说道:“我在圣诺犹太教堂见过你,你想做什么?”
“我是犹太人,认祖归宗不行吗?”冼耀文淡笑道。
“亚当,我想听实话。”
汇丰早就将冼耀文的资料查得一清二楚,唯一不清楚的就是伦敦那笔钱的来处。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冼耀文干脆地说道:“我要在美国进行大投资,需要犹太人身份。”
“犹太人身份又能给你带去多少好处。”
“起码没有华人身份的弊端。”
“我可以帮忙。”
冼耀文呵呵笑道:“互相抵消?”
格蕾丝淡淡地说道:“等价吗?”
冼耀文脸色一正,“你想要什么?”
“美国迪恩公司,依然是30%的股份,100万英镑以内,我都可以。”
“这么信任我的投资眼光?”
格蕾丝似笑非笑道:“亚当,我相信美国迪恩不会亏损,英国迪恩就很好,我很喜欢你引入的股东。”
“朱迪?”
“嗯哼,你跟她睡了?”
冼耀文在格蕾丝的脸上瞥了一眼,“难以置信这种问题会出自你之口,如果是米歇尔我一点不奇怪。所以,你已经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天真纯洁的格蕾丝?”
“我依然纯洁,谢谢。我清楚朱迪是怎样的人,亚当,邀请情人参加自己的婚礼是怎样的体验?”
“很好,我的巴黎情人包了个很大的红包。”
“朱迪不是你情人?”
“不是。”
“我觉得可以是,包括玛格丽特。”
“我知道巴比伦的数学拥有悠久的历史,但没有听说过伊拉克人用算盘,你的算盘珠子怎么崩我脸上了。”
“手中冇算盘,心中有算盘。”格蕾丝淡笑道。
“你厉害,我服。”冼耀文竖起大拇指,“玛格丽特就算了,坏处比好处多。”
“玛格丽特长得不错,你不喜欢?”格蕾丝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冼耀文摊了摊手,“格蕾丝,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不会笑的你。”
“我好不容易学会笑,不想回到过去。”格蕾丝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口,说道:“你去圣诺犹太教堂,而不是去滑铁卢街的马海阿贝犹太教堂,不是因为离家近吧?”
“不是。”冼耀文端起咖啡杯,“那天其实我也看见你了。”
“明白了,找机会我把你介绍给莫泽尔,马绍尔你要认识吗?”
冼耀文颔了颔首,“再好不过。”
“我可以安排,你什么时候方便?”
“我马上离开新加坡,月底会再来。”
“嗯哼。”
……
或许迪拜的黄沙知晓冼耀文没对迪拜憋好屁,迎接他的是沙尘暴,黄沙漫天飞舞,他裹着阿拉伯头巾坐在骆驼身上,亦步亦趋地往科塔里的庄园过去。
在他身边跟着英伯麓,以及一支黄金中队的运输保卫小队和未成形的鹰隼、骆驼两支中队部分队员。
当靠近城区,鹰隼和骆驼的人员相继脱离队伍离开,运输保卫小队将随身携带的长家伙、电台埋进沙土,只留短家伙在身上。
越靠近城区,黄沙的肆虐威力越小,不多时,毒辣的阳光穿透黄沙,直接照射在冼耀文裸露在外的手背上,能见度也在逐渐恢复正常。
另一只骆驼背上的戚龙雀举起手,示意队伍停下,他靠近冼耀文说道:“前面过来一支驼队,可能是来接先生的,距离不到40米。”
冼耀文颔了颔首,在骆驼的驼峰上拍了拍,骆驼会意,跪倒于地。
他下了骆驼,迅速将身上的作战服脱个精光,接过戚龙雀地上的衬衣、西裤穿上,打扮一新,坐回骆驼背,队伍继续往前。
不出三分钟,两支驼队相会,冼耀文瞧见了对面队伍里的科塔里,在科塔里边上还有一个穿着非常隆重的阿拉伯人,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拉希德·本·赛义德·阿勒马克图姆,迪拜未来的谢赫。
双方同时下骆驼,相会于中间。
“亚当,你终于来了。”科塔里给了冼耀文一个拥抱。
“科塔里,抱歉,琐事太多,又抽时间结了两次婚,我现在有九个老婆,应该没有落后你多少?”
科塔里松开冼耀文,哈哈大笑道:“亚当,请继续努力,我有五十七个,最小的九岁。”
“畜生。”冼耀文暗骂一声,笑着说道:“我会继续努力,这位是阿勒马克图姆王子?”
拉希德上前,用流利的英语说道:“亚当先生,欢迎来迪拜,你可以直接称呼我拉希德。”
“salaam。”冼耀文和拉希德握了握手,“拉希德王子。”
“也愿安拉赐你平安。”拉希德回礼后,说道:“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亚当先生,我们快点进城。”
“ok。”
三人回到骆驼背上,两支驼队合二为一,浩浩荡荡往城区开进。
前进的方向并非拉希德的“寝宫”,而是科塔里的庄园,半个小时过去,驼队抵达目的地,在庄园的园里,拉希德和冼耀文再次寒暄,然后相约明天会晤,少顷,拉希德离开。
科塔里将冼耀文带到客房门口,留下一句“晚餐六点钟举行”,然后似乎憋着笑离开。
憋着笑是冼耀文主观上认为,科塔里并未表现出来,此时,中午十二点刚过,迪拜的午餐时间刚刚开始,科塔里却认为他不用吃午餐,在客房里会待上半天,门里面会有什么已经很好猜了。
他在心里默默猜测是两个,随即双手按在门上一推,两扇门缓缓打开,一片金光从门缝间夺路而出,入眼俗不可耐却又富丽堂皇的装饰,一片金色的海洋。
往右边扫一眼,四个侍女从高到矮依次站立,他的目光落在最矮的那个身上,身高不足一米二,年龄……
“王八蛋。”
冼耀文咒骂一声,迈步走进房间,在异口同声的“salaam”中,他来到个子最高的侍女对面,进一步确认是混血后,说道:“会说英语?”
侍女欠身道:“我会,亚当先生。”
冼耀文未做回应,来到第二矮的侍女身前,抓住她的下巴轻轻往下掰,同时张了张嘴,让对方明白他想做什么。
侍女会意,听话地张开嘴。
他往侍女嘴里的牙齿一瞅,恒牙肉眼可见的稚嫩,颌骨的发育也可以看出还在进行当中,不出意外,年龄跑不出十四岁。
他松开手,来到最小的小萝莉身前,在她害怕的眼神中,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瘪瘪的,一点不鼓囊。
她这个年纪若是肚里有食,正常情况小肚子会微微鼓起来,瘪的肯定没食。
四下打量,冼耀文在桌上看见果盘,里面躺着翠绿的葡萄,他走回最高的侍女身前,“你叫什么?”
“阿里娅,亚当先生。”
“你们没吃午饭?”
“没有。”
冼耀文指向小萝莉,“她叫什么?”
“阿依莎。”
“几岁?”
“十岁。”
冼耀文板起脸,“几岁?”
阿里娅一哆嗦,磕磕绊绊道:“八岁。”
“浴室在哪里?”
阿里娅往一扇门一指。
“让她们三个吃葡萄,你跟我来。”
冼耀文走到浴室门口,推开门,入眼又是一片金光,他懒得去看晃眼的装饰,直接来到浴室的正中央,脱掉衣服走进圆形的水池里,一头扎进凉意十足的水底,让凉爽透过扩张的毛孔游走全身。
在水底憋气好一会,他冲出水面,一抹脸,张开眼看见未着寸缕的阿里娅朝他走来。
阿拉伯女人眉眼深邃乌浓,眼睛深浅晕染,层层叠叠,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阿里娅的眼睛很深,不容易穿透。
阿里娅的身材很好,凹凸有致,蜜桃臀,小肚子上有一抹若隐若现的妊娠纹,大大加强了她的魅惑。
将阿里娅的身材尽收眼底,冼耀文往水池沿上一趴。
阿里娅走进水池,打湿全身,随即走出水池,拿了一块类似胰子的物体往身上涂抹,待涂满全身,她来到冼耀文身前,俯下身,用比较特殊的方式给冼耀文涂抹。
“阿里娅,你有几个孩子?”
“一个,亚当先生。”
“阿里娅,不用把亚当先生挂在嘴上。几岁了?”
“三岁,亚……”
“你在这里工作了多久?”
“不到一周。”
“是自由身吗?”
阿拉伯人一直有贩卖奴隶的传统,最早的黑奴贸易就是阿拉伯人掠夺黑人,然后卖给葡萄牙人,就是到了当下,阿拉伯地区依然存在奴隶制,自然也还有奴隶存在。
“是的。”
“你会说英语,可以从事珍珠贸易,为什么要做这份工作?”
阿里娅愣了一会,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是女人。”
冼耀文抬头看了阿里娅一眼,“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你和科塔里睡过吗?”
阿里娅摇头,“没有,我们四个是科塔里老爷专门为亚当先生准备的礼物。”
“你丈夫知道你要做些什么?”
“知道。”
“你是被逼的?”
阿里娅摇头,“科塔里老爷没有逼我,我收了骆驼。”
“几匹?”
“六匹。”
“骆驼呢?”
“在我家。”
聊到这里,冼耀文基本了解阿里娅的英语水平,口音是纯正的约克郡地区特色口音,这说明她父亲多半是约克郡地区的人,但她的词汇量很少,而且语法上的错误过多,这说明她的英语是在一个良好的英语环境中学到,但并未经过系统的学习。
如此,他勾勒出大致的画面,阿里娅小时候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但后来父亲将娘俩扔在这里,离开了阿拉伯,她开始进入阿拉伯环境生活。
她父亲大概是曾经在阿拉伯经商的商人,或者曾在阿拉伯驻扎的士兵,可以说是很普遍的出身,没什么离奇。
美国佬管不住裤裆,英国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肆意播种。
像阿里娅这种混血,没有父亲的庇护,可不会被阿拉伯人高看一眼,反而是被排斥和欺压的对象,这一点,“冼耀文”感同身受,他的平等是靠拳头和圆滑拼出来的。
“所以,你和你丈夫都清楚你要做些什么,而你们都同意?”
“是的。”
“你丈夫没逼你?”
又是沉默片刻,阿里娅淡声说道:“我和孩子要吃饭。”
“你丈夫有几位妻子?”
“三个。”
“你排第几?”
“第三。”
“六匹骆驼需要你工作多久?”
“半年。”
“不错的价格。”
按冼耀文对阿拉伯地区物价的了解,六匹骆驼能买断一个年轻、普通长相的女人,年龄越小,价格越便宜,长相越好,价格越贵。
“科塔里老爷很仁慈。”
冼耀文淡笑一声,“是很仁慈,你让她们吃葡萄了?”
“是的。”
“你吃了?”
“没有。”阿里娅摇头道:“亚当先生,葡萄在迪拜很昂贵。”
“这个季节,葡萄在哪里都不便宜,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剩一点给你,不过没关系,等下我找科塔里要,你一个人吃。”
“谢谢亚当先生,你也是仁慈的人。”阿里娅开心地说道。
“不用感谢,我想听你说迪拜的事情,任何事情都可以说,我有兴趣听。”
闻言,阿里娅说起了迪拜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冼耀文认真倾听,从无用的信息中一点一滴提取有用的部分。
一个澡洗了将近三个小时,直到阿里娅讲不出什么干货,冼耀文才换了一身阿拉伯长袍走出浴室。
往果盘瞅一眼,葡萄空空如也,他驻足对跟在身后的阿里娅说道:“让她们三个在这里,你跟我出去。”
“是。”
出了房间,冼耀文稍稍等候,待阿里娅带上房门,他拉了拉阿里娅的手,让她跟自己并排走。
“里面年纪最大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拜图拉。”
“另外一个呢?”
“法丽哈。”
“分别是什么意思?”
刚才在浴室里,冼耀文已经询问过阿里娅和阿依莎两个名字的含义,阿里娅意为高贵,阿依莎意为活泼、幸运。
“拜图拉是处女的意思,法丽哈是幸福、欢乐的意思。”
“喔,法丽哈几岁?”
“十二岁。”
“阿依莎和法丽哈是自由身吗?”
“不是。”
冼耀文颔了颔首,没再说话,左转右绕来到大厅,印度管家迎了上来,引着他去了园。
园里,科塔里坐在一个搭着白布的木台里,他的两侧各有一个侍女手持仪仗扇为他扇风,在他前方有一张矮几,上面摆满了水果、饮料,矮几正对有两个无盖的长方形铁皮箱,里面装着长条冰块。
在他怀里倚躺着一个印度女人,作“圣女”打扮,不知道是恶趣味,还是女人真来自印度神庙的庙妓。
印度女人手里剥着葡萄,剥好一颗便送进科塔里嘴里。
科塔里手里捧着一本书,书皮已经发黄,就封面文字的排版进行推断,很可能是大卫·李嘉图的《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1817年的版本。
他正好也有一本,没舍得翻看,用心收藏,买了一本近年印刷发行的版本温故而知新。
印度管家一踏上木台,科塔里便察觉,他抬头看了过来,俄而,脸上露出笑容。
待冼耀文来到他对面坐下,他笑着说道:“礼物还满意吗?”
冼耀文拍了拍阿里娅的大腿,“我对她很满意。”
科塔里看了眼手表,“三个半小时,你只享用了一个?”
冼耀文耸了耸肩,“我想买下阿里娅,帮我和她丈夫谈一谈,骆驼我没有,可以付英镑。”
科塔里哈哈大笑道:“亚当,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付账,就由我买下来送给你。”
“谢谢,还有阿里娅的孩子。”
“没问题。”科塔里爽快地说道:“另外三个呢?”
“如果可以,我想要阿依莎和拜图拉,阿依莎我要带走,拜图拉……”冼耀文指了指不远处运输保卫小队所在的帐篷,“我的手下需要放松一下。”
“亚当,你确定不留着自己享用,拜图拉可是我精挑细选的。”
冼耀文拥住阿里娅,“我有她就够了。”
“好吧。”科塔里摊了摊手,“礼物已经属于你了,怎么处置你说了算。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吗?”
“嗯哼。”
科塔里在一个侍女耳边说了几句,随后又对冼耀文说道:“怕你吃不惯迪拜的食物,我让厨房给你做一碗清汤牛肉面。”
“科塔里,你很贴心。”说完,冼耀文心里嘀咕,“科塔里到底收拢了多少马步芳的手下,连会做兰州牛肉面的厨子都有。”
牛肉面来得很快,不一会的工夫,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已经摆在矮几上。
冼耀文从自己碗里扒拉一半面到阿里娅的碗里,让阿里娅端到外面去吃,他自己从果盘里捻了一颗葡萄,捏在手里细心剥皮,剥了一半,放进嘴里嗦一口。
“水分流失有点多。”
“放了半年的葡萄,能保持这个水分已经很不错。”科塔里捻了一颗葡萄拿在手里,“去年我已经预测到今年的天气会特别热,从阿塞拜疆订购了数千吨葡萄,全部用阿富汗的坎吉纳技术保存起来,上个月开始卖,只卖了不到400吨就收回成本。”
“在阿拉伯炎热的春季能吃上冰镇葡萄,再多钱我也愿意,科塔里你抓住了好商机,不过我更佩服你能搭上阿塞拜疆的关系。”
“亚当,这没有什么,苏联的加盟国分为俄罗斯和其他,两者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冼耀文颔了颔首,“我在香港也有水果生意,但做得不如你顺利,遇到一些麻烦,我正在解决当中。”
“长期做?”
“是的。”
“需要印度水果吗?”科塔里来了兴趣。
“我对苹果和黑李子感兴趣,但黑李子不易保存,运输途中的损耗太大,只能收点精品走航空运输,量不会太大,苹果的话,如果你有喜马偕尔邦的关系,我们可以聊聊。”
科塔里笑道:“我有。”
“所以,你的黄金生意做到了喜马偕尔邦?”
“亚当,除了黄金,我还在做其他贸易。”
冼耀文略作思考,说道:“如果有去年的库存,先送两吨到香港,我试销一下,好销我们再详谈。”
“ok。”
两人聊着边边角角的生意经,关于主题却是很有默契地未提及,现在还不到聊的时候,先聊点其他热热场,主题可以留到明天天气不那么热的时候聊。
就这么聊了半个小时,面都坨了,冼耀文用余光观察了阿里娅,这才“猛然”想起要吃面,谢绝科塔里重新做一碗的好意,吃了几口面便放下叉子。
四点二十的样子,冼耀文带着阿里娅回房间小憩,另外三人已经不在,印度管家及时出现,交代阿依莎被安排去客房居住,拜图拉被安排到一间佣人房,至于法丽哈未作交代,冼耀文也未追问。
房间恢复清静后,冼耀文去床上躺着,阿里娅盘坐在边上,为他揉捏身子。
“阿里娅,刚才我和科塔里的谈话你听见了?”
阿里娅手里的动作停住,“是的。”
“我要买下你,是为了还你自由,你可以回到丈夫身边,也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或者跟在我身边做事。”
说着,冼耀文坐了起来,靠在床背上,一伸手将阿里娅揽入自己怀里,轻抚阿里娅的脸颊,“我很快会在迪拜做生意,需要熟悉这里的人做向导的工作,你熟悉这里又会说英语,可以胜任,你好好考虑,我离开迪拜前给我答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