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照射的角度变得有利于己方时,汉斯端着mp40冲锋枪缓缓站起,看了看左右两侧机枪组和步枪组的队员,压着声音说道:“汗水?”
队员们异口同声回应,“为了血而流!”
“机枪组,前进。”
话音刚落,汉斯跃出沙丘,快速向另一个沙丘的拐角跑去,机枪射手、副射手、弹药输送员紧紧地跟着。
一到目标点,汉斯持枪警戒;轻装的副射手晚他两秒到达,双膝跪地,拿着工兵铲拍打沙面以夯实;弹药输送员稍晚一秒到,放下弹药箱,拿下挂在腰间的机枪两脚架立在地面。
甫一立好,抱着mg34通用机枪的机枪射手也到了,将机枪架到两脚架上,待弹药输送员上好弹链,一拉枪栓,立刻扣动扳机。
机枪一响,副队长彼得手一挥,带着步枪组的五名队员跃出沙丘,呈两个三人掩护队形,快速向勘探队突进。
“los!los!los!”
彼得一边跑,一边喊,手里娴熟地扣动扳机、拉枪栓、再次扣动扳机。
专业的德军步兵班配置的丢勒小队面对不专业的懒散勘探队,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战斗只持续了不到80秒钟就结束,彼得带着步枪组进入勘探队的营地,机枪组留在原位掩护。
步枪组四人未上刺刀负责警戒,两人上了刺刀在每一具尸体的脖子和心脏部位各扎一刀,每一刀都确保扎中要害,若是没有把握,会再补上一刀,绝不应付了事。
做完补刀的工作,步枪组接着就是打扫战场,尸体上的子弹被挖出来,射空的弹头尽量找回,所有的东西一趟趟全带走,痕迹被清扫干净,仿佛这里从未有人踏足。
一段时间后,几具仅被射中头部的尸体会出现在沙漠深处的某地,它们的头会被砍掉,心脏部位会被掏出一个贯穿的大洞。
在沙漠深处,曾经有一片绿洲,一个村落逐水而居,过了一些年,绿洲的环境变得恶劣,流沙肆虐,已不适合人类居住,遂村落搬迁。
本来只是一件简单的事,却因到了晚上流沙会掩埋村落的房屋,而被一些好事者镀上了神秘色采——这个村落被驱赶村民的精灵所困扰,这些精灵由空气和火组成的超自然生物。
因此,这个村落又被人叫作鬼镇。
人怕鬼,这一点可以好好利用。
在伊朗,祖籍印度的克什米尔人霍梅尼已经获得“阿亚图拉”称号,他不再满足于只当一个纯粹的神棍,他对伊斯兰法学和古希腊哲学产生了浓厚兴趣,特别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主张的共和主义。
说白了,他的思想已经与无数“先贤”产生共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1941年,礼萨·汗因为拒绝与德国划清界限,在英国和苏联的武力干预下,被迫退位,将王位传给儿子礼萨·巴列维。
霍梅尼抓住这个时机对君主专制进行猛烈抨击,他在《秘密之匙一书中指出,礼萨·汗颁布的法令一文不值,必须根据真主的律法来组织政府。
多数伊朗人十分敬重什叶派的圣职者及阿訇,他们趋向虔诚、传统,讨厌沙阿实行的西方化。在19世纪末,圣职者发起烟草抗议,反对将烟草特许权赋予外国,他们展示了强大的政治力量。
霍梅尼在《秘密之匙中还提出,“所有伊斯兰教的批评者”应该要被信徒手刃。
伊朗有一位反教权主义的民族主义作家艾哈迈德·卡斯拉维,他于1946年被枪杀,被杀的理由就是霍梅尼提出的宗教纲领或者说政治纲领,而负责执行的人来自伊斯兰敢死队。
伊斯兰敢死队表面上是神学学员纳瓦布·萨法维建立,宗旨是将遵守伊斯兰教法进一步要求引申到禁制酒精、烟草、鸦片、电影、赌博、西方服饰,窃贼要被砍手,妇女要戴面纱,取消音乐等与穆斯林无关的学校课程。
但实际上,该组织最重要的职责是,消灭一切不利于什叶派阿亚图拉掌握伊朗大权的人物,艾哈迈德·卡斯拉维只是一块磨刀石,如今敢死队已经磨刀霍霍,以提出不利于石油国有化建议的名义,要刺杀伊朗总理哈吉·阿里·拉兹马拉。
这次刺杀一定会成功,因为穆罕默德·摩萨台已经在摩拳擦掌等着接位,位子不腾出来,他接个der?
用“伊铁”化的语言来说,摩萨台此时和什叶派之间是志同道合的革命友谊,至于摩萨台上位后是不是依然保持“武装保卫什叶派”的虔诚,那就只能呵呵。
伊朗此时在阿拉伯地区的地位很高,德黑兰犹如1914年的萨拉热窝,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影响整个阿拉伯地区,比如阿联酋地区的金融风就是从德黑兰的方向吹过来。
四年半前,波斯帝国银行在迪拜建立分行,迪拜才算是有了现代金融机构。而波斯帝国银行是一家于1885年注册在伦敦的银行,该行的主要资金来自格林米尔斯公司、亨利·施罗德公司和大卫·沙逊公司。
格林米尔斯公司已经被出售给苏格兰皇家银行,亨利·施罗德公司壮大为施罗德资产管理集团。
大卫·沙逊公司由大卫·沙逊成立于孟买,是沙逊家族对外进行商业活动的一个标志,也可以说是沙逊家族辉煌的起点。
大卫·沙逊在几个儿子成年后,同罗斯柴尔德家族采取了相同的套路,将儿子分散到各地自行发展,理论上他是家长,他是各地产业的唯一所有者,儿子都是给他打工的,即大卫·沙逊公司的产业遍布各地。
但实际上,儿子们已经私下分了家,依然认大卫·沙逊这个老子,却不当他是老板,对外进行商业活动依然以大卫·沙逊公司的名义出面,账却是分得清清楚楚。
就像提供给波斯帝国银行的资金,其实是来自格蕾丝这一支的沙逊家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波斯帝国银行和汇丰都是沙逊家族掌控的金融银行,两家是兄弟单位。
新加坡。
格蕾丝送走了水仙,坐回自己的大班椅上,手里拿着一封信陷入沉思。
信是水仙送来的,来自亚当,想请她帮忙转50万卢比去波斯帝国银行的迪拜分行,钱从300万马币的贷款当中支出。
她知道冼耀文要去中东,但没想到目的地是迪拜,更没想到他会有大动作,50万卢比显然不可能用于购买珍珠,那会用来干什么?
“没有事先告诉我,却留下信请我帮忙,这是告诉我不准备瞒着我,也不准备带我一起玩?是风险很大还是利益很大?”格蕾丝靠在椅背上,目光对着天板,嘴里咀嚼着,“迪拜……”
良久,她倏地坐直,瞪大眼睛低吟,“石油吗?”
纽约。
正是深夜,穿着睡衣的岑佩佩一脸凝重地挂掉电话。
刚刚是卡罗·甘比诺打来的电话,邀请她见面,说是已经有车在楼下等着当向导带她前往见面地点。
她不担心卡罗·甘比诺会对自己不利,老爷曾经说过,卡罗·甘比诺是个小人,但有远大的目标,现在正处于他通往目标的旅程的起始,他需要借助老爷的很多,双方的蜜月期会很长。
她相信老爷的判断,不担心自身安危,只是卡罗·甘比诺这么晚来电话急于见面,是遇到了急事,想让老爷出大力?
站在电话前思索良久,她拿起电话打给了郑慧娴。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她在表达歉意后,请郑慧娴马上发一份传真去香港——纽约时间23:45,唐先生紧急约我见面,见面原因稍后告知。
王霞敏第一时间收到传真,让齐玮文对外发报。
迪拜。
沙漠深处某小型绿洲。
储蓄飞站在沙丘上,眺望远处的骆驼旗下女皇骑兵小队的突击训练。
以女皇给小队命名实属张扬,有违冼耀文的武装力量一贯低调命名的风格,这是因为女皇骑兵小队或许不会一直隐匿,将来可能会扩展为骑兵团,甚至是骑兵师,现在骑兵小队的坐骑是马、骆驼,将来可能是直升机、运输机。
冼耀文对迪拜是两手准备,能通过生意的方式掌握此地的利益最佳,若是不能,鸠占鹊巢也是一种选择。
女皇骑兵小队是迪拜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反压迫、反剥削、反殖民,要推翻老百姓头上的三座大山,建立欣欣向荣的、繁荣昌盛的新迪拜。
或许,女皇骑兵小队将来会改名为新迪拜国防女皇骑兵师。
看了片刻,储蓄飞的脸上出现愁容,骑兵小队的开支实在太高了,在沙漠里养一匹战马的费快赶上六七个人,而且必须细心照料。
没有战马又不行,单靠骆驼没法构建轻骑兵战术体系。
所谓轻骑兵,也可以叫作骑马的步兵,骑马快速奔袭抢占有利地形,然后下马展开战斗队形,以闪电般的速度歼灭敌人。
这是澳洲的轻骑兵一战期间在巴勒斯坦地区的拿手绝活,1917年的别士巴战役,800人的澳洲轻骑兵攻占了由3000名土耳其士兵防守、轻重武器配备齐全的别士巴,战斗结束后,轻骑兵仅付出了60人的代价。
虽然这场战役最大的军功章要颁给无能的土耳其军官,澳洲轻骑兵能获胜实属侥幸,但在阿联酋这片土地,阿拉伯人且凑不齐当年土耳其军队的武器,而且军官也基本不可能比当年的土耳其军官强,女皇骑兵小队在短暂的时间里可以横扫这片沙漠。
当轻骑兵战术即将不灵的时候,战术体系也应该迎来迭代,骆驼依旧,战马换成履带型拖斗摩托车,一个驾驶员、两名机枪射手,快速突击一阵突突。
现在十来个人,十来匹马已经给了他很大压力,以后人员扩大,装备升级,压力就更大了,只见开支,不见收入,账应该怎么平?
经过一次分红,犰狳小队的成员心知冼耀文没给他们画大饼,股东意识觉醒,凝聚力更强,也对犰狳小队的未来发展更为关心,虽然暂时没有人提出看账目的要求,但一些该做的事情要主动做起来。
鹰隼和骆驼的开支走的都是犰狳小队的账,今年年底再次分红时,需要向股东做出交代,这边的计划也不知道队长做得有多长远,如果投入太久、太多,他不好向兄弟们解释。
毕竟兄弟们都在刀口舔血,随时有战死的风险,对“自己死了,队长是否认账”这一点还心有疑问,想让兄弟们彻底放心,需要有真实案例发生,但这就意味着有人死。
储蓄飞蹙了蹙眉,略有点烦恼,他现在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弄得他分身乏术。
忽然,一个通讯队的队员跑了过来,递上一份电文,“老板,香港来电。”
储蓄飞接过一看,递回给队员,“马上让人送去科塔里庄园。”
“是。”
香港。
庙街,英文餐室。
冼耀武坐在靠橱窗的位子,点了一杯鸳鸯,随后饶有兴趣地欣赏收银台上面悬挂的招牌,上面从右至左写着“文英”两个大字。
进店之前,他看了挂在墙上的竖招牌,上面从上至下写着“英文餐室”四个大字,外面“英文”,里面“文英”,英是郑月英,这很容易理解,文是冼耀文吗?
他认为应该是的,就是不知道郑月英是发自内心,还是故意做给别人看。以他对郑月英的了解来分析,这个女人极有心机,不是没有作秀的可能。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鸳鸯,发现味道同山今楼的鸳鸯几乎一样,感叹山今楼又少了一份独门秘技。
自从山今楼开业,一直执茶餐厅之牛耳,一样样吃食都在引导潮流,只有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港岛有不少饕客就为了吃一口山今楼新鲜出炉的蛋挞、菠萝包,喝一杯丝袜奶茶,不嫌路远过海而来。
今年的月饼会已经有四千多的会员在供款,还有不少提前打招呼的集体采购,警队、消防等多个政府单位的中秋月饼供应商已收入囊中,中秋一个节,山今楼的利润就能超过1.5万。
想到这里,冼耀武不由有点丧气,大嫂不在,大哥也仅仅是管了一段时间,山今楼就能经营得这么好,而他还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说实在的,他真觉得鱼蛋和烧腊的生意很好,但洁玲不支持,大哥大概也会反对,他只好作罢,不过,他也不是太认同开德士公司的主意,德士的竞争过于激烈不是主要问题,而是行业本身存在问题。
司机每天都要出车,需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容易接收到一些信息和受到别人的蛊惑,大哥想让他走的是从政之路,一旦启航,免不了面对竞争对手,其他德士公司的司机未必会罢工,他的德士公司一定会。
正当他思索间,郑月英来了,穿得干净利落又奢华,却不似贵妇,也不似淑女。
她坐在冼耀武的对面,拿出好彩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并未派给冼耀武,因为冼耀武的手指间已经夹着一支刚点燃不久的。
“小冼先生,是不是冼先生有事交代我办?”
冼耀武将香烟搁在桌角,淡淡地说道:“不是,大哥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认为有必要给你分享。”
“故事吗?”郑月英的眼神变得迷离。
“一个关于‘幸运的卢西安诺’的故事。”说着,冼耀武拿起香烟连吸两口,随后扔到地上,慢条斯理地说起故事,“卢西安诺是意大利西西里岛人,九岁移民到美国,十五岁成了纽约的街头混混,1925年,卢西安诺二十八岁时,他已经混出头,每年的收入超过1200万美元,给了政治家和警察的费用后,他还能剩下400万美元。
三十年代,卢西安诺改组了美国的黑手党委员会,成了美国所有黑手党的老大,地位相当于天地会的总舵主,美国所有的意裔黑手党成员都要听的命令行事。
然而树大招风,黑手党委员会被特别检察官汤玛斯·杜威盯上,黑手党因此损失不小,就有人叫嚣着干掉杜威,但还不等叫嚣的人动手,黑手党委员会派出自己的杀手干掉了这个人。
杜威就是1948年参加美国总统大选的那个杜威,因为杜威在竞选中主张增加对国府的援助,以对抗苏联在东亚的扩张,所以老蒋当年给杜威赞助了400万美元,据说这笔钱是从杜鲁门给的美援当中抠出来的。”
郑月英忽然有点恍惚,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冼耀武,而是先生。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冼耀武在鹦鹉学舌,用先生的语气在说话。
“那么,先生为什么要给我说一个美国黑手党的故事?”
“杜威用了几年的时间,收集了足够的证据,把卢西安诺送进牢里,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卢西安诺要在牢里度过五十年。
但是,战争爆发了,珍珠港被偷袭后,美国海军和卢西安诺达成了某种协议,卢西安诺守卫纽约和帮助盟军进入西西里岛有功,1946年他就从牢里出来,却不能留在美国,要被遣送回意大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