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师重宝 九九神钟(1 / 1)玄素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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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懋丞身披紫袍,头戴金冠,飘飘然若天仙临凡,手抚长须道:

“至正年间,太乙祖师曾同玄教宗师吴全节、弘妙法师戴永坚,借朝廷之力铸得铜钟一座,你可拿去镇压钱塘君。”

张牧之恍然大悟,然后满脸欢喜地站起来:“原来是此宝,那我此行当无忧矣!劳烦父亲大人带我去看看那钟!”

张懋丞见张牧之如此兴奋,亦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伸手往下按了按:“且坐!且坐!那铜钟如今放在大上清宫中又跑不了。”

笔者代言,当代天师张懋丞口中所说铸造铜钟的“太乙祖师”,并非上界太乙救苦天尊或是小说话本中的太乙真人,而是第四十代天师张嗣德,道号太乙。

元至正年间,天下灾劫频发,各地揭竿而起者众,大都皇帝陛下遂下旨令天师府铸宝以镇国运。

元至正十一年,张嗣德同吴全节、戴永坚两名高道提举知宫龚德同等在杭州铸宝。

凡用赤铜九千余斤,历时一年零三个月方才铸得铜钟一座,重达九千九百九十九斤,色呈赤金,故称“九九金钟”。

然天数有常,不可以人力度之,至大钟铸成之日,天下局势已成糜烂之势。

张嗣德运转阳神演算国运,发现蒙元气数早已千疮百孔,纵使宝钟也镇压不住了。

于是这座被寄予厚望的“九九铜钟”被张嗣德带回了龙虎山,成了历代天师举行大型醮仪时鸣钟击鼓发号施令时所用的法器。

张懋丞向张牧之细细解说铜钟的来历,见小道士听得十分认真,于是忍不住笑道:

“怎么?你在末法之世没见过这铜钟吗?按理说这等重器应该不会损毁才是。”

张牧之面上有些黯然:“我出生时大上清宫已经毁于兵火,此钟被掩埋在断壁残垣之中,我只在幼年远远看过几眼,却无缘得窥全貌……”

大上清宫乃历代天师协同天下高道,举行受箓、传法等大型醮仪之处,若是连这里也毁于兵祸,那天师之道自然泯矣。

张懋丞笑意一收,沉默片刻后叹道:“你只要谨守本心,俸道而行,自能成功延缓末法之劫,如此便可延续我教气数了。”

张牧之点了点头:“孩儿定当全力以赴,不敢存丝毫懈怠之心。”

“你也不要太过焦心,上界有列位祖师关照,下界我也会倾力助你,万事断无不成之理。”张懋丞轻声嘱咐。

“多谢父亲大人指点。”张牧之躬身应了一句,又开口问:

“我在南京时听说药王爷亲自来此为父亲大人治疗伤势,不知父亲大人如今是否痊愈了?”

张懋丞笑道:“药王爷毕竟是上界仙人,是受天孙娘娘邀请才屈尊到龙虎山来替我治疗伤势,细究起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了。”

“我肉身上的残毒已经祛除了,只要再将养些时日便可痊愈,等再修炼几年,渐趋形神俱妙之境后,或可去京城同那邪佛斗一斗。”

张牧之连忙道:“父亲大人可多等些时日,待我成就阳神之后,你我父子二人一同进京,如此便不怕那邪佛翻了天去。”

张懋丞恍然,随后又点了点头:“我却忘了你是主劫之人,修行进境不可以常理度之,如在大劫之中翻云覆雨,法力神通才会水涨船高,若是闭关清修反而落了下乘了。”

“也罢!我就再耐心等一等,不过我看你如今阴神已经稳固,其中又隐隐透出些许阳和之意,几年之后怕是我也只能帮你打下手了。”

张牧之谦逊道:“父亲大人谬赞了,我也是走了取巧之道,是以三五斩邪剑中庚金之气以‘金水相生’之理修成金、水两位雷帝法相,然后又服食了帝流浆和地乳精华才有如今进境。”

张懋丞又细问了几句,明了张牧之的修行经历之后亦满口赞叹:“你这一路行来,看似走了取巧之路,然而如无勇猛精进之心亦不能成事。”

“当然只有精进之心还不够,仍要有大气运、大机缘庇佑才可,帝流浆和地乳精华都是机缘气运的外显罢了。”

“父亲大人说的极是,我靠吞服天材地宝令元魂阴中生阳,但要完全炼去阴渣成就至纯阳神,却不知何时能成了。”

“吾儿无需焦虑,有气运者诸事皆顺,无气运者蹉跎百年,你只要迎难而上,自然没有不成的道理。”

接下来张懋丞细细指点了张牧之修行之中的不足之处,又传授了自己修行五雷正法时的种种经验,让张牧之直感受益匪浅。

龙虎山嗣汉天师府是宋徽宗下旨为虚靖先生所建,如今既是天师嫡系一脉居住的宅院,又是历代天师掌管天下道教事的“办公衙门”。

而位于龙虎山下上清镇东部的大上清宫又称“仙灵都会”、“百神受职之所”,是历代正一道天师阐宗演法、降妖除魔、举行各种大型醮仪法会的宫观。

大上清宫规模同南京朝天宫相差仿佛,拥有两宫、十二殿、二十四院,其中亦有伏魔殿、镇妖井等关押妖魔的所在。

此日,张懋丞、张牧之带着十来个天师府张氏弟子一起来到大上清宫,过了福地门后穿过一条弯曲如龙的甬道,来到棂星门前。

棂星门后是一個巨大的广场,中间刻着太极八卦之形,广场左右两侧则是钟楼、鼓楼。

张懋丞抬手一指右侧钟楼:“九九金钟便在钟楼之上,你等和我一同去见过。”

张牧之走在张懋丞之后,走上层层石阶到了钟楼上,但见两旁立柱上挂着金漆黑底的对联:“一声响彻云天外;万象回归道德中。”

“你自去细查宝钟,看看能否使得动它。”张懋丞指着房梁上悬着的大钟朝张牧之笑道。

张牧之谢过之后走到楼阁内部观看,正见好大一口重器:钟高一丈,合围丈八,顶上蒲牢钟纽,钟壁上铭刻着金乌玉兔,八卦图文以及玉皇宝诰等道家图文。

大钟四面正中心处刻有“皇图巩固、大道兴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十六个篆字,想来这是当年铸钟时用来镇压国运的铭文。

当然如今蒙元王朝早已随风而散,这十六字也就没有了沟通国运的效用,朱明王朝如今国运尚算蓬勃,也不会用这口大钟来镇压。

张牧之毕竟眼光毒辣,又从钟纽下方细微处,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雷法符文,这些符文正是祭练大钟的关键。

“好宝物!好宝物!有此重宝,何愁妖魔不靖!”张牧之伸手抚摸着冰凉的钟壁,忍不住笑着赞叹。

张懋丞见张牧之满脸欢喜,于是开口指点:“此钟唯有将《天心五雷正法》修至五行法相齐备时才可祭练,你如今修为倒也能用,只是太过耗费法力,难以持久用之。”

张牧之点了点头,双目中满是喜悦:“无需长久使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斤的重量,只一下砸出去便可将妖魔压成齑粉了!”

“铜钟虽重,却哪里是用来打砸的?你看这上面金乌玉兔符文,能发太阳、太阴真火,更勿论五雷密篆、玉皇宝诰了,其中妙用你用时自知。”

小道士眼中喜意更浓:“那我这便将此钟祭练?”

张懋丞笑道:“这大钟在我这里只是个鸣响的器具,你若有本事祭练那是最好。”

张牧之哈哈大笑:“父亲大人、列位师兄师弟且让开些,看我如何收此宝钟!”说罢便将双手都按在钟壁上,将自家修成的雷霆法力朝大钟上涌去。

张懋丞带着众道士朝后退出几步,同时开口提醒:“尔等且运转法力护住双耳。”

十来个道士都一起躬身应过,然后各自将法力运到耳窍上,以免被钟声震伤。

这几人都是天师府各支脉中的杰出弟子,习练的都是五雷法,个个都练成了阴雷,强论起来要比现在老君观里的赵拙言修为还高一些。

少年英才自然都心高气傲,几人面上虽然尊崇,其实内心里未必敬服张牧之这位从未露过面的“张天师次子”。

当然,张懋丞带着这几人来此,也是让他们见一下小道士的本事,为小道士日后袭位扫清阻碍。

再说张牧之运转心法,将自家法力送入铜钟之中,于此同时,小道士五脏穴窍之中,五尊雷帝法相一起张开眼睛,手中各自捏起雷诀,周身大放光明。

“嗡!”一丈高的铜钟开始微微震颤,钟壁上铭文、祥云、金乌、玉兔、八卦等装饰的纹饰都开始闪烁出一层淡淡的化光。

这些光明自张牧之双手处亮起,犹如水波一样,慢慢朝钟纽下方的雷法秘篆上延伸而去。

“哼!”张牧之福灵心至,微微张口,发出雷音秘术,虚空中有一道雷声响起。

光明延伸的速度猛然加快,将大钟顶上一部分雷篆覆盖。

“咚!”巨大的钟声响起,一股劲风从中间朝外四散开来,众人身上衣衫犹如狂风中舞动如旗。

钟声传遍整个上清镇,镇上各行各业的张氏子弟一起停下手中动作,仔细聆听指挥都觉得今日这钟声似乎有些不同。

嗣汉天师府,后宅里,一个气质雍容的中年妇人正在逗弄两岁的张元吉玩耍,听到这声钟鸣后忍不住手中一顿,面上表情有些复杂。

“元吉啊!快快长大吧!长大后有好多事儿等着你做呢!”

张元吉面上咧着嘴,伸手去抓那妇人垂下来的发丝,抓呀抓呀试了半天总算得手,然后开口咯咯笑了起来。

当代天师张懋丞之子早逝,留下襁褓中的张元吉由祖母抚养,然而张元吉的修道的根骨并不算出众。

为了让张元吉长大后能顺利袭位,天师府使了好大的手段,运作出“降生时有灵芝生于柱下,仙鹤凌空来贺”等种种祥瑞之事。

然而这妇人却知晓,随着这一声钟响,之前所做的种种谋划都落空了,下一任天师位只能由这突然冒出来的“次子”担当。

她是当代天师张懋丞的原配,生了几个孩子,她自己能不知道?只是没奈何而已。

虽然那位“次子”再三保证未来仍会把天师位传给张元吉,可这未来之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哈!”张牧之再次发出雷音,钟纽下的雷文已经被法光覆盖了一小半了。

“咚!”一声更加浩大的钟鸣响起,大上清宫,正一观,嗣汉天师府,以及上清镇上大大小小的道观中,香案上供奉的神像都一起发出清亮的神光。

小道士站在钟声和狂风的中央,面色有些潮红,大声喘息一口后再次开口发出雷音:“吒!”

“咚!”肉眼可见的声波朝四面横推,除了当代天师张懋丞之外,外围所有道士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同时面色有些发白。

钟楼上方,原本清朗的天空中凝聚出一团厚重的乌云,乌云中时而有雷光闪烁。

张牧之面上现出决然之态,眉心天眼和双目同时张开,一起发出耀眼的雷光,同时开口大喝:“咤!”

“咚!”钟鸣震响,接着“咔嚓”一声雷鸣,天空有一道闪电落下来,劈在悬挂大钟的绳索上。

“轰隆!”巨大的铜钟落地,砸在钟楼的基座上,张牧之面色一白,钟纽下方正在延伸的神光顿时一停,似乎随时都要崩散。

“毕竟未成阳神,祭练这大钟还是有些勉强,这重器可不是斩邪剑、都功印那等祖天师指定给他的传承至宝……”

张懋丞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然就就要举步上前为张牧之度入法力。

“父亲大人无需助我!”张牧之连忙大叫一声,然后再次开口发出雷音秘术:“呔!”

小道士周身一震,胸腹之间冲出神光,各呈五色,停在钟楼四周的半空,变成了五尊雷帝法相,

东方雷帝龙首人身,南方雷帝赤面赤须,西方雷帝双翅,北方雷帝是个骑夔牛,持如意的道人。

中央雷帝身着明黄衮服,黑面虬须,乘坐麒麟神兽。

五尊雷帝都有四尺高下,个个凝实无比,服侍、坐骑、面上表情等细微之处皆清晰可见。

五尊雷帝现身之后同时捏起雷诀,抬手发出雷光朝那九九神钟射去。

“嗡!”就在一众道士震惊的眼光中,巨大的铜钟缓缓升起,然后开始轻微的震颤。

天空中雷云轰鸣不止,只是感应到五尊雷帝的法意之后,并未有雷霆轰落下来。

蒲牢钟纽钟纽下方,密密麻麻的雷霆密篆已经被神光覆盖了十之八九,只有枣儿大小的一块尚未被法力祭练。

而张牧之此刻五声雷音秘术都已使完,五尊雷帝法相也从体内冲出,肉身法力几乎全涌入了铜钟上。

局势似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然而张牧之并未就此停止祭炼,而是将心一横,闭上眼睛,同时头顶天门打开,将自家修成的阴神从百汇处冲了出来。

众道士都见到一个身穿紫袍,头戴金冠的小道士浮现在半空中,然后将身一晃,变成了身披金甲,手持金鞭的三目雷祖之相,胯下乘坐墨麒麟,脑后一团金光如轮。

雷祖现身后也不捏诀,也不行法,只轻拍一下座下麒麟神兽,然后通体化成了一道金光朝九九神钟飞去。

“咚!”最后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好大的声波将上空乌云瞬间震得粉碎。

五尊雷帝又变成五色神光飞回张牧之胸腹之间,随后大钟上金光、青光全部收敛。

雷祖法相又从九九神钟上显现出来,化成一道青光飞入小道士天门之内。

张牧之睁开眼睛,长吁一口气,脚下一软几欲跌倒,张懋丞连忙上前一步架住张牧之的胳膊。

前方的大钟既无绳索悬挂,也无雷帝法相运转法力托起,就这么安静地悬浮着不动。

张牧之喘息了几口气,然后伸出手掌朝前虚抓。

只听一声巨大的钟声响过,九九铜钟飞快地缩小,变成了一只茶杯大小的金色小钟,落在小道士手心里。

“你如今法力耗尽,只需在天师府中修养两三日,便可携此神钟下山镇魔了!”张懋丞扶着小道士,忍不住开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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