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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为老不尊与不尊老!求订阅

“子业,你要不要和病人家属在术前见个面啊?今天早上查房时,病人家属都还在找我问你。”

“我本以为子业你回来了这么几天,都与他们见过面了。”杜英山教授在结束了术前讨论后,私下里提议道。

方子业轻轻摇头:“杜教授,术前就不见面了吧。我也要主刀,我怕见了到时候还有顾忌。”

“本来为亲属行医就是医学最基本大忌之一,但好在是不算太亲。”

“术后如果效果好,那么一切都好说。”

“我现在希望我们还可以留一些转圜的余地。”

方子业由表及里地拒绝了。

若没有跟洛听竹再去豫省,就算是洛听竹处理不好她的家庭关系,方子业作为洛听竹的男朋友,也理应去见一面阮阿姨以及刘高波。

可去了豫省,见过了洛听竹的父亲洛磐之后,方子业也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段关系了。

有些密辛与艰困,一些人的挣扎,经历,甚至都只能永远消没于历史的滚轮。

有一些你所想象不到的阴暗面,永远不会被搁置在众人的面前,哪怕是解密之后,一些人遭遇的东西,也不会、更不敢公之于众。

目前历史上最被公认的残酷事情,其实只是内里的冰山一角。

方子业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处理的,也就不敢去随意打扰,以免自己揭开什么浓疮伤疤……

这个世界上,比自己会处理事情,比自己能量大的人多了去,轮不到一个方子业去讲道理和处理所有问题。

“医者避亲,这样也好。”

“那关启全你就去通知病人和家属,现在就下手术室做准备,联合脊柱外科的张全主任,对刘高波拟行脊柱肿瘤‘微型循环仪介入下’联合化疗预备方案。”

“整体手术用时预计在四十五分钟左右。”

“现在是早上的九点十分,我们九点四十分左右正式开台,十点二十五分结束手术操作!”杜英山教授非常细致地做着相应的手术安排。

目前,骨肿瘤的标准治疗原则依旧不变!

术前新辅助放化疗,先消除肿瘤的直径,新辅助放化疗到一定阶段后,再予以手术切除,术后再予以周期性放化疗,彻底灭杀剩余的肿瘤细胞,以延长患者的生存周期。

再精细的总结就是,放化疗、手术、放化疗。

微型循环仪联合介入下的放化疗,其实就是在手术之前与手术之后的放化疗阶段进行新创,需要多增加一步手术操作。

看起来是脱裤子放屁,实则是非常必要的。

因为根据动物试验的结果显示,如果联合放化疗做得好,甚至可以以消融术代替切除术。

腰椎椎骨内的肿瘤消融后形成的空隙,可以以pkp或者pvp进行微创治疗,患者就可以摒弃传统地切除内固定、复位术。

这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一行人随即站起开始往手术室方向赶。

脊柱外科不在骨科大楼,而是在外科楼内,只是比手术室高一个楼层,因此众人只需要步行下楼即可。

“方子业,这个刘高波的肿瘤分期,目前根据影像学表现以及petct的结果来看,还是非常可观的。”

“我个人感觉,他有可能可以通过联合化疗,即可达到肿瘤消融的效果,术后再介入pkp固定治疗,预后会相当不错。”

“更重要的是,微型循环仪介入下,化疗循环可以不经过全身血液循环,患者周期内可以负担的化疗药量至少两倍于传统化疗剂量。”

“如果一期临床试验的效果好的话,子业你真的为我们骨肿瘤专科的治疗,打开了一道全新的大门!”杜英山不惜任何夸奖的词汇。

“希望如此吧,不过就算是有微型循环仪的介入,精准的靶向化疗药物的研发依旧是以后肿瘤治疗的科研正向。”

“毕竟现在的临床试验,对于长期的预后也无法完全预料!”

“在肿瘤复发、肿瘤再发这两种预后方面,没有任何发言权。”方子业的眉头紧皱,也没有把话说满。

微型循环仪联合化疗方案固然很伟大,但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达到非常完美的疗效。

可即便不完美,也是瑕不掩瑜,根本不影响它若是成熟后的‘伟大’!

术前麻醉、手术操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杜英山教授还说多了时间。

因为现在的手术,其实并非是治疗为目的的手术,而是以上微型循环仪为目的,只是为了治疗而进行的一个小操作。

其实操作流程并不算复杂。

如果不是刘高波的肿瘤是在椎体内,是在四肢的话,都根本不用方子业亲自动手。

三十九分钟,所有的操作就结束了。

刘高波处于浅全麻阶段,在第四十七分钟就苏醒了过来,在手术操作的善后工作做完的时候,他正好非常清醒地随着方子业、黄鹏程二人出手术室。

刘高波认出来戴口罩的方子业,笑着道:“方教授,辛苦你了,也麻烦你了。”

“没事儿,刘叔。”

“微型循环仪上的很顺利,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化疗阶段,到时候还要辛苦阿姨和妹妹多多照顾!”

“其实这个阶段你的状态还好的话,也是可以戴着腰围下床的,只是不能洗澡会比较麻烦。”方子业应道。

“能下床好,能下床好啊!”

“要是整个手术期都可以下床走路,那就太好不过了。”

“之前我去三医院门诊的时候,那里的医生告诉我要切,还要固定,上钢板,在床上躺很多天,我就怕……”刘高波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说多了。

“总之,谢谢方教授你了。”

在中南医院的医生面前说其他医院的坏话,不是什么让方子业等人开心的事情。

因为刘高波可以说湘雅三医院,转过头去也可能说中南医院的不是。

在医院里工作的人,并不喜欢病人说其他医院的不是,或许真有,那也不是个人可以逆转的。

“好好休息,这一场硬战还才刚刚开始。”方子业拍了拍刘高波的肩膀。

阮秋桃阿姨和刘夏两人就在手术室门口候着,接到了刘高波后,两人也再次对方子业道了谢。

不过因为刘高波要回病房在即,她们两个也没耽搁太久的时间。

送患者回去的有管床医生,方子业与黄鹏程二人只是象征性地送到了手术室门口,就改为了目送。

一切都结束后,黄鹏程才微微转向,压低声音道:“子业,你这一手上微型循环仪的操作,可不可以私下里抽空传我一手啊?”

“虽然它可能对你没有太大的用,但于我们专科而言,那就是神技了。”

黄鹏程是跟着杜英山教授的副教授,此刻面带期待。

“程哥,不是我不愿意教你,而是比较普通的上微型循环仪的通路,刘教授他们都已经形成了标准化的方案。”

“其他的,那就是个体化设计,没有什么具体的规则可言,我现在也没有总结好。”

“骨科肿瘤的生长部位千奇百怪,根本不按照套路来,不像是断肢,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节段。”

“真不是老弟我不愿意教。”方子业委婉解释。

黄鹏程闻言,感慨起来:“怎么原创一个技术都还没有操作的套路和捷径呢?”

“当医生太难了!”

“哈哈,不过没办法学也没关系,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黄鹏程说完,赶紧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码打开,我扫你!”

“一直都没有机会加你的好友,这回碰到面了,绝对不能放过。”

黄鹏程一边熟练地打开屏幕和微信,浓眉大眼的他,心思却格外细腻。

“虽然可以让其他兄弟把你的微信推给我,但我自己还是觉得这样不够礼貌。”

“要联系方式当然得当面要,兄弟你说是不?”

方子业一笑,伸出手机:“程哥你说得对。”

“下次有空了,一起约酒!”

黄鹏程道:“子业你也别总是盯着你们创伤外科和手外科的那些兄弟,我们整个骨科,可是还有好多兄弟都等着子业你来疼的。”

方子业也点头应下——

“程哥,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了啊!”

“这刘高波是我的一个叔,辛苦您看着多照顾一二。”

黄鹏程拍着胸脯保证,显得憨厚可信:“好说好说,方教授你的叔和我的叔肯定是一样的。”

方子业便先出了手术室。

今天创伤外科的手术并无特殊,方子业昨天晚上喝酒之后打包东西回科室送东西时还看了一眼创伤外科今日拟行手术患者的基本情况。

“听竹,刘叔的微型循环仪已经上上去了,他的化疗方案是骨病科的胡平东教授联合肿瘤科的涂超教授二人亲自定下的。”方子业给洛听竹发去了语音。

涂超教授是中南医院肿瘤科的新晋知名教授,虽然不是病区主任,资历也不老,却在院内享有名气。

懂行的人都知道,在中南医院肿瘤科,找涂超可能比找其他更知名教授更靠谱一丢丢。

洛听竹一早上看似一言不发,实则随时等着:“那就好,辛苦师兄了。”

“我主要是有点紧张,不然我也想回来看看刘叔。”

“你好好守你那边的骨肿瘤科吧,今天你跑哪里啊?华西二吗?”方子业问。

“不是,今天还在华西。跑另外一个组,明天去川省人民医院。”

“嗯…稍等一下,我这边有点事…”方子业在即将靠近骨科大楼创伤外科的时候,听到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们骨科真的太欺负人了,骨科大楼单独给你们列一栋就算了,手术间给了你们多少啊?”

“现在还要?”

“我们整个专科,三个组才以后共用一个手术间,你们创伤外科三个组有两个手术间了还不够,还要一个?”

“要脸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科室全国第一,全球第一呢。”声音来自一位中年,头衔谢顶,骂声很重。

这会儿在创伤外科里陪笑的人是陈芳副教授:“腾教授,您消消气,先喝一口水。”

“您反馈的问题,我们也不知情啊?”

“我们创伤外科目前的主任是袁威宏,才刚上任不久,资历浅薄!”

“您要说我们是在医院里争了抢了,那您来骂我们,我们倒是认了。”

“可您也知道,不管是袁主任也好,还是以前的邓主任,包括韩元晓主任,都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那医院的医务科为何作此安排,您应该去医务科问啊?您来我们这里发牢骚,他也不顶用啊?”

“我们又没要,医院里非要给一个……”陈芳的话说到一半,腾教授拍桌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啥意思?”

“就是你们骨科高贵呗?你们不想要,医院还要强塞给你们,我们烧伤科就这么不济了,医院里看我们拿手术间发挥不了用处,就拿走了?”

腾教授再次猛拍桌面:“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明面上没说,谁知道暗地里有没有通融什么关系,你们创伤外科那个邓勇,那是好玩意儿么?”

“放在古代,他绝对是一个夹着做人的太监,左右逢源。明里大义凛然,暗中藏奸……”

“还有那个袁威宏是个什么好玩意儿?我听说。”

方子业这会儿正好走到门口,本来都绕了过去,正要和洛听竹继续吃瓜。

但这位腾教授直接对自己的老师进行人身攻击,这就让方子业忍不了了。

“咚咚咚!”方子业敲响了门后直接推开。

“陈老师,在忙吗?我找你有点急事。”

陈芳在对着方子业使眼色,示意方子业快走。

可方子业就是要让腾教授闭嘴,自然不会这么走了:“陈老师,真有点急事儿。”

“这位老师是?”

腾教授道:“你们有事说事儿去,我来不是找你的!”

“你把袁威宏给我叫过来,在手术台上你也把他打电话叫来!”

“我要好好和他理论理论,过过招。”

“什么东西啊?蹦老子脸上拉屎来了。”

方子业闻言再次上下扫了扫腾教授,说:“这位老师,您消消气。”

“我老师现在在手术台上做手术呢,您说打电话下台,没有特殊情况下,这不合适吧?”

腾教授道:“现在的情况还不特殊吗?还不紧急吗?”

“今天这件事要是没说明白,我天天来,我已经来了四天了。”

“你告诉你老师,他要是不露面,不给我一个交代,想要当缩头乌龟,以后我天天来你们科室里喝茶!”腾教授就直接耍起了无赖。

方子业就把陈芳叫了出去,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让腾教授停嘴。

腾教授是正高,说袁威宏和邓勇几句无可厚非。

但眼不见心不烦,暗地里怎么骂没关系,方子业听到了,还是要酌情处理。

当然也不会与腾教授正面硬刚。

对方现在正在气头上,说道理肯定说不通。

……

与洛听竹聊了几句后,方子业就去了手术室里,洗手上台后,站在了助手位,把腾教授在科室里大闹的事情说给了师父。

袁威宏摇了摇头道:“哪能怎么办?”

“明面上吃亏了的就是他们烧伤科。”

“准确来讲,自从我们医院的美容科建立起来后,烧伤科的病人量就越来越少了,近半年来,手术量和门诊人数都少了将近三分之一。”

“以前他们还可以做一做美容和皮瓣术,现在这些也被分了出去,还占着两个手术间着实说不过去。”

“腾教授的确来了好几天,他是在医院里讲不清楚道理,来我们科室耍混来了。”

“无非就是想要让我们手外科把一部分手术权限让过去。”

“但那是手外科分管的病种,我可不敢开这个口。”袁威宏虽然没有与腾教授照面,可身为病区主任的他,对腾教授的来意如明镜。

烧伤科,很重要!

每个医院都必须要有烧伤科,但烧伤科是一个周期性非常明显的科室。

以前就是季节性变化,如今更是随机性很强的科室。

随着烧伤病人减少,专科划分越来越细化,烧伤科的患者越来越少这是发展必由!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腾教授为何要过来骂人。”方子业点头,开始作助手配合。

不过才操作了几分钟,方子业就让了位,给了秦葛罗大哥一助位,他则是去了三助手位,成为真正的技术把控核心。

袁威宏每次抬头,都能听到方子业说一句:“没关系师父,你随便搞!”

“都可以!”

这就是方子业的底气,也是一个团队的主心骨。

袁威宏听到方子业的授权,那胆子也大了起来。

虽然不至于随便乱搞,可一些本来只是想操作的思路,都将其慢慢转化为了现实。

有人兜底,是学手术最好的素材,特别是像袁威宏这样已经成熟的医生,怕的就是没有机会和没有胆量……

本来袁威宏现在是要非常谨慎的,毕竟随着他的成长,即便是邓勇都很难再对他兜底。不过,因为方子业的存在,补足了‘兜底’的角色,袁威宏以后的几年时间,都不用怕自己搞出来的纰漏在方子业的射程之外。

做手术并不是每次每个人都要做到客观标准的一百分,只要做到自己标准下的九十分以上,就可以让患者的预后逆转,这些容错率,就是一个医院的底蕴所在……

十二点十七分,袁威宏潇洒地领着秦葛罗下台而去,余留李诺镇守手术室负责手术室的收尾,大手一挥:“加快手术周转,今天争取还是在下午五点前结束战斗。”

“好嘞,威哥!”巡回护士应得非常稳健。

袁威宏出手术室后,林方忠与龚罗元几位管床的专业型硕士也鱼贯而出,今天是刘海华这位现‘硕士大师兄’作为代表,快步追到方子业的身侧:

“业哥,今天晚上有空来练功房里玩一圈吗?”

“师兄弟们都期待你很久了。”

方子业上一次去练功房都是九月二十五号,距今已有半个月,方子业看了一眼袁威宏,知悉对方没安排后便道:“那正好我推了今天不想去的饭局。”

“晚上吃饭过后我就来。”

教学是提升学识点的根本大计与长久持续来源,方子业是不可能丢掉的。

思来想去,方子业还是觉得在网上开直播搞科研教学不靠谱,正规的医学专业技能传授与科研技能的传授,都应该保持传统的现下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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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得引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反弹。

在网上做一做科普,可以吸引一些人知道有中南医院和方子业也就得了。

“那感情好,我就在群里面回复了啊,源培哥他们肯定会很兴奋。”刘海华出师得利后赶紧开始掏手机。

而后顿步错队后,开始叽叽喳喳地开始群发信息。

秦葛罗的耳朵清晰地听着刘海华等人的声音,也只能无奈地流露羡慕之色。

刘海华等人的年纪,正是学习的年纪,所以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请求方子业去教学。

方子业是他们的师兄,而他秦葛罗,算起来还是方子业的老师和前辈,‘名不正言不顺’下,想要方子业指点他却要更费一番心思。

“威哥,我们组的节奏越来越顺,你说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一天排三台手术啊?”秦葛罗建议。

袁威宏闻言马上摇头:“最好不要。”

“一是我们也是人,不是高速运转的机器,需要劳逸结合。我们现在做的手术应该优先保质。”

“二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现行最主要的任务,还是要将我们所有人的综合实力提升起来,最后都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层次。”

“葛罗你难道平时不看院里的信息么?我院的光谷分院区预计今年年底就会建成——明年的年中就会正式投入运营。”

“到时候,万一你被分过去了,没有了子业的托底,甚至可能是我带着你过去,那时候该怎么办?”

中南医院的确要新建光谷院区,不过这种事情与秦葛罗的相关性太小了,秦葛罗的确没有太多关注。

袁威宏的提议也不是空穴来风,现在创伤外科,袁威宏虽是“行政主任”,实则名不正言不顺。

宮家和教授来了中南医院,即便是杜新展教授让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虽然邓勇号称是鄂省的‘三把手’,可邓勇与段宏这样的‘国手级’,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宮家和教授,则是与同济医院段宏教授相当的人物,不管是资历、知名度、技术水平都在全国处于领先顶尖水平。

目前,在创伤外科里,宮家和是带组教授,袁威宏任行政主任,即便是宮家和教授不说什么,其实内部框架陈设也不太正规。

“三,我们科室目前的发展规划,还是要求精、求要、求尖,而不该求多!”袁威宏已经平稳了自己的心态,秉持着将一种事情做到极致的理念。

秦葛罗点头,不再回话。

……

下午,六点整。

方子业才与袁威宏从手术室中退出,虽然袁威宏预料的是五点之前结束战斗,可今天下午的那台毁损伤重建术后的功能重建术,还是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棘手操作。

即便是发现了问题后,方子业自四点就开始接手手术也是再耗费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将手术推进相对满意的状态。

“你在科室里点外卖我就不陪你了,不过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盒饭。”袁威宏知道方子业答应了晚上去技能训练室教学,偏头对方子业说。

“师父,那不用,您还是回去陪小七吧。”方子业忙回道。

“我自己点外卖就行!顺便问问洲哥要不要一起。”

说话间,两人鱼贯进入到了创伤外科的病房,径直走去了办公室换下白大褂后,便去常规视察上午手术的患者。

值班的林方忠立刻紧随两人身后,详细地汇报着自患者出手术室后的每小时生命体征与引流量。

患者目前已经苏醒六小时,进了一点水,正打算喝粥……

“醒麻醉这么久了,喝点稀粥没关系。”

“后面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了,听从我们每日的功能康复进行阶段性的功能锻炼!”

“不能强求,最好也不要缺斤短两。”袁威宏面对患者与家属时的状态是非常沉稳的。

“谢谢袁教授,谢谢方教授,我们一定会配合的。”

“我老公看着其他病友在科室里自如行走锻炼,早就羡慕不已了,绝对不缺斤短两。”病人的老婆再三保证。

手里提着小果盘:“袁教授,这就是我们顺手带的水果,您和方教授别嫌弃,拿着吃一些吧。”

“实在辛苦你们了。”

“不用了,水果你们自留着吧,不然我们办公室就得改水果批发部了!”

“你也看到了,里面已经塞了很多水果,都是你们家属趁人不注意放下的。”

“但其实没必要,坏了是浪费粮食浪费钱,你们的好意我们已万分心领!”

“我和方教授还要去磨一下明天的手术案例,你们好好休息,莫送我们,更别送东西。”

“好好休养!”

问清楚没有其他特殊不适后,三人才又在家属‘道谢声’中退出病房。

只是袁威宏叉腰环绕的动作才做了两圈,林方忠低沉的声音就袭送到了耳旁:“师父,腾教授还没走!”

袁威宏的动作僵硬,愕然偏头,看向自己的学生。

“现在还在主任办公室里,陈芳教授已经离开了。”林方忠知道袁威宏的心情不好,也只能如实汇报。

“唉!”

“子业,你先点一份饭,跟我一起去会会这位滕老师吧。”袁威宏摁拳头顶了顶自己的额骨。

方子业转身对林方忠说:“两份烤肉饭,你问一下洲哥,他要的话就三份。”

“加肉加辣不加饭,等会儿我把钱转你。”

林方忠是袁威宏的学生,七年制,今年九月份才入科,与胡青元算是同一批进科室。

袁威宏板着的脸皮从进到主任办公室那一刻被情绪拉开,讨好的声音似乎能将水凝土的组织的办公室墙壁软化:“滕老师…滕老师,实在抱歉!”

“现在才下手术,让您久等了。”

腾教授还真的就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天,漫不经心地闻言转头:“袁主任这是不打算躲、舍得来见面了?”

袁威宏赶紧示意方子业去添茶,一边道:“滕老师,看您说的,我哪里是躲啊。”

“每天都有手术安排,手术已经开台,总不能置手术于不顾吧?”

方子业走到放茶处,发现这位腾教授也是不客气得很,把袁威宏取出来的茶叶全都干完了。

不过方子业也没有牢骚,规规矩矩地重新新拿了一盒。

“袁主任,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

“你就说吧,我这老同志让你给欺负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吧?”腾教授老气横秋地直接亮剑。

袁威宏客客气气地赔笑:“滕老师,您这话言重了。小袁我实在承担不起,您得好好明说一下,到底是谁能欺负滕老师您。”

腾元贞也不再卖关子,再度翘起二郎腿:“我们烧伤科的手术室被分给了你们创伤外科。”

“你们创伤外科本来就单独享有两个手术间!是两个啊。”

“我们烧伤科的那个手术间,还是与老年外科共用的。”

“这不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么?”

袁威宏闻言打断:“滕老师,这是医院医务科的安排,我们创伤外科没提过!”

腾元贞闻言冷笑:“你们是没有提,但还不是你们他娘的拍马屁拍得好,把你们科室的一些病人拍舒服了?”

“所以仗势欺人,以权谋利!”

“现在谁不知道你们创伤外科是高干病房的部分分床?”

袁威宏这会儿直接把关起来的主任办公室门反锁起来:“滕老师,请慎言!”

“我们医院的确是有高干病房,但那是老年科分管的病区,与我们创伤外科没有半毛钱关系!”

“至于手术室分配,是医务科与手术部根据每个专科的手术量统筹安排的。”

“您怎么还追责起我来了?”

“如果您觉得是我去哭着喊着抢来的,您拿出证据,我马上道歉,并且申请把手术室还给你。”

“但没有的事情,您也不能诬陷。”

“倚老卖老并不是什么好脾气。”袁威宏回话也颇为不客气。

也是袁威宏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不然的话,创伤外科的李国华或者熊志章老教授来了这里,能把腾元贞直接揍出去,他还不敢还手的。

腾元贞的脸皮瞬间横跳不已,虽早知袁威宏的嘴很毒,可当面撕破遮羞布,也是让他老脸微烧:“袁主任,明人不说敞亮话!”

“我们烧伤科难呐,本来手术量就不多,如果手术安排还不及时的话,可能一部分病人就出走了。”

“袁主任,你要知道,我们烧伤科是一个比较传统的科室,目前承载的手术方向有限。”

“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你把创伤外科的手术间,借用我们病区几天?”

“我也不要多,一周两天就可以,就保持之前的手术节奏即可。”

“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们科室的难处。”

“我们烧伤科,和你们骨科比不了。”腾元贞说得是声色并泣。

不过,袁威宏却根本不吃这一套:“滕老师,您说传统科室?”

“现下,整个医院,有几个专科能比我们创伤外科更加传统的?啊?”

“我们创伤骨科,存续至少已经几千年了。”

“现在一些好一点的镇医院都可以做骨折手术了,我们科室,已经多久没有做过单纯骨折手术了?”

“我们创伤骨科之前难的时候,医院里考虑过我们的感受么?”

“二十一世纪初,地级市医院和县医院的手术水平发展迅猛,导致我们这一级医院的创伤病人量骤降。”

“那个时候,我们科室的老教授也去给别人求情,说我们创伤骨科传统,但结果呢?”

“论保留传统两字,您可欺负不了我们创伤骨科!”

烧伤科好歹还能收治一些骨折病人,但创伤外科,已经很久没有收单纯的对症患者了。

适时,方子业已经将茶水泡好,分别推给了腾元贞与自己的老师,用的不是袁威宏买的专用杯,而是消毒过的大玻璃杯。

腾元贞听到这里,呼吸闪烁了好几次。

“那…那……”

“那袁主任你帮个忙,现下,我们医院手外科的手术量非常大,反正他们也不做皮瓣移植术,你不如去和刘主任商量一下。”

“那些手术他们要是不愿意做,就把手术直属权匀给我们科室算了。”腾元贞退而求其次。

或许,这才是腾元贞的主要来意。

袁威宏笑了起来,再度拒绝:“滕老师,手外科的手术直属权,是我们兄弟科室的家务事。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我可开不了这个口,要去说的话,就只能滕老师您自己去说了。”

腾元贞瞬间拍桌暴站而起,发火了:“袁威宏,我给你提这你也不行,提那你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袁威宏也是拍桌而起:“滕老师,非常简单。”

“您爱干嘛干嘛!”

“您要是想要回手术间,自己去找医务科提,您要是想要皮瓣移植术的手术直属权,自己去找手外科提。”

“这是你的自由。”

“我只是个做事的,我服从医院安排。”

袁威宏接着声音拔高几个调子,威胁地看着腾元贞提起的手,警戒道:“你还要动手啊?”

开玩笑,你要打我我可会还手的。

腾元贞看着方子业与袁威宏两个彪形大汉瞬间把手收了回来,抡起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狗仗人势!”

袁威宏也是收敛了脸上的怒意,道:“滕老师,其实医院还是相对公平的。”

“如果您觉得,烧伤科有发展潜力,或者您能够带着烧伤科走到全国的前列去,您可以带着烧伤科的人去立军令状啊?”

腾元贞闻言,脸皮瞬间一垮:“我?”

“我可学不来你…那群莽夫。”

方子业闻言,眼角一紧。

虽然腾元贞并未明说,可方子业也大概可以推测得出来,想来中南医院骨科的那些老前辈,在他们正鼎盛之年时,为了骨科的发展,没少打拼。

立军令状,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相当于将一辈人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要是做不到军令状的内容,就要集体引咎辞职……

在他们那个年代,能如此去莽?

李国华、熊志章等老头的面庞在这一刻瞬间固化,他们都不再是一个又一个符号。

中南医院的原身只是鄂省医学院,只是一个大专!

二十一世纪初才并入到汉市大学,那时候的中南医院,提升三甲医院才十年!

短短十几年里,李国华老前辈等人,愣是从这种家底,将中南医院的骨科提升至全省前三!

这才有了自己等人所享受的余荫,其中艰苦,常人难想。

“滕老师,您这也不愿,那也不愿。”

“那请好走,不送。”

“既然知道我们科盛产莽夫,那就趁我没有把我们科的老前辈叫来之前,别来惹事儿了。”

“我们骨科可以讲道理,也可以不讲道理,可以讲武力,也可以不讲武力。”

“请走,不送!”袁威宏大大方方地打开了门的反锁位,将门拉开,一点都不给情面。

袁威宏的身姿挺拔!

袁威宏读研期间,中南医院骨科的地位已经稍微好一些了,可袁威宏跟着自己老师楚老教授,也吃过苦。

所以,他知道骨科发展的不容易,不可能把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资源就拱手让人。

到了嘴边的肥肉,没有理由不去咬!

有苦吃苦,有肉吃肉!

发展到了现在,袁威宏也只能坦然受之,并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地将创伤外科往前推,并不能回头!

“师父,茶还是热的呢。”方子业适时,恰到好处地补了一句。

腾元贞闻言,全身一颤,看着完全不尊重老人的方子业与袁威宏二人,挥了挥衣袖,转背离开。

可等来的却不是袁威宏的挽留,而是主任办公室的一声重重关门声。

腾元贞哑然开合几次,离开了创伤外科。

办公室里,方子业才端起茶杯问:“师父,腾教授所说的军令状是怎么回事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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