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囊之计一出,满座皆惊!
或进或退,上下之计,难以判定,但是再也明确不过的,便是不进不退,原地坚守!
“二哥,军师不是睡懵了吧!让咱们在这里坚守十日,不可进兵?”
“那不是等死嘛!长沙江陵的兵马到这里也只需要五六日的路程,不须十日,咱们便会被内外夹击,包了馅饼!”
张飞费解,高声对着关羽说道。
“难猜!难测!难以理解!”
关羽眉头拧成了麻花,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军师这一步棋,到底是何用意!
新野之兵,不过三万有余,满打满算不足四万。
这一次出兵,五路兵马,合计也有三万余人,所留守城的八千兵马,都是老弱之兵。
稍有闪失,大哥的十年辛苦,就要毁于一旦!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军师在日,可不知道荆州会在初秋时节天降大雪,更不知道襄阳守军,如此胆怯,不与我等交战!”
刘封立功心切,一心只要交兵见阵:“事急从权,咱们只要议论停当,共同进退,日后见到了父亲,也有的交代了!”
刘封说话之间,目光看向赵云。
五路兵马,张飞主战,陈到处在战和退犹疑之间。
自己一路,自己可以做主,二叔关羽,察言观色,也对原地据守的军师之计,不能泰然接受!
关键的一环,便在赵云!
赵云坐拥一万精骑,堵住襄阳的正门大道!五路之中,数着赵云这一路,兵马最为雄壮!
且赵云受军师临行嘱托,只要说服了赵云,可以兴兵攻城,则纵然回去,有人背锅,也轮不到自己了!
“请剑来!”
赵云并不理睬刘封,忽然转身,高声喝到!
“喏!”
廖化应声转身,捧过一条木盒。
唰!
赵云起身,打开木盒,擎出宝剑!
寒光厉闪,弥漫军帐,似乎满城风雪,瞬间聚集于此,任是帐内温暖如春,各人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双股剑,其中之一!
剑虽锋利,不及军威!
它所代表的权力,早已超越了它本身的杀伐之气!
“昔日新野将台之上,主公当着数万将士,把此剑赐给军师诸葛先生。有先斩后奏之权,代主行令之能!”
赵云托剑在手,目光如炬,烛照万里。
“军师临行,将此剑留在军中,便是监督行军。军师之命,便是主公之命!若有违逆之人,等于叛逆主公,格杀勿论!”
大帐之中,瞬间沉寂,寒意愈浓!
刘封面色苍白,冷汗哗哗而下!
“嗨!”
“吃肉吃肉!”
“军师让俺据守十日,俺便据守十日!有吃有喝,何乐而不为!”
张飞出口,终于缓解了令人窒息的气氛。
“对对!我等唯军师马首是瞻,上下同心,必能成其大事!”
刘封反应极快,赶忙展颜一笑,抢身过去,将另一块已经烤好的鹿肉从炭火上取下,拿刀切开,分发众将!
……
襄阳府内,群臣散去。
只有蔡瑁张允,和蔡夫人刘琮几人,犹然未去。
刘琮吃了一盘荆州特制的幼鹿肉,此时已经是沉沉睡去,依偎在蔡夫人的怀里。
“二姐,我这外甥,怎么……”
蔡瑁看到再也没有外人,指了指嘴角留着哈喇子的刘琮,极不自然的说道。
蔡夫人叹息了一声,连连摇头:“他父亲和我身上的优点,这孩子是一点儿也没继承下来啊!只是知道吃吃喝喝,天天的无忧无虑……”
蔡瑁苦笑:“那不就跟傻子一样了嘛!我记得刘琦跟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往军队里服役,能独当一面了……”
“琮儿他再不济,也是你的外甥骨肉!你怎么能拿那个贱小子跟我们家琮儿比?”
蔡夫人最是护短,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儿子难成大气,但是若有别人敢这么说,她必怨恨。
“行了,姐,你看他睡得多踏实,你快带他入内堂休息去吧!”
蔡瑁强行装出一副十分喜爱刘琮的样子,伸手轻轻捏了一把孩子的小脸蛋,扮着笑脸说道。
“这还差不多!”
蔡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呼叫左右,将刘琮架上小车,推往后堂去了。
刘琮虽然不过十二三岁的年龄,却膘肥体壮,足有百斤,蔡夫人年迈,还真抱之不动。
“这小子,我他妈看着他就觉得恶心!”
蔡瑁看着刘琮的背影,啐了一口,拿起毛巾擦了擦刚刚摸过刘琮的手。
“他若不是这样,咱们如何能勒死了刘表,霸占荆州?”
“他但凡是个正常的孩子,满城皆是咱们杀他父亲的谣传,他还只顾着吃喝玩乐?”
张允的目光中闪烁着一股狠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有声!他也不过是沾了缺心眼的光了吧!”
二人添酒回灯重开宴,相对而坐。
“对于目前的情势,你有何主意?”
蔡瑁举起酒杯,向着张允问道。
“刘备此次前来,连下我荆州十七座城池,这不但说明他战力非凡,更说明荆州守城之人,早有投诚之意,不做抵抗。”
张允提起酒杯,跟蔡瑁轻轻碰了一下:“所以外援之说,糊弄鬼而已,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长沙江陵之地,恐怕自身难保,想要指望他们来救,不如求救于神灵!”
蔡瑁失惊:“似此,如之奈何?”
张允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长长的嘘出口气。
“将军自己思量,若是固守襄阳,可能坚持多少时日?”
蔡瑁低头沉思,许久之后,吐口说道。
“襄阳城内,兵马五万,足有支撑半年的粮草,若能节俭使用,再从那些百姓士绅手里收纳一些,支用一年,当没有问题!”
蔡瑁一阵冷笑:“哼!平日里,可以惯着他们,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节,我可不管那么多!什么四大氏族,我一样宰了当军粮!”
张允心头一震,蔡瑁的残忍狠毒,饶是他多年公事,也依旧畏惧三分。
“不须一年,将军只要能支撑半年,自有救兵来到!”
张允放下酒杯,胸有成竹的说道。
“半年?毫无问题!”
蔡瑁自信的说道,但随即满脸的诧异:“哪里可来救兵?你不是刚刚说过,荆州其他城池,压根指望不上?”
张允释然一笑:“秋日,曹丞相必然兴兵。”
蔡瑁大喜!
……
江东,鄱阳湖水寨。
周瑜操练八万江东水军,日夜演习水战阵法。
“这个曹阿瞒,好生无礼!”
大帐内,周瑜怒不可遏,将一封柴桑来的书信,掷在地上。
三日之前,屯兵柴桑的孙权,收到了来自许昌的信使。
书信之中,要让孙权遣子入朝,陪王伴驾!
孙权明知是曹操的奸计,却又唯恐拒绝之后,招来兵祸,因此特遣使星夜来鄱阳,面见周瑜,细说此事,商议对策。
“吕蒙何在!”
周瑜背负双手,在众将面前来回度了几趟,忽然说道。
“末将在!”
吕蒙应声而出。
“替我作书,上复主公!”
周瑜等吕蒙坐定,准备好笔墨纸砚,开口说道。
“将军承父兄基业,坐拥江东六郡八十一州之众,兵精粮足,将士用命,有何惧哉!何必送质与人?”
“质子一入许昌,不得不与曹氏联合!他有命诏,不得不去,如此则受制于人,疲于奔命!”
“可果断拒之,再做良图!“
吕蒙笔走龙蛇,一一记下,封存火漆,递给来使。
来使不敢耽搁,匆匆离去。
“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犹然不够,还要欺骗我主公,想要诓骗质子入朝,简直是欺我江东无人!”
周瑜冷笑着说道。
“曹操平了袁绍,早晚必图我江东之地,大都督还是早做准备。”
吕蒙搁下纸笔,起身说道。
“曹贼北方之兵,不习水战,想要图我江东,只怕难越长江天险!”
黄盖愤然而起,怒声说道。
“他以为我江东群豪,疑似河北袁氏一门,他若敢来,定叫他铩羽而回,从此不敢再犯江东!”
韩当和黄盖皆是跟随孙坚的元老重臣,昔日讨伐董卓之时,袁绍为盟主,曹操为副盟主,他们与曹操也有一面之识。
“不过……长江天险,我与荆州共有之,若曹操不来江东,反而夺了荆州,岂非……”
陆逊眉头紧皱,沉吟半晌,突然说道。
周瑜的身躯微微一震!
荆州与江东,永生的宿敌,两家缠斗多年,各有损伤。
只因刘表病重,子嗣暗弱无能,再加上荆州人才凋零,毫无作为。周瑜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许昌曹操的身上。
此时听到陆逊提醒,方才猛然醒悟!
荆州!
竟能决定我江东的命运!
我必赶在曹操之前,拿下荆州!
“报!”
“急报!”
水寨辕门之外,斥候高举荆州急报,踉跄而入。
七日之前,刘备以为兄刘表报仇为名,神速进军!
一日而下十七城,百里突袭,拿下江夏,斩蔡熏。
三日之后,五路分兵,包围襄阳!
“好快的速度!”
周瑜震惊失色!
“我意念刚动,他刘备已经抢先一步,占据先手!”
周瑜将急报分发众将,各自观看。
“刘备此次行兵,不似他的风格!胆大心细,料事如神,算无遗策,似乎荆州早已在他掌控之中!”
吕蒙看着急报,半个荆州,已在数日之内,化归新野的版图!
“坊间早有传闻,刘备在卧龙岗请出了卧龙诸葛孔明为军师,我犹然不信,如今看来,确是空穴来风!”
甘宁起身于荆襄,对于荆襄的消息极为灵通,此时面色一变,沉声说道。
“孔明?”
周瑜眉毛一扬,英气勃发!
“久闻大名,难得一会!”
“也许荆州这块肥肉,倒可以和孔明一较高下了!”
吕蒙眉头一皱:“大都督,曹操早有侵吞之心,不可不防,荆州刘备,不可树敌太多啊!”
“哈哈!”
周瑜朗声大笑:“子明误会了!我岂有跟刘备争锋之意?”
“但既然他已经开始吃定荆州,我难道不可顺势而为?”
陆逊变色说道:“大都督莫非是要跟刘备平分荆州?”
周瑜起身离坐,缓缓点头:“刘备既然在前面挡住了荆州的兵马,我便巧取长沙,进取桂阳!让诸葛孔明,也给我做一回嫁衣裳!”
众将拜伏:“大都督神算!孔明不如也!”
周瑜转身!
“立刻发书,速招凌统、丁奉、蒋钦等诸将回鄱阳,并整备五万兵马!”
“兵贵神速,两日之后,我要兵法长沙!”
周瑜走出大堂,目视着茫茫水寨,艨艟战船,果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