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看着陆伟,不解地问:“阎掌柜是来找你的吧。”
“应当是,”陆伟点点头,转身就走,“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在顾家府邸堂屋,陆伟见到阎掌柜,还是一如既往的胖,满脸带笑,如同一朵花。
“小哥来了!”阎威站起身来,热情喊了声,“我是刚从宋家府上而来,急急来求见小哥。”
他这姿态就摆得很低了。
县丞高范,主簿宋典,都是喊陆伟为“老弟”。
这位德济大药房掌柜阎威,就不敢与两人平起平坐,喊陆伟为“小哥”。
陆伟笑着问:“凡老弟身子可没事了?”
毕竟是两世为人,这些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的,花花轿子人人抬,最终讲究的,还是一个利益交换。
毕竟在练武之前,别说德济大药房这位阎掌柜,跟七狼宗宗主狼十三属于同一档次的,就是七狼宗那位林执事,他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资格知道。
现在却跟阎掌柜平起平坐,交换利益。
这才不过几个月的工夫而已。
阎掌柜坐下来,如一座肉山似的,连声说:“已经没事了,调理得当,小郎君又开始练武强身,无需药石,只需食疗即可。”
“那就好,宋叔这下也就放心了。”
“是,夫子实在是客气得很。”阎威附和着说,“在下这次冒昧求见,是见到小郎君手中的五谷丸,这个……意欲求购一颗,小哥你看……”
陆伟面露难色:“这五谷丸,乃是巡夜司总尉大人所赠,变卖就不甚妥当。”
阎威一下子笑容凝滞在脸上。
陆伟沉吟着说:“不过,阎掌柜也不是外人,这五谷丸么,转赠一颗,想必巡夜司总尉大人也不会怪罪吧。”
“对对对!”阎威一听就懂,连连点头,“承蒙小哥看重,在下这就回去看看,可有能回赠小哥之物!”
阎威急匆匆离去,过不多时,又急急忙忙赶回来,完成交换。
陆伟手中的暗金色五谷丸,一共三十颗。
分给娘亲陆杨氏、云瑶云瑾姐妹俩各三颗备用,又给宋凡三颗,换来那本《九州云志》,再留三颗给秀姐。
这样,剩下的一半,他试吃服用一颗,如今“赠”给阎威一颗,手头就还剩下13颗。
够用了。
一年半载没什么大的变故,这些暗金色五谷丸就可以消耗掉,再找渠道添置就是。
陆伟拎着阎掌柜“回赠”的黑布袋,回到后院。
此时天色尚早。
看到陆伟喜滋滋进来,顾秀忍不住问:“阎掌柜找你,可是为何事?”
陆伟扬扬手中的黑布袋:“他是拿这个,换了我的一颗五谷丸!”
黑布袋沉甸甸的,陆伟哗啦一声倒在桌上,足足有一大堆。
云瑾还是在看那本《九州云志》,痴痴呆呆的样子。
云瑶和顾秀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这么一堆银钱,两人丝毫没有惊讶,一起动手,一一清点。
至于其中的瓶瓶罐罐,两人就直接忽略。
很快就清点出来。
100枚银钱!
外加迷魂散,土黄色五谷丸,生肌散药膏,解毒丸,还有肤白净。
那个大力丸,阎掌柜也知道陆伟用不上,也不感兴趣,也就没有提供。
陆伟就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笔财富!
几個月前,他还在为了一把刀的7文工钱而挥汗如雨,如今一口气就是100枚银钱!
这个跳跃实在是太大。
听到陆伟如此感慨,顾秀哑然失笑:“你呀,当初一把刀7文工钱,那就是在被虎爷白白压榨。大头都被他给拿走,孝敬林执事等人大部分,他再得小部分。”
陆伟叹口气:“我知道啊,可是当时也没法。反正如今虎爷人已经死了,钱他也带不走,哈哈。”
后面的话他没直白说出来。
虎爷死了,这些钱还在,宅邸也还在,从未碰过的老婆也还在。
如今都被他给染指了:住着他的宅子,花着他的钱,还睡了他的老婆!
这才真是苦尽甘来!
顾秀听懂了他的话,脸色一红,白了他一眼,指着一堆瓶瓶罐罐:“这个阎掌柜,还真是懂你的。他出这么大价钱,这是很看好你啊。”
“我知道,”陆伟点点头,“阎掌柜这个人,是个生意人,还很精明。这个价是他自己出的,我都没提。”
“那他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顾秀接着问。
陆伟耸耸肩:“现在谁知道呢?也许他这只是铺个路而已。”
不过这一笔巨资,对陆伟来说,倒是雪中送炭。
这一次去北阳城,花费肯定会少不了。
有了这一笔钱,手头上就要宽裕多了。
……
夜色降临,陆伟就继续陪着两人练拳。
正在与顾秀激战之时,云瑾突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很是开心地喊着:“我看出来啦!我终于看出来啦!”
云瑶在一旁观战,立刻连声问:“你看出什么啦?”
“这本《九州云志》!我看出来啦!姐!我看出来啦!”云瑾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一样,忘乎所以。
云瑶一头雾水。
还是陆伟扶着精疲力尽的顾秀坐下歇息,走过来说:“看来你是悟了。”
“嗯!”云瑾十分兴奋地点点头。
“好,你说说看,悟到了点什么?”
云瑾翻开书册,云瑶举着油灯,在一旁照亮,就是喘着粗气的顾秀,也都好奇地看过来。
“这本《九州云志》,写的什么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写的字!”
云瑾一边比划着,一边解释:“你看,这个字这么写,一笔而就,一气呵成,这其中的笔意,如流水一般绵延不绝。”
“嗯!的确是如此。”
“这就是这位国子书院大人赠此书的用意,领悟他在其中的笔意!”
陆伟看着她那张兴奋的俏脸,明显感觉得到,云瑾对修文韬的兴趣,要远远强过修习武道。
他忍不住提醒:“你领悟到了他的笔意,然后嘞?能不能因此而悟到文士修行的奥秘?”
云瑾摇着头,脸上满是迷茫。
“宋叔曾说过,文士修行,炼的是浩然正气,但修的是心。”
“从“用心”开始,是为“立心”,也即“文心”无愧,意即为文之用心,谓之立!”
云瑾紧盯着陆伟,双眼中既带着迷茫,有隐隐有着光亮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