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
“燕道友,我等皆是修道之人,情绪还是不要太过激动为好,以免伤了心神,对修行并无好处,吴道友已经回不来了,要往后看...”
燕长生通红着双目,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又磨蹭了一会儿,终于不好意思道:“让道友见笑了,老吴离开时,还欲帮我寻一个前途,哪知道这一去,竟然就没能回来。”
来人诧异:“怎么,燕道友想离开?”
燕长生脸色泛红,又擦了擦眼泪才,面露惭愧之色:“在下之前确实是已经准备离开,毕竟初次涉猎妖禽养殖,没有太多经验可用,时常害怕会亏掉老本,所以打算去龙吟坊中,某个制符学徒,一来旱涝保收,二来城里机会也多..”
“不可不可!”
蓝衣青年突然打断,说着又感觉太过激动。
可这也不怪他,来之前,福伯交待过要办妥,而且福伯不知为何就看上此人了,要是对方直接走了,他怎么回去跟福伯交差。
燕长生则暗自诧异,短短时间,心思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
他本不过是想更进一步洗脱嫌疑,而且在对方提出老吴遗产的时候,表现的不要太积极,免得被敲竹杠。
但现在看了,怕是要反过来才对。
一时半会儿,他还想不太明白,但不妨碍他顺杆往上爬,故作不解:“可是在下想法有何不当,周道友..”
“没有,没有!”
来人连忙摆手,略显慌张:“在下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道友要去某个制符学徒,突然有感而发,那事,燕道友可千万别上当。”
燕长生诧异,连问何故。
来人本是急中生智,但说到制符学徒,倒还真知道些内幕。
通过他的解释,燕长生刚刚对老吴生起那点愧疚,再次消失的一干二净,这狗屁制符学徒,比他猜想的还糟糕,简直和被骗去挖黑矿有得一拼。
具体这里就不说了,燕长生很及时做出心有余悸的样子。
“总之,道友切不可去,那基本学不到什么,只会被对方当作牲口一样用,倒不如留在这小碗山,继续养殖妖禽,经验什么,积累一段时间就有了,我周家长房知道吧,龙吟山养殖蓝尾鸡规模最大的一家,日后有机会,道友..还可去长房那边学些经验。”
燕长生在这番好言相劝下,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
不知不觉,来人都快忘了自己的任务,反倒当起了知心大哥,不断为燕长生陈明修仙界的各种陷阱厉害,一说就是好半天。
这小子没看出来,竟也是个话痨。
说到后面,终于像是想起了还有任务在身,赶紧把话题转回老吴身上。
燕长生感觉有些可惜,他并没有一点不耐烦对方的话痨,反倒从对方口中,听到了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修仙界见闻内幕。
不过老吴那事也要解决,他顺势跟着对方话题走。
小心思一大堆的燕长生,早看出对方会主动提及,真就一点不露,等对方说出那些蓝尾鸡到大不小,处理起来耽误时间,他知道该决定了。
“说得也是啊,这附近落脚的散修,好像也没听有人在养蓝尾鸡,确实不好处理。”
燕长生说得一本正经,摇头晃脑。
来人这抓住机会,趁机道:“谁说没有,你燕道友不就在养!”
“啊!这..”
燕长生面作一懵,迟疑道:“可是..可是燕某已经养了不少,这多了,我一个人..”
见燕长生意动,来人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快成了推销贩子,但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只管完成任务先,于是急忙道:“这是小事,看不过来,道友日后可以雇一个散修帮忙嘛,大不了少赚一些。”
岂不知燕长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当即便作“你说的有道理”的样子,点点头道:“那倒也是,确实可以雇人!”
说着又是为难,吱吱呜呜就不利索。
来人是真有点不耐了:“燕道友要是还有什么为难的,一并说出来吧,我周家一向善待邻里同道,堂兄家主为人更是亲善,一些小麻烦,福伯随手就帮你解决了。”
“不错,真是那老头的意思。”
“这是惦记上他了,还是想给他点奖励。”
燕长生暗暗吐了口气,苦着脸道:“并非什么麻烦,主要是这妖禽活动空间不能太狭小,我这只租了半边,如何能养的了这么多。”
来人无语,还以为是什么了。
确实是他疏忽了,竟忘了这确实也是个问题。
欲要分说,又想到此事福伯并没有授权给他,这要是贸然答应,是不是会有不妥。
燕长生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此人的为难。
虽然感觉可惜,还是装作失去了兴趣的样子,接连苦笑:“你看嘛,非小弟不愿接手,实在是小弟无能为力,还请道友见谅。”
这话可让来人不爽了,费了这么多口水,难道连这小事也办不成。
可他还真不敢私自做出什么承诺,他没这个权力,只能拉住燕长生:“道友要是愿意,在下这就回去禀报福总管,看能不能将小碗山一并租给道友。”
“如果福总管答应,道友就接手那些妖禽,如何?”
话到这地步,来人终于是感觉不太对味了,他怎么整愈发跟求人似的。
就在他心中不得劲的嘀咕,燕长生也没有立马点头答应,袖口中滑出一个早已备好的小袋子,上前两步靠近来人,面作惭愧:“倘能如此,倒是在下占了兄之便宜,小弟实在受之有愧,还请道友等下在福总管那,多多美言几句。”
说话中,小袋子已经递到来人手中。
......
“给他了,他怎么说?”
依旧是那间住宅,福伯一连问了两句。
蓝衣青年闻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小嫉妒,那人除了品行还不错,他可没看出有什么太过出彩的地方,怎会值得福伯这般看好,连这点小事也会亲自过问。
不过这也不干他的事,摸了摸袖袋,稍有些紧张道:“还没有,他说有难处!”
福伯心中奇了个怪,扭头瞅向蓝衣青年。
在他那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下,蓝衣青年几乎没有半点秘密可言,不用问,他单凭直觉就能判断出,蓝衣青年有什么瞒着他。
“你说,他有难处!”
福伯眼眸精芒一闪,复又低头,迅速收敛,像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笑呵呵道:“这倒是有些意思,看来,你们相处的还不错。”
蓝衣青年更加紧张:“晚辈觉得,燕道友比较重情义,值得一交,所以..”
“行了,说说你们聊了什么。”
福伯已经有了答案,眼神又恢复了浑浊,缓缓靠在摇椅上,看不出一点锋芒。
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让蓝衣青年情绪缓解了不少。
他是周家人,周清云的近支堂兄弟,并没有外人那么从心底害怕福伯,暗暗平复少许,将燕长生听到消息时的表现,全都大致说了一番。
之后的经过,他就简约带过。
他可不想说自己办事不利,磨磨唧唧半天,差点没说服对方留下,只道出了对方提出的难处。
难处,自然是半边山峰,他不够用。
福伯听闻后,眼皮干脆已经合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着了,蓝衣青年有些纠结,颇为举棋不定。
不知脑子里想了些什么,一咬牙,就要开口。
“给他吧!”
福伯躺在摇椅上,一摇一晃,卡在青年开口前,不急不缓道:“小碗山全租给他,不过租金就不用给他减免了,该收多少就收多少。”
蓝衣青年为之一松,同时为某人感到可惜。
福伯的话很清楚,像是本打算给对方减免租金,但现在不知为何,不想这么做了。
等他领命要走之际,又被福伯叫住。
“清宏,既然那只小燕子和你处得来,你没事就多跟他走动,多交流交流感情,想来日后对你,是有些好处的。”
周清宏,蓝衣青年的名字。
虽不解其意,周清宏感觉说得也没错,那人确实可以一交,于是应声道:“晚辈知道,多谢福总管教诲。”
稍晚些的时候,燕长生就得到了消息。
心中高兴自不必提,唯有两份忧虑不可与人道出。
一者他之前还考虑要不要提桶跑路,二则他判断那老头是想先施以恩惠,让自己领情,必有驱使在后,自己选择兜圈子,忽悠的了周清宏,绝对忽悠不了老头。
他兜兜转转弄一出,讲白了是又想要好处,又不想承情,当了婊子又立牌坊。
就这对方还是答应下来,那就看不太懂了。
燕长生自己其实也犹犹豫豫,否则不会这么不知趣,不给对方面子。
在他的想象中,要是觉得自己不识好歹,他也正好坚定了提桶跑路的念头,毕竟他现在小有身家,且少女无声无息套话的本事,真可把他给吓到了。
此女,克他多矣!
心中八百个担心,有苦难言,现在又把自己给套死了,不能再犹豫。
说白了,既然对方这都已经答应了,他要是再突然反悔,会彻底把人给得罪了,还会暴露更多问题,他只能半真半假,苦笑对那周清宏道:“此番多谢道友帮衬,看来小弟以后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