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天黑了,快回来!”
恍然间,林清霞听到有人大喊,寻着声音看去,只见岸上的左慧玉,在朝两人挥手呼唤。
林绿霞抬头看向天空,不禁怔住。
一道夕阳斜斜照在湖面上,散发了一片红艳艳的光线,连河水都染红了,水光和天色相映衬。
此时此刻,多么的绚烂美丽。
林绿霞心里不禁觉得苦恼和遗憾,怎么时间会过这么快,快得让人不知不觉就失去了。
她内心是那般的恋恋不舍,是对这样相处的时间,是对这样的风景,还是对着那样的人。
她想三者都是有的。
林清霞重新踏上岸的时候,看见妹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一边耳朵悄悄的发烫,甚至走起路来,都觉得身体是有点轻飘飘的。
只不过是短短半天的时间,那人带给她的震荡感,到现在还历久不散,迷失当中。
左向东驾车把她们姐妹送到了林家的巷子外,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不方便上门打扰。
林紫霞是第一个跳下车,朝车内的左向东笑着挥挥手告别,“东哥,再见!”
林清霞怕被人看穿什么,隔着那一道车窗,轻轻的看了左向东一眼,没敢再跟他说多什么。
一切都在不言中。
左向东接着继续开车子返回市区,一路上但见夕阳无限好,漫天的红霞,让人心情愉快。
左慧玉明显感觉到旁边吴因梦的情绪不高,刚刚泛舟的时候,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了。
吴因梦一直在抱着双臂,静静看着窗外面的风景不说话,看样子仿佛是在生某人的气。
左慧玉的眼睛咕碌一转,忽然朝在开车的左向东看过去,忽然笑了,心中明白了什么。
她探身向前趋近,似不经意的提起来:“大哥,你觉得那个林绿霞女孩子怎么样?”
左向东头也不回的笑问,“什么怎么样?”
吴因梦的眼睛悄悄的一动。
虽然她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是显然也在仔细静听,注意力集中关注着两人的对话。
左慧玉拿出一副审讯的态度,眼睛牢牢的盯着他说:“刚才我看见你们搂搂抱抱,有说有笑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喜欢人家?”
吴因梦的心忽然的一紧,对这个问题显得十分在意,想知道他的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
同时,她两手小手不由握在了一起,心里在暗暗的祈祷,千万不要说出那个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左向东不由好笑起来,“什么搂搂抱抱的,你别胡说八道,休要污了人家的清白。”
他侧侧头看她一眼,“是你们要来泛舟,不来是谈笑风生的,难道是要愁眉对苦脸,双双垂泪吗?
左慧玉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不死心的追着继续问下去:“那你有没有想去追求人家?”
左向东直接笑了出来,“我去追求人家干嘛,莫非你是想鼓励我去追求人家,然后又找机会来挞伐我,说我想要老牛吃嫩草是吗?”
吴因梦的嘴角在微微翘起,想要笑出来,但是又忍住了,让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虽然她明明知道左向东是在狡辩,但是她还是暗中松了一口气,事情并没有向坏处发展。
哪有人会形容自己是老牛的。
何况他还这么年轻。
但如果他连林绿霞那样美丽的女孩子都不喜欢,那么自己一样的年轻,同样不讨他喜欢吗。
难道是他不喜欢年轻的女孩子?
吴因梦忽然想到了这里,越来越觉得这個猜想,是有可能的,毕竟他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以她对左向东的接触和了解,这人给她的感受和印象,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老练和稳重。
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没有年轻人的那种朝气,但那股不动声色的气质,却对她深深吸引。
他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吴因梦陷入苦恼和纠结中,伴随这个问题困扰,一直到左向东把车开到她家外面的巷子。
吴因梦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答案。
左慧玉给左向东提醒说:“大哥,你真是没点眼力,现在正是需要你表现绅士风度的时候了,快点送人家上去,去当护花使者,懂不懂?”
左向东笑了,下车替吴因梦打开了车门,帮她提着那把木结他,“吴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吴因梦看着替她鞍前马后的左向东,脸上温柔了一点,轻轻嗯一声,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其实她内心期待想跟他相处多一点时间,哪怕不需要说话,只是两人静静的走在一起也好。
她内心有某种强烈的欲望,在驱使着她,想要更加亲近他一点,了解他更多一些。
两人并肩走在一条巷子里,两人默契都没有说话,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温馨感觉。
“咦,吴小姐,你回来了呀。”
在两人保持沉默的时候,这时候巷子里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旗袍打扮的中年妇女。
她嘴上和吴因梦打招呼,但是目光却一直在打量左向东,想看清楚这年轻人到底是谁。
在狭巷中相逢,吴因梦实在是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简单了招呼:“黄太太,您好呀!”
她脚下不由加快了脚步,小声地对左向东说:“快点走,这是我邻居家的黄太太,人是不错的,就是平时嘴巴太松,喜欢说点闲言碎语。”
左向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接着笑着问了出来:“你这个邻家太太是广东人吧。”
吴因梦不由脚步一慢,有些惊奇抬头看他,“咦,伱怎么看出来的?”
左向东笑着解释说:“我是香港人,自小在那边长大,来台北还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
“啊—?”
吴因梦没想到左向东会是香港人,原来如此,难怪他的行事作风,一点都不像台湾人。
但是很快她又提出了疑问:“那你的国语讲得很好呀,一点听不出来是广东人。”
左向东没解释原因,只是笑笑,“还行吧,在台湾里会讲几种方言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
吴因梦同意他的这种说法。
即使在小小的台北,同一条的眷村,都有不同省份的方言,更何况放大到全台湾社会了。
现在台湾岛上有不少来自香港和南洋的,包括是来读书的侨生、做生意、拍电影的人。
这些人几乎都是讲广东话的。
吴因梦接触的广东人,相处倒是不难,但听他们说起国语来,总是有一种南腔北调的感觉。
左向东不由放慢了脚步,抬头打量四周的环境,“吴小姐,你是和家里人都住在这里吗?”
吴因梦稍微犹豫一下,还是透露了出来,“我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前两年分居,我和母亲去年才搬到这里。”
左向东了然点点头,“大人的感情,对你来讲太复杂,你夹在中间,确实是左右为难。”
吴因梦沙着声:“习惯就好了。”
她赶紧低下头,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平时多少男孩对她大献殷勤都不在意,这个男人简单的两句话,却胜过别人的千言万语。
她有种感动到想要哭的冲动。
左向东装作看不见她眼里闪动的泪光,“左慧玉很少谈得来的朋友,你们有时间可以多点往来,她是北一女的学霸,在学习上你们也可以相互交流探讨。”
吴因梦不解抬头,“学霸?”
左向东一本正经的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是学校的女霸王,专门去欺负那些学习好的同学。”
吴因梦听他说得那么幽默,忽然忍不住掩嘴笑了出来,心情一下子变得好起来。
她不相信左慧玉是什么学校女霸王,不像会是主动欺负别人,这个男人分明是逗她开心的。
吴因梦这时忽然停了脚步,抬头看着他,接过他手中的结他,轻声说:“我到家了,谢谢你。”
左向东将双手闲闲的插着口袋,微笑的看着她:“吴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吴因梦一怔,“什么?”
左向东笑着提醒说:“当然是你家里的电话号码,我说过要请你去吃八宝饭,去看《罗马假日》,不然到时候我怎么找到得你。”
“啊—”
这突然其来的转折,让吴因梦忽然一怔,接着一股惊喜填满了失落的内心。
谁知道他是说真的!
于是,吴因梦低急忙头下来,在手袋里找到了一支笔,但是却翻来翻去找不到纸出来。
左向东伸出了自己的手掌过去,“干脆就写在这里吧,你写在手里,我更容易记在心里。”
吴因梦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哪里有过这种体验,被他撩拨得芳心大乱,脸颊微微一红。
她假装听不懂他意思,挽了挽额前垂下的发丝,轻轻拿着笔,在他的手掌心写下了一串数字。
左向东看了一眼便收起来,然后故意对她眨了眨眼,“嗯,那我们下次不见不散,再见,我的前女友吴因梦小姐。”
吴因梦哪堪他这样的再度调戏,忍不住羞臊的心情,急急的地转身走人,头也不回。
但是在转身上楼的那一刻,她忽然转过身来,向他看过来,“那我想去你的餐厅唱歌试试,可以吗?”
左向东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当然可以,这简直是求之不得,我现在到处在招兵买马,正愁着去哪里找人,随时欢迎吴小姐你来助阵。”
吴因梦终于可以笑着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