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蒙恬收拾好这一切,准备押其余几名都尉军回咸阳城。
在此之前,蒙恬命他们清理院内血迹,并赔偿踢坏院门的损失。
这几名都尉军哪敢拒绝,赶忙将身上值钱物价掏出来,以此来权当赔偿。
不得不说。
他们身家丰厚。
仅凭几人凑出若干串圜钱,以及几两金锭,本想从什长程海身上搜刮一些,却被季尘制止住,扬言对死人的钱可不感兴趣。
对于石桌上的财物,只取走十枚圜钱,其余归还给他们。
其余都尉军在擦拭血迹的同时,季尘唤来蒙恬。
“师尊,有何吩咐?”
季尘神色严肃,眼眸犀利盯着眼前的徒弟,令蒙恬毛骨悚然,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师尊,您怎么了?为何这般盯着徒弟?怪渗人的!”蒙恬低声怯怯。
“跟为师说实话,你究竟是何身份?”季尘质问道,通过此次事件,笃定徒弟绝非普通巡逻军。
“啊?莫非,师尊知道了?”蒙恬愣在原地,脑海飞速旋转,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
季尘见他犹豫,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但他深知,要想让徒弟自爆身份,这得需要加把料。
“哎,算了,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简单的话,平淡的语气,可将蒙恬吓坏了。
尤其,‘别再来了’这四个字,让蒙恬误以为师尊将自己驱逐仙门。
在这一刻。
他哪敢再隐瞒,于是如实交代。
“回师尊的话,徒儿真实名字叫蒙恬。”
蒙恬?
季尘漆黑的眼瞳,猛然紧缩,内心暗道:‘莫非是秦国名将的蒙恬?还是说同名同姓。’
为了验证猜想,继续询问。
“蒙骜是你的?”
蒙恬惊讶道:“师尊,您认识我爷爷?”
爷爷蒙骜!
蒙恬身份确认无疑。
季尘内心是凌乱的。
好家伙,这叫什么事?
在他记忆中,蒙恬是秦国名将,深得秦始皇嬴政宠信,因驻守边境抗击匈奴,被誉为‘中华第一勇士’,并又改良毛笔,又被世人称之为‘笔祖’。
谁能想到,看似傻憨憨、且对自己尊重有加的徒弟竟是秦国战将。
而他却传授自己胡编的功法,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要让蒙恬知道苦苦修炼的武道功法是他编造的,非得拿刀砍了自己。
想到这里,‘咕噜’一声,使劲咽了下口水。
内心虽忐忑,但神色决不能慌乱,否则被识破,那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季尘摇了摇头,“不认识,但听你说姓蒙,这才想到秦国老将蒙骜,蒙恬?田蒙?有点意思。”
嗯?
话音刚落,神情一愣。
按照名字顺序颠倒的话,身为开山大弟子的郑赢,岂不是叫嬴政?
“这……不会吧?”
这个想法浮现而出,季尘是麻木的。
若与他猜想一致,以瞎编的人皇决传授给秦王嬴政,并还让秦王嬴政跪下认自己为师。
此事被曝光,给他九条命也活不成了。
于是,为了验证猜想,随口说了句。
“那你师兄……哦,不,确切的说秦王嬴政,你们两個都在隐瞒为师?”
噗通……
此话一出。
蒙恬吓得双膝跪地,抱拳作揖,诚恳解释。
“还请师尊原谅,由于徒弟与秦王身份特殊,故此隐瞒,本想找个机会坦白,始终未找到契机。”
话语间,内心愧疚和担忧,生怕惹怒师尊,被师尊逐出师门。
呼……
听闻此话,季尘已确定开山大弟子的身份。
说他不慌是假的。
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嬴政,如今却拜他为师,若他真能教授嬴政修仙长生,绝对会被敬重。
可关键是他不会啊!
这可是欺君之罪。
以眼下境况来看,唯有逃了。
他还年轻,可不想尝试秦国酷刑,但逃之前,得将蒙恬支开。
“无妨。”季尘摆手轻笑道:“为师看重的是你们人品,并非名字和身份。”
蒙恬闻言,精光异彩,迫切询问道:“师尊的意思,原谅我和秦王?”
“根本没怪罪过,何来原谅?”季尘反问了句。
此话一出,蒙恬咧着嘴笑了起来。
“师尊心境令徒弟望尘莫及。”
“行了,别拍马屁了,赶快将他们押走吧……还有将小金人也带走。”季尘看向已收拾干净血迹的都尉军,轻声嘱咐。
“诺!”
蒙恬并未多想,应诺后押解他们离开此地。
呼……
季尘望着蒙恬消失的背影,猛然起身回到屋内。很快,背了个行囊从屋内快步走出。
没办法,只能逃命了。
瞎编的功法传授给秦王嬴政和战将蒙恬,那是虚构的功法,岂能修炼成功?
等过段时间,修炼始终未有进展,待他们反应过来,自己可就大难临头。
如今还是先跑吧!
在他离开庭院后,却又折返过来,忘拿石桌上的圜钱,逃命的途中,可离不开钱财和盘缠。
随着太阳渐渐悬挂在正南,季尘的身影渐渐消失。
时光如梭。
未时。
秦王嬴政与蒙恬拎着糕点和美酒有说有笑走来,在庭院内未看到师尊,异口同声喊着‘师尊’。
可接连喊了几声,始终未有人回应。
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师尊……师尊。”嬴政放下糕点,快步走向屋内。
蒙恬紧跟其后。
屋内已空空如也,日常起居的衣物也没了。
嬴政见此情景,内心‘咯噔’一声,升起一丝不妙。
“大王,您看!”蒙恬指着窗户,在缝隙中插着一根竹简。
嬴政向前拔了下来。
竹简上刻有一段师尊留给他们的话。
“为师能收你们为徒乃机缘所在,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为师也该云游四方,总不能盘踞一偶……还有,嬴政赠送的拜师礼,为师藏匿在门槛木板下,当看到这内容后,你们就拿走吧。”
“对了,除了拜师礼外,还分别给你们留了个礼物,你们打开自会知晓。”
看完后,嬴政内心五味杂陈。
在这一刻。
他总觉得缺少了点东西。
虽说与师尊相识不久,但心里却视其为父。
自幼他在赵国当质子,被人欺辱打骂,内心承受非人的折磨,终于熬出头回到秦国,甚至做了秦国的大王。
可母后赵姬却后宫干政,相国吕不韦权倾朝野,他这个王如同傀儡。
如今遇到师尊,拜在其门下,师尊的出现让他升起久违的关怀。
对于这份师徒之情,他显得极其珍惜。
可眼下师尊云游四方,顿时空落落的,眼角不由溢出两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