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契书后,乔致庸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曹氏带着人送到大门这才回返。
“大嫂放心,这次我们从黑熊谷走,刘黑七肯定找不到我们,您就安心在家,等兄弟为大哥报了仇就带着举人功名回家,祭奠大哥!”
曹氏哭的和泪人一样,这段时间她过的太苦了,幸好有祖先遗泽救救急,还有懂事聪明的二弟操持家业,不然的话她恐怕只能带着景泰去住破草房子了。
乔家门前,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耳朵竖起来老高,努力的听着乔致庸和大嫂的谈话。
在听到“黑熊谷”这一名字的时候,小贩的脸色明显露出狂喜,草草的收拾了摊子后离去了。
长栓假装跑过来,追着道:“跑什么啊,我还要买糖葫芦呢!”
那人耳朵好似聋了,脚下抹油一般跑了。
乔致庸听了长栓的汇报,这才安心的笑了,车队继续前进,奔着黑熊谷的方向行去。
……
达盛昌祁县分号中,崔鸣九死死的抓着陈三的衣领子,眼神用力的盯着他。
“你说什么?刘黑七叫我一起去黑熊谷劫银车?这又是什么道理,这么多年我还没听过这样的规矩!”
陈三嘻嘻一笑道:“崔掌柜,我也是您的手下伙计,我的话您还不信啊,这真是刘寨主说的,他的意思是这次事关重大,乔家人几十万两的银子,要是没人分担着罪责,他不敢动手!”
“岂有此理!刘黑七纵横晋省绿林,小小的乔家怕个什么!我不去!”
陈三正色道:“崔掌柜,这事情是因您而起,前些天刘寨主攻打乔家堡没成事,已经叫人有了防备,如今这么明目张胆的作案,刘寨主再有泼天的胆子也不敢独自去做,您必须得去,要不然这事成不了!”
崔鸣九放开陈三,满屋子转起了圈子,他纠结啊,这叫什么事啊,没听说过买凶杀人的,买主还得亲自到场的!
不过看陈三这個意思,刘黑七恐怕是拿准了自己对付乔家的决心,自己若是不去,恐怕这货还真的就不动手了!
“罢了罢了,这次我就随你们走一遭!要是还不成事,答应好的钱财我可不给!”
陈三转换回了笑脸,说那是自然,咱们七爷可是讲规矩的人!
笑嘻嘻的帮着崔鸣九收拾妥当,俩人偷偷出了达盛昌分号,骑上马也追着乔家大部队往黑熊谷去了。
……
乔致庸一伙人急行赶路,不到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黑熊谷的外面谷口,本来应该快速通过的地方,但是乔致庸竟然下令停下休整歇息。
三星镖局的镖师们纪律严明,令行禁止,说休整便休整,毫无二话。至于乔家的家丁纪律性就要差了一些,但好歹还算听话,一个个慢悠悠的开始干自己的事情。
阎镇山经验老到,不声不响的带着几个手下镖师进了黑熊谷打前站。没过一会儿,就带着人退回来了,报告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乔致庸心说能发现有问题就怪了,那刘黑七岂不是这些年的江湖白混了!俩人早就约定好了,乔致庸也有信心刘黑七不会毁约,这才大咧咧的往这一坐。
安心的喝了水,吃了些干粮,约摸着谷里面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才号令众人启程进谷。
一行人赶着银车,浩浩荡荡的进了黑熊谷,仲秋时节,这处的树木还未完全枯黄,山野之间还有点点绿色点缀。若非今日要事在身,恐怕也要激发出众人的一丝秋游之兴了!
阳光闪耀,乔致庸抬起头四处观望,就见一处山岩背后,一簇折射而来的光线,正朝着他闪烁而来,稍纵即逝,一点也没有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这就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了,乔致庸心提了起来,命令众人速速通过。
此刻的山壁斜坡上,刘黑七正带着兄弟们,注视着谷底的乔家车队。
他的心里不是没有过动摇,只不过想起乔致庸真挚的眼神与他所描述的未来,让他有些吃不准,又想再看看。
山下的银车里大部分都是石头,只有几辆是装着银子。
这一点是刘黑七提前得知的,这根本就是给崔鸣九下的一个套,就等着这位爷上台唱戏呢!不说乔致庸的事,就光凭这老小子勾结陈三忽悠自己,这一点便不可饶恕。
他奶奶的,敢拿七老子当猴耍,你姓崔的简直活腻歪了!
崔鸣九到了好一会儿了,一路快马都快把他一身的老骨头颠出屎来,气喘吁吁的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歇着。
刘黑七命人叫来崔鸣九,道:“崔掌柜的,你的仇人就在谷底,只要我们一鼓作气冲下去,你的气和我的气就能出了,你干不干!”
崔鸣九上气不接下气道:“来都来了,崔某人也没话说,刘寨主你做主就是!只要事情一成,乔家的银子咱们都有份!”
这货还挺光棍,光说不说的魄力还是有点的,怪不得能混到达盛昌大掌柜这个位子上,不过今天你的好运气算是到头了。
刘黑七笑着随手拉起崔鸣九,一起望向谷底,嘴中道:“那好,崔兄真是好气魄,刘某佩服!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会儿咱们就该动手了!”
“好哇,快动手!”崔鸣九忽然一激灵,疑惑道:“咱们?这里头怎么还有我的事呢?”
“那当然了,我们寨子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只要是来了那就必须得动手,兄弟们可都瞧着呢啊,您可不能坏了规矩!”
崔鸣九这会儿想明白了,阴谋诡计他擅长,可这冲锋陷阵的活儿怎么也安到他头上了呢!
心里想到这,不由得就双腿战战起来,下方的衣服似乎也有了湿润之意。
“我说刘寨主,之前咱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您看我这身板,我冲下去能砍得动谁啊!”
刘黑七一梗脖子,“那我可不管,老话说得好啊,您现在是骑虎难下,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刘黑七这货真不是啥好人,趁着崔鸣九发愣的时候,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直接就把崔鸣九踹的迤逦歪斜的向山下谷底冲了下去。
“刘……黑……七,我日……你先人!”
刘黑七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带着兄弟们冲了下去。
崔鸣九没看到的是,这些刘黑七的心腹山匪冲下去的时候,个个都嘴角带笑,一点杀气和戾气都没有,不知道是山匪的,还以为是少先队员集体出来秋游呢!
只有极个别的不是刘黑七的亲信,对这个计划毫不知情,真以为是要往下冲抢银子呢,一个个的兴奋着、嚎叫着猛冲下去,跑到了前头。
后面山匪的队伍里,几声不尴不尬的喊叫声响起,刘黑七和手下已经冲进了乔家车队。
为了走漏消息,乔致庸和刘黑七的计划他谁都没说。乔家的家丁自然都是不知情的,见状纷纷大惊,想要动手却又没听到乔致庸的招呼,迟疑着举起兵刃迎击敌人。
可是没想到除了刚冲下来的还有点力气外,后面的简直侮辱山匪这个职业,跑得慢不说,准头还不成,跟长了斗鸡眼似的,奔着没人的地方就扎进去了。
“嘿哈!”后来的山匪们一个个好像吃了巴豆,拉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手上的刀一点力气都无,搞得家丁护院们都以为对方是来搞笑的。
兵刃撞击声响起,乔致庸也没闲着,崔鸣九第一个冲下来的时候,就被他盯上了!
只见他一个健步跳上去,用脚把崔鸣九当场踹翻在地,大牙都碰掉了两个。
果不其然,这个半大老头子除了耍一些奸计外,根本就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武力值几乎为零,当场就被拿下!
乔致庸大吼一声:“匪首已经就擒,你们其余人还想抵抗吗?识相的趁早放下兵器,跪地投降,饶你们不死!”
亲信山匪们见到戏演完了,互相对视着,发声喊掉头就跑,刘黑七更是早都已经没了影子。
崔鸣九被乔致庸一只大脚踩在地上,呼吸都有些不畅,刚开始还喊呢:“我不能呼吸,我不能呼吸了啊!”
乔致庸才不管这厮,依旧用脚丫子稳稳地控制着这个奸险小人。
崔鸣九横着眼睛被踩在地上,活生生的看着山匪们“视死如归”的冲下来,然后被乔家家丁和三星镖局的人个个拿下,剩下的则瞬间做鸟兽散,他的心都凉了,整个人感觉麻木不已。
这下可算是坐蜡了,狗日的刘黑七,真不是个东西。就这么点本事,还敢学人当山匪,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心里骂完了别人,崔鸣九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问题来了,眼下这可是人赃并获啊,在作案现场亲自被抓,人头送的未免太儿戏了。
不过直到此刻,崔鸣九还没有怀疑到刘黑七和乔致庸勾结呢,他以为自己这次一败涂地的原因,还是怪乔致庸这小子太损!
“乔致庸,你放开我!我是崔鸣九,你看清楚了!你抓错人了!”
“叫什么叫,躺好了,老子抓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