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夏元璋的千恩万谢,朱传仁表示这都是小事。
虽然他说要回家跟朱开山商量一下,但他心里有数,朱开山肯定会同意。
用一个孙子换夏家几代人的财富,还有夏元璋自始至终跟他们一条心,这个买卖值!
“对了,传仁啊,你之前说有几件事找我帮忙?”
“对!除了刚才说的,我还想在元宝镇开个酒楼,主要是让我爹和我娘习惯做生意的事情,方便以后我们去上海滩发展。”
夏元璋立马道:
“这个好说,我一会儿就让人出去找门面。”
“嗯,有个二层楼最好,一楼散桌,二楼包厢,我爹娘做鲁菜都是一绝,所以酒楼主打鲁菜。”
夏元璋附和道:
“你爹娘的手艺没的说,我觉得可以。”
“除此之外,我想知道现在元宝镇的权力分布。”
夏元璋一听就知道朱传仁要对元宝镇下手了。
虽然未来他注定要到更广阔的天地发展,可现在,他们至少还要在元宝镇待两年,那就意味着朱传仁势必会跟这镇子方圆百里范围内的势力起冲突。
与其到时候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
“现在元宝镇最大的势力毫无疑问是官府,县太爷张恭顺为人内敛,但骨子里十分霸道,对于势力范围内有着很强的掌控欲。”
朱传仁微微颔首:
“张恭顺今年有60多了?”
“差不多,他来绥河县虚构有十几年了。”
“我听说绥河的漕帮和盐帮,还有附近二龙山上的绺子都跟他关系很近?”
夏元璋点了点头:
“没错,他就是靠这几家掌控着整个绥河。”
元宝镇是绥河县县衙所在,也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城镇,属于经济重镇,绥河从镇子外面穿流而过。
借助绥河的运力,漕帮在这边的势力不小,不提外围跟着漕帮混饭吃的力巴,只说漕帮自己养着的打手就有六七十人。
当然,论战斗力,漕帮肯定比不了朱传仁手下的护卫队。
他的护卫队可是半军事化队伍,手持长枪,个个儿见血,哪是漕帮那些混江湖的人能比的?
但这不代表漕帮好对付,错综复杂的背景才是漕帮最大的底气。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下漕帮是一家嘛。
除漕帮以外,盐帮则是绥河县的
这个盐帮和南方的盐帮不一样,他们自己不制盐、不产盐、只贩盐。
盐帮老大蔡老二在南方混过盐帮,10年前不知怎么跑到了绥河,并在此扎根,凭借狠辣的手段,垄断了绥河县的贩盐生意。
什么?私自贩盐犯法?
这特么什么年代了,这个国家已经乱套了,盐业早就不是大天朝独家垄断的产业了。
换句话说,大天朝已经分崩离析,盐业早已被各地诸侯瓜分垄断,谁抢到算谁的本事,没本事就饿死,就这么简单。
这个蔡老二生性残暴,来绥河短短十年,娶了8房姨太太,全是靠巧取豪夺得到的。
他虽然有钱,却天生残疾,长得其貌不扬,脾气又暴躁,想凭借个人魅力俘获美人儿芳心,难度比登天还大。
县太爷张恭顺、漕帮何太生、盐帮蔡老二,便是三把悬在绥河县上空的达摩斯之剑,更是元宝镇乃至绥河县老百姓头顶挥不去、赶不走的乌云,有他们在别想看见白日晴天。
当然了,元宝镇毕竟是重镇,大人物不算少,但夏元璋认为能对朱传仁产生威胁的就那三位,其他的不提也罢。
对了,二龙山上的绺子也算是一方势力,但因为那伙儿绺子不经常下山,主要以勒索打劫来往商队为生,对朱传仁的威胁没那么大。
“传仁啊,你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什么想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夏元璋呵呵笑了两声:
“这几年伱没在元宝镇出没,所以他们对你了解不多,可现在你回来了,而且在放牛沟扎根了,以后难免有交集,我不信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朱传仁谦虚的笑了笑: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酒楼开起来再说。”
“好,这事儿我帮你安排。”
…
从元宝镇出来,朱传仁便带着兄弟们先回放牛沟,他得把夏掌柜的请求跟老爹商量一下。
另外,今天韩老海也会过来,准备跟朱开山聊聊秀儿和传武的婚事。
他担心自己不在,有些事朱开山和魏春芳容易心软。
这个韩老海可是人老成奸,不好对付着呢。
原剧情里,为了逼朱开山同意女儿和传武的婚事,韩老海可谓费尽心机,甚至拿“水泡”相胁,对朱开山明敲暗打:你应亲,我放水,一解朱家干旱的难题!
韩老海和朱家所有人都知道,传武不喜欢秀儿!
但韩老
海觉得,这些不重要,孩子们的情情爱爱能值几个钱,自古以来,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朱开山点了头,这门婚事成了。
在他们看来,两人往炕头上一坐,孩子一生,天长日久,还怕两口子处不出感情。
但他万万想不到,传武的性子会那样烈,为了拒婚,他离家出走、绝食,最后竟在新婚之夜,带着鲜儿直接私奔了,秀儿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直接疯了。
韩老海彻底被激怒,为了给女儿讨回公道,他对朱家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本以为,传武私奔,两家成仇,秀儿和传武的牵绊也将就此划上一个句号,她将在父母的细心照料下,慢慢对传武释怀,随着时间的消逝,早晚会开启她新的人生。
没想到,朱家准备离开元宝镇的时候,韩老海却又亲自带着秀儿到朱家,让朱开山带秀儿一起离开,韩老海的意思很简单:
此后一别,秀儿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秀儿跟韩家再无关系!
秀儿用了18年时间,既没有感动传武,也没有让传武对她日久生情,反而在朱家成了一个“女儿不是女儿,媳妇不是媳妇”的尴尬的存在。
为什么韩老海如此固执,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女儿推入火坑,难道这世上就传武一个男人了吗?
明知传武不喜欢女儿,还一次次逼他娶秀儿,这样得来的婚姻,女儿如何能幸福?
秀儿不懂事,那是因为她年轻,还不懂婚姻,不懂生活,她对爱情的固执对传武的沉迷只是一时的;
而韩老海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过来人,韩老海不可能不明白,可他依然这么做了!
为什么?还不是看中了时逢乱世,朱开山有保命的本事吗。
韩老海这辈子只有女儿,没有儿子,传武人长得俊,又有男人该有的阳刚气,如果传武能成为他的女婿,他就可以将其看作半个儿子。
这样一来,老韩家也算有后了。
可笑吗?
挺可笑的,但在这个封建末年时代,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只是他打错了算盘,害了朱家、害了朱传武、害了秀儿,也害了自己。
说到底,韩老海其实是个小人。
他是女儿奴不假,也希望秀儿过的好不假,可肚子里的小心思一点都不少,背后的算计更是让人不齿。
这样一个人,朱传仁真担心朱开山应付不了。
毕竟朱开山一身豪气,不喜欢用阴招,喜欢当面锣对面鼓的解决问题。
这样的人面对韩老海,很容易吃瘪。
所以朱传仁才抓紧时间赶回来,运气不错,他刚进院子,韩老海就带着礼物来了。
两壶好酒,几盒元宝镇四芳斋的点心。
四芳斋的点心可是魏春芳的最爱,由此可见韩老海的用心。
“老海兄,来就来吧,还让你破费,实在过意不去。”朱开山起身迎接。
“应该的,上门做客没有空手来的道理。”
“呵呵,老海兄上座。”
朱开山招呼娟儿上茶上点心,跟韩老海分别坐在堂屋主坐上。
魏春芳、朱传文和朱传仁作陪。
“老朱兄弟,你这院子实在太大了,我要是一个人来都容易迷路。”
韩老海开着玩笑,变着法的夸他们朱家厉害。
“嗐不能,老海兄客气了,喝茶,喝茶。”
韩老海砸吧了一口,随口夸了几句茶不错,便引入正题:
“老朱兄弟,咱们不如开门见山吧,秀儿和传武的婚事,你们朱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开山看了传仁一眼,呵呵笑道:
“我正要为这事儿跟你老海兄道歉呢。”
“怎么呢?”
“我家那个不懂事儿的老二啊,性子太野了,跟我们三儿出去混了几年,竟然带回个女人。
你说人家姑娘都跟来了,我们老朱家不能把人赶出去吧?要是让外人瞧见了,指不定怎么骂我朱开山呢。”
韩老海面色一变:
“老朱兄弟,你特地叫我来,不会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吧?”
“不不,老海兄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安抚了一句,朱开山苦笑道:
“这话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避免误会,我必须要说,传武带回来那女人,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想要我朱家敞开大门迎进来那是不可能的…”
韩老海多聪明,小眼睛一眯,主意就往外冒,打断道:
“你们老朱家不会打着让传武娶妻纳妾的主意吧?”
朱开山面露惭愧: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容易让人笑话,但你说事儿赶到这儿了,我能怎么办?
老海兄,我能承诺的是,秀儿肯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来,我们老朱家对外也只会承认秀儿是我家儿媳妇,绝不会亏待她。”
说完,他低声
道:
“老海兄,我知道这件事有些强人所难,所以绝不强求,如果你和秀儿同意,我们双手欢迎。
反之,我们也绝无怨言,都是传武那臭小子惹得祸,他自己接着。”
韩老海面色阴沉,这件事他当然很不高兴,但朱开山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好像没得选啊。
“老海兄,你回去跟秀儿商量商量,话我撂这儿了,她要是还稀罕我家传武,我老朱家决不亏待她。”
韩老海说不出话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时,朱传仁开口了:
“老海叔,有句话本不该由我这个小辈儿开口,但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就僭越了,秀儿对传武的心思这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的,就算她不嫁到朱家,谁肯娶她?”
朱开山故意提高音量:
“老三,这话过了。”
韩老海对其他人还敢撂脸子,可对朱传仁,借他仨胆儿也不敢。
这不,强挤出笑容道:
“传仁说的对,我家秀儿不争气啊,非传武不嫁。”
朱传仁站起来,轻笑道:
“既然如此,老海叔也没什么可犹豫的,别人不信,我爹的承诺您还不信吗?他说不会让秀儿受委屈,这个家就没人敢给她气受。”
顿了下,朱传仁意味深长的说:
“而且,我听说老海叔跟二龙山上的绺子关系匪浅?”
韩老海顿时汗如雨下,很多年前,朱传仁带着朱家护卫队把附近山上的绺子团灭,此事至今还在放牛沟广为流传。
若非如此,二龙山上那伙儿绺子也没机会占山为王。
也就是最近几年朱传仁没在家,否则根本没有二龙山立棍儿的机会!
关键还不是这个,韩老海认识绺子不奇怪,这方圆百里,但凡有点势力的人家,基本都有自己的关系网。
关键是韩老海认识绺子这件事,外人不可能知道,他朱传仁是怎么知道的?
韩老海可不认为朱传仁是随口一说,刚刚那句话里的威胁之意,都快溢出屏幕了。
小老头儿讪讪一笑:
“传仁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认识绺子。”
“呵呵,不认识啊?那正好,我明天带着兄弟上山松松筋骨。”
“没必要,没必要。”
韩老海越说越心虚,他怕了,为什么怕?
自己跟绺子背地里那点勾当若是传出去,他老韩家根本没可能在放牛沟立足!
至于朱传仁能不能斗得过绺子,韩老海不敢赌。
“那个,秀儿和传武的婚事我同意了,改天我再登门商量日子,今儿家里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不用送,留步!”
韩老海头也不回,跟丧家犬似的落荒而逃,看着他的背影,朱传文幸灾乐祸:
“这老小子,也有今天。”
朱开山背着手,面带不解的看向传仁:
“三儿,韩老海跟山上绺子真认识?”
“我也是诈他一下,看这样子,被我诈准了。”
朱开山撇了下嘴,这话偏偏小孩还行。
诈什么理由不行?怎么诈土匪一诈一个准儿?
既然朱传仁不愿意说,朱开山也不问了:
“这样合适吗?婚事终究得讲究个你情我愿。”
“有什么不合适的,爹,准备来年抱孙子吧。”
…
朱传仁从堂屋出来,让人去叫老谭,俩人在园里溜达。
不过这个季节,园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没化的积雪。
“三少爷,您叫我?”
“嗯,有个任务交给你!”
“三少爷尽管吩咐。”
“带9个兄弟去一趟上海滩。”
“上海滩?”老谭面露迷茫。
“嗯,2年后我就过去,在此之前,你要在那边站稳脚跟,走的时候我给你拿一批金条,不要吝啬,不管嘿道白道,给我拿钱砸,必须砸出一条权力通道来。”
老谭岁数相对大,性子稳重,能力也不错,否则朱传仁也不至于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最关键的是,他上有老下有小,父母健在,妻子贤惠,儿女双全,而他们一家人如今就生活在老朱家的土地上,这叫什么就不用多说了吧?
要不是因为这,朱传仁能放心他带走那么多金条?
老谭一听这任务,不由愣了一下,略显为难的说:
“三少爷,这个任务非得我去吗?”
“嗯,别人我不放心,不过你也别勉强,如果实在不愿意去,我也不难为你,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吧,明天一早告诉我答案。”
老谭咬着后槽牙:
“三少爷看得起我,我肯定兜着,我去!”
“不勉强?”
“不勉强!”
“那就好,放心吧,不让你现在走,怎么也得让你过了这个年再说。”
老谭感动道:
“谢谢三少爷。”
“去吧,这阵子的训练我给你免了,在家好好陪陪家人,年后出发。”
“是!”
挥挥手让他先走,朱传仁背着手站在满是积雪的池塘边,目光深邃。
去上海滩的事儿安排妥当,接下来就是元宝镇了。
老话说得好,一屋不扫何以平天下,同样的道理,元宝镇如果不能打造成铁板一块,他凭什么去上海滩与群雄逐鹿?
他给自己两年时间,也是为了等那件大事,待那场变革发生以后,民国的大门才会正式开启。
在此之前,就先拿元宝镇练练手,看自己能不能在两年之内,将元宝镇变成自留地、后园。
到时候,带着这个大后方前往上海滩,朱传仁也更有底气。
换句话说,元宝镇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后路。
如果真的没法在上海滩混出个样来,那就回元宝镇当个土财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过朱传仁对自己很有信心!